后来师姐断定肘子是被人偷了,事情是肯定的,但是造成这件事的人是谁还有待观察。
同屋的除了我和尺师姐还有七师姐八师姐包子师姐,其中我和尺师姐一致认为包子师姐嫌疑最深,谁都知道她是我们当中最贪吃的,要不然也不能把自己吃成个包子。
其实我和尺师姐在证据还很欠缺的情况下只凭对方平时的一点个人癖好就这么随意怀疑包子师姐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为此我心怀不安。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消除干净了这份情绪。
包子师姐有个习惯,就是每次一回到房间就直奔自己的床,然后直挺挺地往床上噗通一躺,我每次听到她倒床的声音都禁不住替那张床捏把汗,真怕它不能承受包子师姐之重。
今天这件事也证明,习惯不是个好习惯。
当包子师姐把自己那肥硕的身躯扔进床上的下一秒我就听到了咔嚓一声响,大家同时看向她的床,都以为是她的床终于不行了。
包子师姐捧出一堆断肢残骸,问,“这是什么?”
我看了看,说,“我的木偶……呜……”
包子师姐说,“你的东西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我说,“它可能喜欢你。”
包子师姐说,“可我有喜欢的。”
包子师姐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个女圭女圭来,瞬间,我们就笑了,那女圭女圭,简直是包子师姐的缩略版。
我说,“即使如此你也不该弄坏我的。”
包子师姐说,“你乱扔东西的坏毛病的结果,不能怪我。”
我说,“我告诉师傅。”
包子师姐生气了,把她的木偶往我怀里一扔,“你不要仗着被师父偏爱就这么嚣张,你不是想要吗,给你!反正我也玩腻了,娘说了,自己不想玩的东西理应让给别人玩。喏。”
可是,那么丑的木偶谁会想要呢。我把她的木偶扔到一边,包子师姐把我扔出房间。
我觉得我如果不把这件事告诉师父让她替我做主,我的心就会跟我的木偶一样破碎掉。可是师父让我作罢。
我不明白,说,“为什么,难道师父不再疼溺徒儿了?”
师父模模我的头说,“自然不是,你不知道你那包子师姐,她的一个远房亲戚很有实力,我们小小峨眉得罪不起。”
我说,“只是远房亲戚而已,不会管她那么多的。”
师父说,“你这就错了,你不懂人性,平常时候看似各不相干,一旦有点什么事情发生就不一样了,比如你的包子师姐,为师如果为你惩戒了她,她的亲戚就会觉得被扫了面子,其中关系很微妙。”
我说,“那我就要白受她的气吗?”
师父说,“这样,等她那亲戚什么时候不行了为师就给你做主。”
我想算了,女子报仇永远不晚,况且师父又给了我一个新的玩具,有了新爱我自然很快就忘了旧恨。
肘子事件没多久就水落石出,在打扫师父房间的时候我在她的桌子下看到了那张尺师姐用来包肘子的油皮纸,师姐一见到这张纸火气就窜上了眉梢,她抓着纸问,“是谁偷吃的,说,看我不让她倒吐出来”
我说,“是师父。”
师姐把弄着那张油腻腻的油皮纸,转移话题,说,“小师妹,我们用这个做风筝吧。”
我说,“我没有心情。”
尺师姐说,“别这样,你看,生活在继续。”
继续的生活改变着季节,夏末秋初,天气渐渐清爽起来,峨眉派的气氛却更显沉闷。大家知道即将迎来的秋季意味着什么,习武时再不敢像平时那般嘻嘻哈哈,谁都知道师父在这个季节里的多变易怒。
师父表情严肃地在我们师姐妹之间走来走去,大家即害怕那令人不寒而栗盯着自己的目光,又要集中精神练好每招每式,精神和**上都饱受压力。就在大家做了一个金鸡**的动作时,师父一声冷哼,单腿一扫,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全部被扫倒。
师父冷冷地说,“就凭你们现在这幅德行,比武那天只会给我丢脸!”
比武?对了,一切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的比武。
所谓比武,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互相炫耀,炫耀财力,势力,人力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如果对方一上来就被这些表面给唬住,那基本上不用比也知道结果,师父每年都虚张声势地弄这些东西,可是遗憾的是她的对手从来也不把这些当回事。像是今天这样的刻苦的练习为的只是在师父的对手来时摆出个样子来看看实在是浪费时间,显然,师父并不这么认为。对于这点我感到奇怪,为什么凡是做了师父的都这么爱表面功夫。
师父的对手是今墓派的掌门人杨龙龙。今墓派一向人丁凋零,成立至今,门下弟子没超过三个人,可就连师父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弟子虽少但武功却不弱,不然也不可能延续至今并且在江湖中有一定的地位名声。
师父认识杨龙龙时还是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小的丫头,说来也是一场缘分。
当年的师父由太师傅带下山去峨眉山下新开的馄饨店铺吃馄饨,听闻太师傅当年对师傅的偏心就像师父对现在的我一样。
下了山,因为师父贪玩,等到了馄饨铺馄饨就只剩下一碗,可等着吃的却有四个人。其中两个是太师傅和师父,另外两个就是杨龙龙师徒。
杨龙龙师徒途经峨眉,赶了一天的路,人乏肚饥,杨龙龙的师父对端着一碗馄饨好生为难的店家说,“给我徒儿吧,她小,可不能饿坏了。”
师父一听这话恼了,“什么话,我徒儿还不是跟她一般大小!给我徒儿!”
眼看放在杨龙龙面前的馄饨又被店家端了回去,杨龙龙的师父心里更不痛快,心道,好啊,以为我们师徒好欺负不是,伸手一探,店家手里的一碗馄饨已经稳稳落在了杨龙龙面前。
太师傅向来吃软不吃硬,见对方跟自己来这手,哪甘示弱?一拍师父的板凳,师父人已经妥妥滑到了杨龙龙的座位旁,师父和杨龙龙看看对方,看看馄饨,再看看各自的师父,只听她们异口同声说,“吃!”
杨龙龙和师父答应一声,但谁都没动,两个人都在想,这么争一碗饭吃,不是狗干的事儿吗?两人都不愿意做狗。可是一旁,她们的师父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师父们打的火热,徒弟们却非常无聊,两个人于是就只好聊天,聊到一半,两位师傅见馄饨还没动,又叫道,“吃!”
师父说,“为了不惹师父们生气我们就吃吧。”
杨龙龙表示没意见,两人便你一个我一个的完成了师父的吩咐然后猜拳玩,输的要被挠痒痒,师父最怕痒,在被杨龙龙挠着时一咕噜滚下了凳子,太师傅以为杨龙龙对师傅做了手脚,眼看师父在地上抽搐成一团,当下不再恋战,抱起师父就飞出店铺,临走时和杨龙龙的师父定下了来年秋天继续比武的约定。
我曾问师父为什么是秋天,师父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叫秋后算账吗?
我说,“哦,也就是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是从你们的师父那里连带掌门人一并继承下来的?”
师父说,“不错,自那年起师父年年跟杨龙龙的师父比武年年不分胜负,到后来,两边的掌门都以打败对方为毕生心愿,可惜,她们的心愿最后都变成了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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