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醒了她放下手里的活儿,跑了过来,她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我要再次晕倒了,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已经不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了。
我用被子捂住了口鼻,本来是想大叫着叫她走远点的,但是喉咙干的说不出话,只发出了一声啊啊呀呀。
她问我,“你是要喝水吗?”
本来我不觉得,经她一提醒我的确很口渴,点了点头,她倒了一杯水过来,我不得不把口鼻从被子里拿出来,屏着呼吸一口气喝完。她看我那么着急就说,“慢慢来,还有很多。”
我想说我不能慢慢来,不然我就顶不住了。
喝完水我迅速蒙上了被子。
她笑嘻嘻地看着我的神经质,我隔着被子问是不是她救了我,她偏了偏头,好像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隔了一会才嗯的一声说,“好像是这样。”
我奇怪怎么是好像,难道一个人会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她说,“我有夜游症,所以睡着之后有可能做什么我并不知道,你是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我床上的。”
我说,“那你忽然发现一个陌生人睡在你床上什么感觉?”
她笑了笑,“你要是习惯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话也就不再觉得哪里奇怪了,当时我只是在猜你是死人还是活着的。”
我说,“难道你还捡回过死人?”
她又笑了,“啊,那倒没有,不过死动物倒是有过。你看我现在这么脏,昨晚上好像就不知道在哪个臭水沟里挖泥鳅来着。对了,我刚才把它们都洗干净了,你看你现在这么虚弱,一会我煮泥鳅粥给你啊。”
我摆摆手说不用,我不喜欢吃肉粥。然后我问她在捡回我的时候有没有顺便捡到一匹马,她指了指院子告诉我马也在。
我衷心开始觉得她是个很神奇的姑娘,我问,“你叫什么?”
她说,“大家都叫我小文。”
我说,“哦,小文我昏迷几天了?”
她数了数手指头,说,“两天。”
我又问她那我的马呢?
她说,“马当天就睡醒了。”
这个答案让我很惊奇,小扁居然醒的比我早,不过我很快就明白,因为滚落的时候都是我在抱着它,所以它肯能没受什么伤。
我内心深处不由得一暖,为自己能把它保护的这么好而自我感动。
小文让我等她一下,我答应一声,她出去没多大会再进来已经跟这个屋子一样干净,我不由的感慨,姑娘家家的果然是洗洗就美了。她听我夸她脸一红就煮饭去了。
吃了东西,我就着急去见小扁,因为在床上睡的时间有点长,猛地有点不适应,走到门槛给绊了一跤,小文上前拉起我,要我别急。
我倒是不急,但我想小扁肯定急,从我记事起我们就没分开这么久过,虽然这几天于我而言不过是睡了一大觉,但对醒着的小扁而言很漫长。
果然,我一上前系在院子里树上的小扁就像狗一样冲我欢快地摇起了尾巴,我亲切地去抱它的头,它也亲切地来蹭我的脸,小扁伸出舌头在我脸颊上一舌忝,我松开它用袖子蹭蹭湿了的脸,惊诧于怎么几天不见它就比以前更无耻了?
再看才知道,哦,原来是我吃完饭没擦嘴,嘴角粘到一粒米,小扁就给趁机吃了。
我模模小扁,发现它瘦了,想来肯定是这些天没见到我忧思过度导致的。
这时小文说,“我们吃饱了,它也该填填肚子了。”
我说,“对,你看它都瘦了,今天给它多吃点。”
小文说没问题,就跑回去拿吃的,半天,我见她抱着一捆柴过来,本来我以为她是要用这些柴火生火煮东西,没想到她把柴火往小扁跟前一堆,说,“好了,吃吧!”
我惊讶地问,“你都给小扁吃这个吗?”
她张着小鹿一样单纯的大眼睛点点头,我这才明白,原来小扁是饿瘦的啊。
我奇怪于小文在喂马上的奇怪常识,她告诉我她是听邻居先生说的。
我说,“先生怎么说的?”
小文说,“先生说,喂马劈柴。所以我为了把它喂好每天都上山劈好多的柴。”
我看了看地上的柴,说,“先生是不是还说周游世界啊,关心粮食和蔬菜啊,春暖花开啊?”
小文无比惊喜,“哇,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也是听说的。”
我打心眼里感激小文救了我和小扁,虽然是在梦游的无意识状态下的行为,但是她这么善良的姑娘,就算是清醒着也肯定会把我们救回来,师父当年总是跟我说当今世上人心不古,个个都变得冷漠市侩,见死不救也是常有的事情。当然当时我并不相信人心已经冰冷到这个地步,可是看看在之前的小镇上大家眼睁睁看着关家大少爷碾死人而袖手旁观这件事上多少已经证明了师父的话。
但是我愿意相信,冷漠只是少数人少数时间在为难的情况下做出的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而不是他们真的只自私的关心他们本身。
我想对小文表示一些感谢却又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我们休息了一天,等小扁吃饱了肚子后就该去找李作乐了,他一定也在找我,但是单方面的找肯定不如双方面的来的快,两个人的愿望加在一起又行动一致效率会高许多。
我看小文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可怜,就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小文想也没想就说不,她说她要等小川回来。
小川是小文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据小文说小川是十年前在河边捡回来的。当然,不是在梦游的状态下。
十年前的十月连下了十天的雨,当天却放晴了,左邻右舍为此特别庆祝,纷纷杀鸡宰羊,组织了秧歌队做巡回表演,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有日在日子是多么的快乐。
小文个子小,报名参加表演试图与其同乐却以此为由遭到拒绝,邻居家穿了彩色衣服系着黄腰带擦着红胭脂的小孩儿们都在另一边对她此时此刻的难过表示高兴,毕竟比起自己哭人人都更愿意看别人哭。
小文独自一个人就去河边了,她也想的开,觉得即使不能与民同乐但至少不能唯独我不乐,于是她就跳进河里去模鱼,打算煮上一大锅的鱼汤给这个欢庆的日子增加一点营养。可是她每模出一条鱼看上一眼就又扔进河里,皱着眉头想,这些鱼长的这么小,正洋溢着火一样热情的村民们肯定不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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