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大院子里涌进来一大帮子人来,前面是几个粗壮的大汉,是王氏的四个兄弟押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柳立荣,随后是一辆马拉的大车,上边有包着棉被躺着的王氏和王氏的老娘和两个嫂嫂,还有柳良云和柳良宽柳丽芳兄妹三个,后面还跟着村里好些看热闹的人。
原来王氏被揍以后,老大柳立荣当晚就出去赌钱去了,也没有回来,第二天柳良云兄弟去村里喊了个马车把娘和妹妹都带到了姥爷家去了,于是王氏一家今天来蘑菇屯找老柳家麻烦,现在村头找到了在赌钱已经两天没有回的柳立荣,先胖揍了他一顿。
“老柳家的人都在家没有?”一个王氏的大哥吆喝了一声,接着柳良云兄妹跳下车来,走近上房喊道:“爷爷,我舅舅和外婆、舅妈他们来了。”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叫什么呢?这两天都死哪去了?一回来就嚎丧啊?”陈氏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瞎咧咧什么呢?你个老太婆一天就知道嚷嚷。”老爷子随后也走了出来,说了陈氏几句,又对着马车上的王氏说道:“亲家母来了,快、快屋里请,老婆子,快点招呼亲家母一家进屋去。”
“亲家,我坐这也挺好的,你也不用那么客气了,今个来就是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亲家和亲家母,不知道我这闺女在你们家犯了那一条大错,你们把人这么往死里打。”
“这个恶婆娘敢动手打我这婆婆,我教训她了,怎么的有错吗?”陈氏见到王氏一家来势汹汹的,本来有些胆怯,又一想这在自己家了,自己的地头,一下子又胆壮起来,一眼看见大丫在西厢房门前,便说道:“大丫,去把你爹和你二叔喊回来。”
柳月儿无奈的应了一声,正准备去找她爹,见三丫带着宝生也跟着这一大群后面回来了,怕等会人多万一动起手来被伤到了,便把姐弟两给叫进屋里来,让二丫看着,自己便出去找她爹去。刚一出院门,就见她爹拎了两床弹好的棉被和三叔柳立贵急匆匆的回来了,想必是早就有村里人去给他们报过信了,柳月儿便接过棉被扭头抱回自己屋里。
“柳家大婶,你说我妹子敢打你这婆婆,我倒是想请教一下,我妹子怎么打你了,又为什么敢打你这做婆婆的,而且你们家里当时一家人都在,你能当着你们蘑菇屯的这么多人说一下吗?”王氏的大哥看见柳氏兄弟都在,便质问陈氏。
“你们王家的好女儿,敢打骂婆婆和自己的男人,也不知道你们王家是怎么教女儿的,没有办法我做婆婆的才教训她。”陈氏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胆气壮了不少,又看见自己的大儿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不由的心疼的上前搂住柳立荣哭着叫道:“我可伶的儿子,你这是遭了什么罪了,娶了这么个恶婆娘,被打成这样。”她说着就伸手去抓边上压着柳立荣的人的手。
“娘,你先别哭。”柳立贵拉住了陈氏。
“亲家,我今天带着孩子们来你们村,就是想当着你们村这么多的老少爷们的面,也把事情给说清楚,要是我们家闺女不好,我们也没有说的,老柳家给一张休书,我们把人接走了,要不是这么回事,老柳家也得给个交代,这谁家的媳妇不是人家的闺女,我们做爹娘的不能由着自己的闺女给人家这么的糟蹋,你们大伙看看,这孩子被打的丢了半条命,这得多狠毒的心肠才下的去这个手啊。”王家老太太把盖在王氏身上的被子掀开,露出王氏惨不忍睹的一个脑袋,又黑又紫的两个眼眶肿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肿胀的脸皮上是一道道的血痕,嘴皮打的裂开了翻肿起来,院子里的人看的只抽气。
“这可是真的狠毒啊,这也下的去这个手,这是他们家谁懂得手啊。”院子里看热闹的小声嘀咕着。
“你们不知道,他们家老太太毒着呢,去年那会,他们家老三的三岁的女娃子病了,老太太就是不准请大夫,最后活活的病死在炕上,死的时候瘦的像小猫一样,大冬天的身上连个棉片子都没有。”有人说道。
“快别说了,怪吓人,那么小的孩子在他们家里遭罪。”
“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婆娘,在这里嚼蛆呢?到我们家作甚呢?快走开,别在我家院子里呆着。”陈氏听见院里的人都在说她,不由得恼羞成怒。
“你个死老婆子在做什么呢?还不回屋里去。”柳老头脸都黑了,心里恼怒陈氏的愚蠢,这时候了,不想怎么安抚老大的岳父一家,还撒泼,到时候把亲戚邻居都得罪光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家大婶和各位兄弟,外边风大冷的很,还是坐屋里去慢慢的说,让大哥和侄子把我大嫂先扶到床上去躺着。”柳立贵只好陪着笑脸上场。
“柳家兄弟,当日打架听我这外甥说你们一家所有的人都在场,当着这些邻居和你们柳家的族长的面,那你就给说说是怎么回事。”王家的大哥黑着脸说。
大伙一看可不是嘛,柳氏一族的族长柳玉辉跟着两个年轻人过来了,村里其他人可能不认识,可老柳家的人都认识,那王氏的两个侄儿,有一个去年考取了秀才老爷,所以族长也要给秀才姥爷几分面子,就跟了过来,王氏的两个嫂子和娘看见了族长,便哭着让老族长去看王氏被打的有多惨。
六十多岁的老族长近前一看王氏那副模样,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个堂弟也太不着调了,怎么能把媳妇打成这样,“玉贵啊,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能把侄媳妇打成这样?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客怎么得了?”
柳玉贵脸上涨得的通红,“老大家的和死老太婆争吵了几句,用脑袋把老太婆顶在地上,这不就打起来了。”
“也是的啊,这王氏可也是一个厉害的,怎么会不回手光光挨打呢。”有好事的在边上叽叽喳喳的。
“我妹子和外甥可是说了,是我这好妹夫又拿了女儿和媳妇做女红的辛苦钱,在外面赌,被我妹子发现了,这做娘的不但不管儿子,还和儿子一起打我妹子,有这么做娘的吗?纵容儿子不学好去烂赌,我这好妹夫刚刚就是在赌桌上被我们找来的。”王氏的大哥气愤的说道。
柳立华和柳立贵一听,也都不知道怎么说好,都尴尬的看着自己的老娘和大哥,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一见老柳家人的神色,就知道王家人没有说谎,大伙叽叽咕咕说的更欢了,柳老爷子涨红着脸说:“亲家,这事是立荣不对,还是把媳妇先扶屋里来,我让立荣跪下来给你们赔礼。”
“良宽他爷,我闺女也嫁到你们柳家十几年了,生儿育女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就能下得了这个毒手,把孩子往死里打?只怪孩子他爹给闺女定了这么个人家,没有办法。我们王家就这么一个闺女,怕委屈了孩子,当时的陪嫁银子和首饰一起就有五六十两银子,在这山里不说独一份,也算是很丰厚了,这些年我闺女和外孙们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穿过,都被你这好儿子拿出去赌了,为这事,当时他可是在外面面前李果保证的,现在居然又犯,而且还把女儿这么往死里打,你们这认错,我们可是不敢相信了。”王老太太看见女儿的凄惨样子哭的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