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傅临的热情,她百感交集,将双臂缓缓抬起,环上傅临腰身。傅临本就长得高大,司空兰整个人都被埋入怀中,良久,傅临启唇:“兰儿,是朕错了。”
司空兰听闻,悲戚着看着傅临,还是那熟悉的容颜。眉眼间的英气,与当年相比一丝不减。她松开环绕傅临的手,缓缓地抚上他的面颊,指尖轻轻的扫过,难免想起他将自己打入冷宫时的决绝,也是这张脸,所有的不信任连带着失望将司空兰推入深渊,深不见底,无人救赎。时间仿若停滞了一般,傅临任由她不言不语,那股子傲气不减,亦如当初。
司空兰勾了勾唇,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活生生的将那声“临君”吞了下去。只剩下一声轻叹,带着不忍与不甘。越想心中越是泛着难受,咬着唇忍住眼泪。这般相拥让她觉得难以呼吸,渐渐地哽咽道:“陛下没错,是臣妾错了。”
皇帝面有愧色,堂堂帝君也有迷了心窍的时候,他竟毫不知情,仅凭着一面之词便伤了她,还是那般的狠心。在十五岁那年与皇兄出宫巧遇她时,她是那样笑靥如花,从未有此时的愁容,是自己错了罢。若这般对待她,才是害了她。
思及至此,傅临薄唇微启:“端瑾皇子之事,是朕错怪你了。可是朕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朕信你,你也只信朕这一次,定让你沉冤昭雪,还你清白。”
司空兰闻之,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的啜泣,仿佛将这几年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傅临也不管,继续说道:“端瑾是朕第一个皇子,虽然他母妃身份低微,但好歹让朕体会了做父皇的感觉。端瑾乖巧,他母妃璟淑仪也是懂规矩的,朕那时瞧着他聪颖,有意让你过继抚养。谁知却遭此变故。兰儿,说到底朕还是希望能与你有个孩子,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总归是咱们的就好。端瑾的事儿,是朕亏欠了你,朕心知你委屈不肯原谅朕,是……是我不好。”
傅临的声音魅惑般萦绕在耳边,司空兰听闻不能不动容。原也想过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子,奈何他为君王,有些事情,终究得作罢。
等司空兰醒来,已是深夜了。昭锦趴在床边已经睡着。司空兰动了动手指,昭锦浅眠扑棱的一下醒来,揉了揉眼睛道:“娘娘,陛下走了,您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陛下守着您许久,后来李胜传话说勤政殿有急事,便走了。离开之前嘱咐奴婢好生伺候着,一步也不能离开。”
话听着暖心,司空兰扯了笑道:“不早了,你也歇息吧。”说完昭锦起身将床帐放下。
次日清晨,傅临赏了好些赏赐到重华宫,昭锦欣喜道:“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司空兰缓步上前,瞧见檀木香桌上的赏赐,挑出几匹妆花锦,吩咐昭锦:“将这个给初璟送去,我瞧着样式她会喜欢。”又瞥见了锦盒内红翡翠滴珠耳环,复言:“将这个包好给芮美人送过去,就说本宫闲来无事,她若不嫌弃,便常来走动。”
瞧见了昭锦出去,司空兰也是无趣,着了件斗篷披身便想出殿瞧瞧。身后宫女正欲跟着,司空兰转身呵斥:“本宫一个人难道会丢了不成,谁都不许跟着。”
外面雪刚停,出了重华宫宫道上满是积雪,锦鞋面被打湿了也没在意,正欲转回千叶湖欣赏雪景,便瞧见前方有一宫女摔倒在地,那宫女身后一干宫婢竟连扶都不扶一下,听着声音似乎是嘲弄。司空兰起了好奇心。提着裙角上前走去。
等她走近了,那群宫女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宫女摔在积雪里,周围散落着刚洗好的衣物,看样子是给哪位主子送去的。司空兰瞧她艰难地爬起,蹲在地上捡着散落的衣物。这宫女手指冻得通红,几处冻伤已经破了皮,流出血来,蘸在雪上红的刺眼。司空兰看了于心不忍,便问道:“你是哪宫的宫女?”见她不理会,连头也不抬一下。复言:“可有何难言之隐?”
这古怪的宫女更是没理会司空兰,自顾的捡着东西。待她捡完方抬头看了一眼,瞧着司空兰身着不凡便福了福身后道:“奴婢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这位主子见谅。”说完便端着锦盘走了。
司空兰饶有兴致的看着此女一举一动,待她离去,司空兰瞧见脚下有东西,弯身捡起发现是枚荷包,绣工极好,颜色也是鲜艳,针脚错落有序。她将荷包翻过去,见荷包上绣了三字“负折央”。
司空兰小心将荷包放入袖口,便从小路回去了重华宫。未到重华宫门,便瞧见了卫辛秋正带着宫女捧着红梅走来,卫氏走近向司空兰施礼,面上笑着:“娘娘这是去哪儿,怎么连个侍女也不带着?昭锦姑姑送来的娘娘的赏赐,妾身想着无以为报,便和珠儿摘了些红梅回来,寻思着给娘娘送去,新岁也图个喜庆。”
“妹妹有心了,眼瞧着到了妹妹的玉堂阁,本宫可想讨杯茶暖身,不知妹妹肯否?”司空兰眸子扫过卫氏面颊,缓缓道。
卫氏听闻喜上眉梢,连忙答曰:“妾卑贱之身如何得娘娘不嫌,快快请吧。”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贵妃先行。
司空兰缓步迈进玉堂阁,这位芮美人的住处倒是别致。转身见台案上放着书画,单瞧着字便是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娟秀,透着股大气。司空兰见之,赞不绝口:“想不到妹妹的字让我刮目相看。”
卫辛秋走前,将桌上的宣纸拿起折好。司空兰方瞥见那宣纸上的字:“落花虽有意,奈何流水却无情。”这一举动让司空兰尽收眼底。卫辛秋尴尬的笑了笑,吩咐侍女茶点伺候。
司空兰于榻上落座,辛秋则是站在一旁,毕恭毕敬道:“玉堂阁不比漪兰殿,娘娘别嫌弃妾这简陋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