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异常热闹,连着几日嫔妃出事,太后殿那里亦是不得安宁,苏湄寝食难安,遂召了自家侄女进宫侍奉,这消息是初璟带回来的。初璟来时,司空兰正由折央换着药,见她那红肿的手臂,初璟不免心疼道:“我听云瑶说,昭锦醒了,这次多亏了她,只是这伤.哎,姐姐受苦了。”云瑶正递过一锦盒,样式倒是精致。初璟接过,慢慢将那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有一支点翠花枝凤尾簪,样式质地都是上乘,颜色也极其正宗。初璟将锦盒推给司空兰。
司空兰半靠在软垫上,接过锦盒,问道:“这是何物?”
初璟仿佛自嘲一般,笑道:“这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所送,叫我带过来给你,那姑娘名字叫苏凌暮,我瞧了模样倒是周正,倒也不扭扭捏捏的。”
司空兰听闻,立马问道:“你似乎对她印象极好。”
初璟扯了笑道:“倒也不是,那股子爽快劲儿,倒与姐姐你有几分相似,所以多聊了几句。”
太后苏湄出自书香门第,苏家的女儿个个出落的极好,这也是朝中人为何对太后家评价如此之高,太后母家也未曾参与权利争夺,遂傅临极其放心,而苏凌暮进宫中侍奉,也是常事。
凌暮的性子颇有几分蒙古女子般爽快,琴棋书画倒也精通,这次进宫,太后给足了面子,召宫内所以妃嫔赴宴,司空兰也不能例外。
待到晚宴时,太后宫里派人来请司空兰,愣是派了最稳妥的轿夫前来,如此,司空兰便也不能不去,便回了那同传的太监:“稍等本宫去稍作打扮。”
正欲回寝殿时,方接到消息,言道傅临要将自己亲妹妹傅锦儿去和亲,心里怪不得劲儿的,负折央于一旁为司空兰整装,便随那太监向太后殿赶去。
入夜,傅锦儿只身一人踏上城楼。迈入顶楼,抬眸望星汉银河,复思日后这般惬意是不再有了。指尖轻抚青石砖面,耳边响起儿时童谣,竟是父皇的声音,一时间不由得痴了。寒风扫面,锦儿紧了紧狐裘大氅。心底又是一声轻叹:明日这时,怕是在和亲的路上了。
“公主,叫奴婢好找。”傅锦儿闻声望去,原是贴身侍婢京溪。
只见她提着纸灯气喘吁吁小跑过来道:“才一会儿的功夫,奴婢就丢了公主,若是陛下得知,这宫中的最后一夜奴婢还得受罚.”
京溪未说完,便捂住了嘴,慌张跪下紧忙道“奴婢口无遮拦,公主勿要多心,陛下是在意公主的。这出嫁的阵势,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
傅锦儿苦笑,俯身将京溪搀起。和亲之事已定,就算皇兄在意又怎样,一介女流又能如何?南诏点名要长公主傅锦儿和亲,边关战事紧急,不可再动用军力平定南诏,如此不能不去。
瞧着延年殿方向依旧灯火通明,便携着京溪下了城楼。今夜晚宴,母后宴请表姐,竟不顾自己明日待嫁,这一身荣华富贵的长公主,还是个笑话。
宫道冷清,灯火幽怨。月光下的皇城显得格外寂静,即便这样,傅锦儿也觉得亲切无比。父皇不在了,世间最亲近的人便是延年殿那位,还有皇兄傅临。其他姐妹并非母后所生,也谈不上亲厚。
况且帝王家无情,嫔妃勾心斗角,公主间亦是如此。
勤政殿那里,侍卫层层守护。想走近也觉得不妥,傅锦儿向那殿方向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母后,锦儿此去再无归期。一愿我大靖万代永存,百姓安居乐业,皇兄励精图治得世人敬仰。二愿皇兄龙体康健。三愿母后万事如愿,锦儿别无他求。”
锦儿说的声泪俱下,一旁的京溪更是心疼着公主,人人都在延年殿里热闹着,独留长平长公主在这黯然神伤,太后究竟是对公主不亲厚的,京溪低眸抹了把眼泪。
傅锦儿转身一瞥便瞧见了京溪一举一动,她自嘲着:“本公主还未曾伤心,京溪更不必如此。”
说我便自顾着走着,仿佛与延年殿的距离更近了些。不舍与委屈通通涌上心头,一股脑的快要将锦儿逼上绝路,傅锦儿心里难受着,却也无计可施。主仆二人谈话间,身后响起一俏丽之音,锦儿转身便瞧见一位宫装女子,趁着月光瞧着样貌还算可人,锦儿道:“你是何人,本公主瞧着你眼生。”
那女子眉眼间尽是媚态,即使身着宫装也掩盖不住那娇媚的模样。
只见那女子盈盈一拜,鼓着粉腮,声音柔美酥骨:“回公主的话,奴婢唐芙,是看守城楼的宫女,奴婢有一事请求公主。”
锦儿心中冷笑,如今就要和亲,怎的还有人有求于她?心虽这么想,面上淡然道:“无碍便说吧。”一言既出,那唐芙便跪拜下来,立即哽咽道:“奴婢有莫大的冤情,还请公主帮忙,奴婢的长兄是宫中的轿夫,只因失误摔了懿贵妃,便被杖毙而死,奴婢家中还有父母要赡养,哥哥走了,这城楼里难得有人来,俸禄更是少得可怜,奴婢想求公主开恩,将奴婢调往别处,奴婢哥哥在天之灵也算宽慰了,奴婢愿为公主马首是瞻,一切愿听公主差遣。”
傅锦儿听闻,这女子所言不假,昨儿个听京溪道,皇兄为懿贵妃杖毙了一个轿夫,不想就是此人兄长,想到这里,锦儿心有同情:“难为你有心,这样吧。你先与我回去。”
女子以为,长平长公主要将她一同带往和亲,立即乱了阵脚,哽咽道:“奴婢知道公主明日就要和亲去了,奴婢未曾奢望什么,只想来送一送公主,奴婢人微言轻,也说不上什么话儿,只好来送公主,以表奴婢心意,若公主不便,奴婢便不强求公主,只愿公主今后好生照顾凤体,奴婢便别无他求。”
她说的声泪俱下,锦儿本就善良之心,更是见不得她人抹泪,忙道:“本公主帮你就是了。”京溪上前,对锦儿附耳道“公主,您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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