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的眼神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而是心虚地看着自己头顶后面上方墙上一米的时钟，何天瑞简直要为她这一秒的举动鼓掌，奈何那种心虚出卖了她！
何天瑞顿时心情大好：后悔了吧？后悔也晚了！蠢女人，叫你不知道珍惜，竟然敢跟我划清界限，我要你为此后悔一辈子！
若依说完这话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的一幕，嗯，除了刚开始时候多“啊”了一声，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失态的了吧？
刘若依却不知道，前面的学生们从自己面前过去以后，何天瑞都不会再多看一眼，偏偏刘若依走过去以后，何天瑞的目光追了她的背影三秒。
尽管三秒钟的注视在别人眼里并不算什么，可这是何天瑞！刚刚赵柔哭喊都不能换他一眼的何天瑞啊！
什么东西一对比就会有先后高低，众人心头顿时涌出各种各样的想法来，张盼盼甚至在刘若依回到座位时经过她的时候迅速说了一句：“还说你跟他没有什么，刚才他看你那算什么？”
若依根本没看到何天瑞的表情，哪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加上这里气氛紧张，也不是讨论问题的地方，索性就当做没听见。
花了半个小时，总算将所有的人都点名完了，张泽瑞将做了记号的名录交给了一旁的人事部长。人事部长显然知道自家boss的习惯，接过以后看了一眼道：“下面念到名字的留下进行岗位安排，没有念到名字的淘汰，可以自行离开。”
学生们再次集体呆滞：就点了个名，就算招聘完毕了？这算史上最简单的招聘有木有？这是帝国集团的招聘流程吗？为什么跟前辈们和网上流传的招聘流程都不一样？太儿戏了有木有？
然而不管学生们怎么想，既然boss决定了，人事部长只管执行就好，随着他的口中被念到名字的人频频嘘气表示放松，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却都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紧张起来。
一口气念了几十个人名，刘若依果然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直到人事部长开始说：“好了，没有念到名字的，可以离开了。”
纵然心里有不平，被淘汰的学生们却都不敢说什么，只能不甘地陆续起身离开。
低头，她不再看上面的人，默默跟上了被淘汰者的队伍。
此时的张盼盼终于相信刘若依和何天瑞是清白的：天底下大约没有哪个男人能这样无耻，无耻到跟女人有了暧昧亲密关系以后，竟然还故意淘汰了这个女人！
她被留下了，所以她同情地拍了拍若依的胳膊，却不好说什么。
若依只是有些沮丧，却并没有太失望：早就预料到结果了不是吗？
读书再好，如果得罪了领导，照样没钱途！从前听别的人说起这话，自己还觉得这话有些怨天尤人，此时她却是有了切身体会，她能感觉得到上面高高在上坐着的那个男人正在看自己，可自己却不想去看他。
如他所说，他既然都不想看到自己，那么将自己淘汰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何天瑞突然有些气闷：这女人从看到自己进来以后，就一直不敢跟自己对视，她的目光是逃避的游离的呆滞的，眼看着被自己淘汰掉了，她没有反抗没有愤恨，就这么低着头从这里离开，从开始到现在，她就没打算看自己一眼！
可她明明很需要这份实习的工作不是吗？她为什么不肯给自己一个恳求的眼神？就那么高傲吗？还是……她心里其实是怨恨自己的？所以她赌气不看自己！
眼看着刘若依就要走出招聘现场，何天瑞突然有些懊悔自己的孩子气：凭心而论刘若依各项条件都还是很符合帝国集团的人才标准的，至少从事文字处理一类的工作不会有丝毫问题，假以时日或许还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自己故意不要刘若依，却是是掺杂了个人情绪的。
毕竟是自己占有了她的身体，并没有给她任何补偿，却拿走了她最好的工作机会，这件事情带着情绪来处理……很不专业。
这不符合何天瑞平时对自己工作的要求。
这种自我反省让他心头升起一丝难堪，他突然咳嗽一声，将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这boss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这突然咳嗽一声，吓得大家都打了个哆嗦，目光齐齐落在了何天瑞脸上，除了刘若依。
“公司还有一些特殊的职位，被淘汰的同学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选择。”众人愕然，看着何天瑞说不出话来：怎么突然风格转换又变成何老师了？
“什么职位？”一个男同学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反正都已经被淘汰了，此时问问总没关系吧？
“吴部长，将最新的亚洲四线公司人员需求明细拿过来给他们看。”何天瑞命令。
人事部长忙答应着去笔记本中调取相关资料：天知道那份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招聘会上的需求明细拿来这里干什么！
工作人员明白了boss的意思，纷纷招呼那些被淘汰的同学重新坐下，只是因为之前的同学已经被录取，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被录取的都坐在了后面几排，被淘汰的集体坐在了前面几排。
需求明细很快翻找了出来，人事部长满头大汗地叫人火速打印出来发了下去，看着被淘汰的同学们人手一份，人事部长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略带诧异地看向boss：boss从前做事从不这样，今天……有点反常。
被淘汰的同学们一开始都有些峰回路转的庆幸，可拿到那份人员需求明细仔细看完以后，一个个的脸都绿了！
怪不得会破天荒地有职位留给自己这些被淘汰的人选择，这都是些什么职位啊！
边境玉矿的安全员！
草原煤矿的卡车司机！
战乱国石油公司的厨师！
……
这都是些什么职务？啊？难道辛辛苦苦读了亚洲最好的帝国大学出来，目的是要去挖矿炒菜开卡车？那还不如读技校呢！
同学们茫然地抬头，看向前台上坐着的何天瑞，每个人嘴里都有一句相同的话呼之欲出：你这是逗我们玩儿了吧？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愿意的，你们可以走了。”何天瑞冷声道。
刘若依默默地叹息：这就是弱者无人权啊！说什么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结果给的是这样的机会！她不怕脏累，可这样的脏累可以是任何餐厅工厂运输公司，却不应该是在帝国集团内承受，任何一个帝国大学的毕业生进帝国集团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干这些的。
所以这是机会吗？这是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若依不知道何天瑞这是不是特意针对自己的，可她结结实实地被上了一课：这就是现实，也许没有任何理由地你就被淘汰了，然后面临你的就是羞辱和失败。
可她不甘心，她还在寻找其中的漏洞，抑或，他说的……机会？
何天瑞当然知道这份明细中都有些什么职位，因为这份明细自从他接手帝国集团后，这三年每年都会报到总部来，每年都是差不多的人员缺额。
这些岗位都是脏累并且需要常年蹲点在偏僻地方的工作，何天瑞接手帝国集团以前，这些岗位的工作人员都是当地的人情关系招进来的，却因为素质普遍不高，不遵守相关规定，接连出了好几次事故。
他接手帝国集团后发现了这个问题，管理规定开始严格执行，随时会辞退违规的员工，当地的负责人就有些负气地将这些人员缺额都报到了总部来，要求总部一起招聘后输送过去。
为了招聘这些岗位的员工，总部对相关岗位的员工薪水一提再提，却因为规定严格、培训考核更严格而导致这些岗位的员工总是不足。
然而今天来应聘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谁缺这两个薪水愿意去那些边远地区吃苦？除了那个穷到应聘穿校服来的小丫头。
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个穷人家的孩子都能吃苦的。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自己给了她工作的机会，却是需要去吃苦的，她到底会不会拒绝？
如果刘若依不愿意吃苦受累，而是贪慕虚荣妄想着下次招聘再进帝国集团做白领，他会叮嘱人事部长，此人以后永不录用。
有人失望地叹气离开，有人还在犹豫，何天瑞发现刘若依就属于低头犹豫的那一类。
而此时先前被录取的幸运儿们有眼尖的已经看到了那张明细上列出的岗位，纷纷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前排那些人的目光顿时都充满了同情和嘲讽。
也都理解了这些可怜的同学的犹豫：帝国大学出来的毕业生只要成绩合格拿到毕业证书，帝国集团一旦录取，一般都是从事管理岗位，至少也是属于技术岗位，怎么可能是卡车司机烧饭婆？这是司机保姆干的活儿！
原本留下来的淘汰者们又走掉了一半左右，何天瑞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吴部长，你把待遇跟他们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