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溶收拾了刘父的遗容,唤了家丁来,搬了刘父的尸身,方才发现同样倒在地上的刘白苏。
又吩咐了丫头们将昏迷了的刘母搀了回去。
伸手抹了一把泪,梨溶用了那白色的衣裙略微擦拭了沾着血污的手,异常的沉着与冷静,伸手探了刘白苏的鼻息,虽是浅薄,单也尚存。
刚欲斥责了丫头们,竟是不去请了大夫,却见这母亲身边的丫鬟碧珠携了那大夫前来。使了那眼色,身旁家丁自是连忙去为大夫卸下了那医药箱子,另一位家丁搀扶了大夫疾步走至刘白苏身边。
梨溶连忙指挥了家丁与丫头给大夫让出了位置来。
却见大夫先是探了鼻息,后又拾起了手,探起了脉搏来,“这鼻息与脉搏甚是微弱,看似此伤怕是不浅了!”
梨溶并未言语,只是瞧着大夫。
大夫静若无人,又似自言自语,自顾自的探查了刘白苏的伤势,遂捋了捋花白胡须,“这伤口幸而只是肩伤,若是下了去,后果自是不堪设想。伤口虽深,未伤及其他要害,却是可以挪动了身体的,只要稍微的注意,不伤及其他部位便可,这晚间室外光线灰暗,不如请各位抬进了屋里去。”
家丁听了大夫一番话,瞧了瞧梨溶点头应允,便小心翼翼的将刘白苏送回了房去!
“大夫,还须尽力!待家兄康复,诊金必当双倍!还有那稀罕的药材,若是需要了,尽是叫下人们置办了去!”梨溶提起一步,与大夫同行,行事果决,并无半点月兑泥带水。方才在刘父跟前那痛哭的刘梨溶仿佛并未存在过。
大夫并未停了步子,“小姐说的可是客气了的,我乃大夫,并当竭尽全力对待每一位病人,病人在我眼中,富有亦或是贫穷,都是一样的。”
说话间,已是步至房门外。
梨溶停住了步子,拱手向大夫敬佩道,“哥哥房门,做妹妹的自是不便踏入了的,劳烦大夫了,方才大夫之言,却是叫梨溶敬佩,需要细思参透。”
大夫本是推了门的,欲是进了去,听得梨溶之言,稍作了停顿,便进了里屋。梨溶只是听得大夫的只言片语,“梨溶姑娘亦是叫人佩服,如此之事亦能沉着冷静。”
梨溶瞧着紧闭的门,顺了外阶便是瘫了下去,面上未有半点焦灼,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愣愣的瞧着门上的雕花。烛火并不通明,本是挂满的彩灯,在这样的漆黑中却是忽明忽暗。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门未开,梨溶却听见了有人唤自个儿。
“主子!主子!”
顺着声音望去,却是瞧见阿碧一脸的着急,奔至身前,扑坐在地上,四面瞧了自个儿,没见着伤才是放下了心来。
“方才知晓这宴会出了岔子,老爷,”提及刘父阿碧瞧了梨溶一眼,“老爷是去了。夫人醒了,仍是不信,定是要唤了大夫来瞧瞧,可是,老爷早就凉透了,不过依着这症状,大夫说了老爷是中毒去了的,夫人才是又哭闹了开来。”
梨溶并未答了阿碧,倒是提及了刘父方是又一怔。
阿碧本是未有细瞧,梨溶方微侧了身子,彩灯之下,白衣之上,斑斑血迹,再是顺了衣袖瞧去,本是该白净的素手之上亦是沾满血迹。
“良景呢?”寂静无声,只有晚风吹过,彩灯微微的摇曳着,梨溶单薄的声音在这似是要破碎了。
阿碧实是有些未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子,脑子似是刚续上了弦,“宴前还是见着的,后并未留了话,便出了门去,直到方才我寻主子来,还未回来。”
梨溶只是瞧了瞧阿碧,复又不再言语。
夜晚更加漆黑了,盛夏的夜里,风似是愈来愈大,单薄的衣衫在风中略有些萧瑟。
“主子,回去了罢,这大少爷自是会没了事的。瞧着您一身的污秽,倒是不如回了梨园去,好生的梳洗一番,待明日里晨间,自是会听得大少爷的好消息的。”阿碧见梨溶一动不动,怕是冻着了自个儿主子,连拖带拽着,拉起了梨溶。
梨溶似是全身都软了下去,依靠在阿碧身上,此时尽然的悲伤,却也叫晚风吹干了泪。
本是该随了梨溶去了宴场的容栾华,站立在远处,却是并未瞧见那苏绪!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这苏家将军亦是携了几位近侍前来赴宴,宴上有人作乱,定当不该是如此惨淡的下场,再者这苏家父子却是在事发之后,不见了踪影。
正是思索间,瞥见花丛之中一衣着散乱的女子,不远处的树梢间却是站着那苏绪!
提步而上,运了那轻功,却见那苏绪自是发现了自个儿,亦是飞身而下,翻身出了刘府。不远处便是街市,今日彩灯节,街面上尽是少男少女,提了彩灯的,一幅热闹景象。
再抬了头瞧去,那苏绪正坐在酒楼中,举了酒杯朝着自己敬上了一杯。容栾华飞身而上,正坐苏绪面前。
苏绪放了酒杯,朗声道,“不知这容相跟了介之一路,该是有什么肺腑之言要与介之分享?”
“我自是不与你拐弯抹角了去,今日宴上那刺客,可是你派了去的?”容栾华端正了衣衫,眼神之中尽是冷漠与探究。
“哦?容相何出此言?这未有证据的事儿,可是别栽赃了别人!”苏绪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提壶倒酒,却是挑开了话茬子,“容相何不尝尝,这可是芙蓉楼里有名的梨花酿,醇厚,留香。”
容栾华自是不理会那胡乱扯了的话茬子,“依你之言,并不是?那是为何出事之时,与出事之后你苏绪便是消失无影了?你苏家可不是那会怕之人罢!”
“自保乃是人人的最基本的本事,容相怎的断言,我苏某不会自保了去?再者,就算是我派了人去,容相可是考虑了,我与那刘家并无仇怨,反而倒是要求了那刘权把女儿嫁于我,我又是何故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远想了去,怕是你也见到那午宴时刘家的财力,你觉得在这普天之下又有谁忌惮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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