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
大强也离我而去,接着留级。我与小三的关系渐渐亲密。
学校组织去铁路边捡石子铺花园,我怂恿小三帮我压钉子做小刀。小三在铁轨上放好钉子。火车来了,愈近,铁轨颠簸愈烈。钉子掉了,我强逼小三回拣。小三无奈,照做。火车狂喷黑烟,轰隆而过。这时,女生哭了,老师叫了,校长傻眼了。待浓烟散过,我看见身边有一黑炭,正狐疑时,黑炭转身向我眨了眨白眼。表叔奔来,见两黑炭矗立道旁,撸袖要打。火车二百米外滑停,司机跳下来破口大骂,就近的堂兄冲过去老拳相向。从此后,与堂兄解除芥蒂,也与小三情坚谊笃。
11岁。
数年前被逐出师门后,我武术真情不减,发誓自学成才。听小三说到某轻功速成**,依样画瓢,在墙上通过飞奔来练习。轻功正日进千里时,我摔下,右手小臂骨折。
进医院后,医生表舅在x光下对我的断手,进行无麻药对接、有疼痛治疗。我怕父亲责骂,只敢哼哈连声,却不敢哭泣。医生大为感动,对老爸说:“表姐夫,你儿子真坚强。”爸爸谦虚回答:“他从小就不哭。”我听了,再也忍不住,涕泪磅礴。老爸尴尬:“现在大了,知道了哭。”
出院后暂时不用上学,我整天吊着胳膊跟大强的哥哥去放牛。几星期后复查,医生说骨头长歪了,得重新砸断,再接。爸爸和表舅商量骨头上夹钢板,穿钢针,转身则对我说铁臂阿童木。我瞄了瞄同来看病的花花,发现她对我一脸崇拜,遂欣然应允。
手术室内,医生将我胳膊切开两刀,砸断骨头,在右小臂内两根骨头上,大骨头打孔,拧上钢板,小骨头从肘部插上一尺多长钢针。听着那并不悦耳的打孔声,心想若是花花在该多好。手术进行九个小时,出来时已是半夜,我的哭声回荡在人民医院。这和年纪无关,麻药失效了。
出院后在家休养数月,无聊,听遍华人老歌,至今吹嘘一九九二年前歌曲随便点。当然曲是作者谱的,词是自己乱填的。数年后刚好相反,词是作者填的,曲是自己谱的。现在则是创作型天才,作词、谱曲、演唱,一肩挑。
小学五年级快结束时,听说有两种选择,学习差的上六年级,学习好的上初一。我想上初中,于是结束超期的休养赶快回校复习。半月后,小学毕业考,我考第二。考第一的是花花。这成绩又让我吹嘘了一个星期,但只有一星期,因为我又要上手术台了。
记起上次的锥心之痛,我先是坚决拒绝取出胳膊中的铁板。妈妈开导说,不取也行,以后一个胳膊大,一个胳膊小,像村后的某某,到时不要后悔。我又含泪屈从。
手术再次由表舅主刀,他把两个刀疤全部割开,一边顺利取出了钢板,另一边什么也没发现。表舅大急,忙x光照射,才发现是钢针。手术结束后,表舅歉意地对爸爸说,多割了一刀。我无所谓,好像还有些小瘾。术后换药时,看割的伤口不太整齐,就问表舅能否重新割得好看点,免费地?
12岁。初一。
发放生理卫生的书,我又是啥也没看懂,但是记住了两句名言:“哪个少男不怀春,哪个少女不钟情。”同桌女生看了面红耳赤,我问她笑什么。问急了,她悄悄地说来例假了。我还是不懂,再问,回来两只大白眼。
古惑仔电影盛行,因手伤停下的习武之心再起。这次没有听小三瞎掰,翻出爸爸的特训教材,正规学习。数月后,力气大长,俯卧撑每晚三组,每组三百次。腿,竖一字劈。
和小三拉帮结派与别村学生打架,被带进了派出所。问讯室里,做警察的叔叔看我夹杂其中,问我来干嘛。我回答看热闹。叔叔大怒,让我滚。我拔腿跑回家,对闯荡江湖产生了怀疑。
这一年,由于小学浪费了时间,学武又耽误了时间,成绩垫底。
13岁。
初二下学期刚开始,换了个厉害的数学老师。他出了他认为很简单的测验试卷,规定扣一分罚一元钱。小三需交五十几元钱,我需交七十几元钱。与小三商议,回家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不如北投少林习武,以后创一个新少林。正中小三下怀。趁周末回家,收拾衣服打点背包,于一午后时间,北上。行至天黑,发觉没带钱。人在江湖,吃在四方,怂恿小三偷鸡。小三业务不精,我俩狼狈而逃。到了半夜,饿得头晕眼花,实在坚持不住,敲开一农户求助。第二天,回家并辍学。
在家里与小三痛痛快快地玩了三个月,直到农忙开始。那天刚吃完晚饭,老爸递过一把旧镰刀,说磨光它,明天好割麦。我踌躇了。这时,小三高兴地跑了进来。他的手里赫然一把,一把锋利的镰刀。
那一夜无眠,当东方隐隐发亮时,我叫妈妈起床做饭。吃完早饭来到院中,看见爸爸在早锻,我一低头假装没看见,老爸也当我是一团空气。我跨上自行车骑出院子。妈妈在后面喊:书包,书包,你的书包。江湖梦彻底破灭。
初三上学期,成绩虽然继续垫底,但有所好转,各门功课偶有及格,只有英语执著地单薄,一位数。这年,我喜欢上了足球,准备以后拯救国足。不料上场三次,踢伤了四个人,其中一人还差点不育。改行学篮球,一个月后可单手扣篮,自此常在女生面前炫耀。但是她们更喜欢那个文化成绩排第一的四眼胖子。
期末考试成绩有所提高,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谁,忘记了。
14岁。
上学第一天,新来的英语老师传授一个笨办法,说每天读半小时英语,一个月后考试可及格。我愤怒,当我三岁呢?
周末回家时,妈妈流泪告诉我,脾气太倔的爸爸得罪了本地一把手,正被经济调查。爸爸回家后,我问他怎么回事。爸爸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半天,长叹一口气,教我使用猎枪、军刺防身。那一刻,我有了长大的感觉。
请了一周的假,帮爸爸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回校后尝试英语老师的笨办法。
再次周末回家时,妈妈告诉我,爸爸的老首长说了话,老战友帮了忙,一切皆已过去。我心犹悸悸,加倍苦读。
中考前最后一次模拟,各门功课突飞猛进,英语考了八十一分。试卷放下后,我怕老师改错了,放在桌洞里藏了一节课。下午,躲在操场的拐角,对着货真价实的成绩掩面而泣。
中考,英语考得不错,如果扣一分罚一元的话,我只用交八元。总分全年级第二,第一是复读了三年的某老哥。四眼胖子,三十名开外。
收到两份录取通知书时,犹豫了,不知是上高中继续玩几年再考大学碰碰运气,还是上中专早早出来赚钱顺便泡个妞现实。大强跑来转达他哥哥大壮的话:上中专只能泡本地的妞,上大学可以泡全国的妞。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转卖了中专录取通书。
高一,成绩还不错,俗语说“名列前茅”。开始收到情书。
下学期,被小三扁过的人找不到在家务农的小三,带着数十人找到了我。我大惊之下,翻墙而逃。
平安归来后,寻思人得黑白通吃,后偶然在班级透露了这个想法,居然与十二位同学不谋而合。十三太保诞生,我有了组织。那一年,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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