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躺在板床上,西杏坐在旁边。他刚才有些累,躺了一会恢复精神。西杏坐在边上不说话,看他睁开了眼,脸上微微又是一红。小剑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她。他一方面满足于自己刚才的做法,一方面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失落。两人沉默一会,西杏开口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我有男朋友的。”小剑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和清华、北大比起来,一时的男女欢娱又算什么呢。
西杏转身看了看日头对小剑说“那我回去了,还要去城里给花花寄东西。”说着,她站起了身。小剑一把抓住她的手。西杏看向小剑,他脸上的神情古怪。西杏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去,小剑的裆部又高高耸起。西杏的脸红白交错阴晴不定起来。她想了一下断然说“不行,我要回去了。”她努力地想抽回手,小剑只是抓着不放。日头没有中午那么厉害了,农人要趁着晚凉出来除草整地,西杏着急起来。几番挣扎不月兑后,西杏复又蹲在床上,她以商量的语气对小剑说“我用手帮你做吧?一会有人来的。”
“用手?”小剑疑问道。以他远大的抱负,他理应放手让西杏而去,只是下意识里,他又一直牵着她不放。他不会说出请求,但会一直牵手。**吗?小剑虽然谈过几个女朋友,思想上开放理性,动作上却一直保守感性。他不知道用手怎么解决,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个词语。
西杏示意小剑把裤子拉开,小剑一头雾水,但他乖乖地照做了。
傍晚时分,夕阳拉长了凉棚的六根柱子,小剑仰躺在床上享受自己皮肤的古铜色。我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呢?因为我们是朋友?还是因为我想考清华、北大?朋友?青梅竹马不也是朋友嘛?小剑翻了个身,眯眼看桔红色的落日。人啊,一旦野心勃勃,就冷血地可怕。为了事业,不仅仅只有禁欲一途,荒yin也是一法啊。我可以放开吗?恐怕我还不能足够地冷血无情。
“哥,哥,回家吃饭了。”小剑正胡思乱想时,李小弓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四叔呢?”小剑坐起来问堂弟。
“四叔和我爸还有二爷,在你们家喝酒呢,他们让我叫你,顺便再摘只西瓜。”小弓站在大哥面前,老实回着话。
“那你去摘吧”小剑说完起身弯腰穿鞋。
小弓迟疑了一下,确信大哥是叫自己摘,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西瓜地。走了几步,他回头问“哥,我不知道哪个熟。”
“我也不知道哪个熟,你看哪个大就摘哪个。”小剑正在系鞋带,头也没有抬。
第二天小剑赖在床上不起来,对妈妈说这几天太累,要休息一下。倩尧以为儿子生病了,他这几年学习用功,也许太费心神了。她就去让射正喊小刀和小弓去看西瓜。小剑没有生病,也没有累,他牢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每天晚上坚持做俯卧撑、压腿、倒立。
他在美好的前途和暂时的欢娱中犹豫。越往后,笑地越甜,小剑深知其理。初一、初二对他嘲笑不已的同学,现在见了他都对他钦佩甚至有些嫉妒。小剑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好好地嘲笑他们一番,虽然他现在有这个资本,但是他不敢。他深知道那些同学都不笨,否则也不能在当时遥遥领先于他。后来他的成绩超越了他们,只能说是勤能补拙,他付出的代价太高昂了,十四、五岁的年纪就白了一小半的头发。若是现在他嘲笑了他们,谁知道哪天他们也玩命地学起了习,再大大地落自己一截,再反过来嘲讽自己呢?再卓越的千里马也有偶失前蹄的时候,再后进的学生也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以己及人,世界的可变因素太多。现时自己暂时领先,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超越。
而暂时的欢娱呢?爱情、青春,这才是年轻真正的话题,也是掩藏在人性中最真实最美好的东西。可惜,上一代人的青春被掌权的上上代人所耽误、挥霍,扭曲地葬送,及至他们掌权了,更变本加厉地对下一代人扼杀掩盖。他们打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行将他们的世界观输送给下一代,看似让下一代日进千里地进步前进,其时是拔苗助长地让他们未老先衰。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呢?人生短短几十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我们渴望有个特例独行的人,振臂一呼,响者云集,可是我们同时也不希望那个振臂的人是自己,甚至连响应的人都不是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想自己能够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地享受前辈奋斗的成果,稍有点良心的话,也只是在口头或者书本里缅怀先贤的奋斗,转脸过后就接着去享受自己真正的人生。
暂时的欢娱让小剑的身体为之迷恋,精神却为之痛苦。在世俗的辉煌诱惑下,他虽然艰难却还是选择了看似光辉灿烂的未来。他不敢再去瓜棚,他怕西杏再去找他,他怕他忍不住。预防第二次感冒的方法,就是不要有第一次感冒。他有了昨天荒唐的半推半就的第一次,就不想再有错误地功罪交织的第三次、第四次,而预防它们的就是不要有这第二次。美丽的短暂只有在庸俗的长久面前才能显出其珍贵,而美丽更是只有在被扼杀时才显示其美丽。
小剑呆在家里,电视看不进去,书读不下来,在屋里他来回走动着,像失眠时的思绪,蹦蹦跳跳地没有头绪。他的下月复部总有一团火,他在努力地想熄灭它,就想赶快进入睡眠一样,结果是睡不着而且还让眼皮一阵阵火痛。最后他走进院子里接上自来水管,冰冷的地下水从头到脚冲洗几次之后,月复内的一团火才化做满身的鸡皮疙瘩。
朝正、倩尧看见儿子没精打采又心神不宁的样子,一致认为他累了。每周上一次班的朝正自告奋勇地想带儿子出去旅游一番。小剑的耳朵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从哪个不能信任的人借来的,他看看了爸爸殷切的眼神,又看了看他二百多斤的身材,问了一句“爸,这大热的天,你不怕中暑?”顿了一下接上“你不怕,我还怕呢。”说完小剑转身出屋继续冷冻自己。想显示一下父子情深的朝正没想到儿子这么不冷情,他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他出去。倩尧听了非但不劝劝他,反而帮着儿子说话“他说错了?这大热的天,你想去哪发疯?”见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妻子也帮着儿子说话,朝正更是气得不行,他大叫着“好,你们都怕中暑,我自己出去。”他说着站了起来,一边大踏步地往外走,一边回头偷窥老婆儿子的表情。小剑穿着裤衩,专心地冲凉,没在意朝正要干什么。倩尧则假装没看见,往红木沙发上一躺,闭目养起了神。朝正的脚步慢了下来,走到前排平房里停了下来,顺手从门后抱起一个西瓜,又返回了客厅。“起来,切西瓜去。”他瞪着眼冲倩尧喊。倩尧见他又转了回来,笑了一笑,去橱房拿菜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倒和女人差不多,有了更年期了。
袅袅炊烟升起的时候,李小剑爬到前排房顶,脸上满是焦急等待的神情。好大一会,李小刀和李小弓挺着滚圆的肚皮从西面沿着田头小路走来了。李小剑发一声喊“你们两个,上来。”小刀、小弓见是大哥,就加快了脚步。
小剑往院子里瞅了瞅,妈妈在橱房做饭,爸爸在屋里看电视。他轻声说两个堂弟,“有人找我没有?”
小弓不知大哥什么意思,他看了看二哥小刀。小刀想了想“有的。”
“谁啊?”小剑看着小刀,心里轻松起来。他害怕西杏找她,又希望西杏来找她。我可以不碰她,但她必须迷恋我。少男的心事。小刀本来就不白,整个夏天又只穿条短裤东奔西跑的,显得那双大眼更是骨碌碌的。
“是个女的,不认识。”小刀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认识?”小剑嘴上这么问,心里乐开了花,他根本不再需要答案了,现在的提问很大程度上是礼节性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孤独,尤其是被人忽视的孤独。小剑知道有女的来探望他,感受到了被人重视、思念的快乐了。被人重视就不想重视别人,小剑很容易就下定决心,不再和西杏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朋友就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