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一时沉静在自己的情感中,却忘了还在她身侧看着这一切的姬月。
姬月站在一旁的长廊上静静地观望也没有出声,只是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金灿灿的神情和一举一动,如夜幕般的深眸似是一块令人看不透的黑玉石。
金灿灿走到十步开外才恍然想起姬月,顿了顿足,转身向后,却见姬月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上,看着她,又似是在想些什么。
金灿灿朝他喊道“姬月,你先回去罢,朕有空再来看你。”
姬月听罢,站在不远处朝她揖手微微鞠了鞠躬算是作别,起身,望了最后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去。
金灿灿望见姬月离开,便也转回身来,对一旁的李公公一干人等道“走罢。”
李公公朝前走了两步道,“摆驾往生堂。”
也许是因为才死了人,往生堂里的气氛尤其浓重古怪,再加上是阴雨天,湿气较重,只有小风吹拂,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中本应该掺杂着些许奇怪的异味,然而,在金灿灿走近的那会儿飘来的却是股淡淡的花香。
往生堂里的人正在为准备后事忙里忙出。
代驾的布撵停在门口,金灿灿进了门,李公公刚要开口准备喊“皇上驾到。”却被金灿灿拍了拍肩,在一旁做了禁声的动作,示意不要出声。
李公公微微一颤,觉得整个汗毛就要立起,连忙别过脸去躲避,似是一副有些不习惯的模样。
金灿灿抬步朝前走去,前方,望声而去的宫女看来人是皇上,皆纷纷下跪,其他人一听皇上二字也不顾手上还端着些沉重的东西连忙也赶着下跪。
金灿灿望着眼前的这副情景,赶忙走了过去想要伸手提一提那些端在手上看似快掉下来的器物,却在下一刻顿住了脚步,赶紧朗声道“免礼。“
话毕,宫女连忙伸手将器物重新稳安在托盘上,虚惊一场。金灿灿也偷偷地出了口气,做皇上也就这点麻烦,金灿灿心道。
金灿灿抬脚往里走去,殿堂内一片萧然之景,白色的纱布在风中吹起。殿内有一殓尸官,苍白的头发,伛偻的身子,手头上正在整理着些东西。
“皇上。”一旁的殓尸官在侧身时才发现皇上的到来,连忙伸手要行跪拜礼。
金灿灿摆了摆手道“免礼。”
金灿灿正要走过去查看,殓尸官连忙劝阻制止道“皇上,皇后娘娘的遗体还未修补完好,还请皇上在殿外稍等,以免扰了皇上的龙体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便是朕的正妻,哪有扰不扰龙体这一说法。”金灿灿忽道,深深地为那莫名而死的女子感到可怜。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还不快让朕过去?”
“这……”弓着身的殓尸官,微低着头,有些模不定注意,拿瞅了瞅一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点了点头,做了且行的意思。殓尸官这才往一旁让了让道。
微叹了口气,侧身道“皇上,且随臣来吧。”
金灿灿提脚跟了过去,李公公站在一旁,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色彩。
越往里侧走,那种从尸体里散发出来的淡淡有些令人作呕的气味越是渐浓。
殓尸官给金灿灿递来了一条帕子,金灿灿把它遮在口鼻上,帕子里散出淡淡的清香让金灿灿稍稍好受了些。
金灿灿闻了闻,这味道好像和她先前进门时闻到的有些许出入。
来到宽敞的里间,便看见一块用白布遮掩的身体躺在一旁的榻上。殓尸官走了过去,一把将白布掀了开来。
金灿灿走近一看。
凄凄的白布之下躺着的女尸苍白的臂弯上已渐渐出现些尸斑,再往脸上望去,金灿灿吓了一跳。原本看起来还算有着较好轮廓的面庞,此刻微微浮肿之下,脸上的一双眼珠却已不知去处,只留下黑黑的血污和空洞的一片,鼻梁被削去了大半。
再看那向那手和脚,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皆被切去了半截指头。
所谓十指连心,每一个指头的疼痛便会掀起一番痛彻心扉的疼,可见施策之人的心狠手辣和恨之入骨。
也许是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生死,金灿灿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个死人在她面前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作呕,令人毛骨悚然。
金灿灿捂着嘴,一阵干呕。
虽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纠纷,然则,这些手法皆可看出,皇宫之内并不是金灿灿先前所想的安生之地。
“快,快扶皇上出去。”李公公向一侧赶紧喊道。
宫女太监们连忙将金灿灿托着,搀扶出了殿门。而金灿灿面部惊恐,双眼却还在望着躺在榻上的女尸,久久移不开双目。似是无法相信这一切竟发生在她的身边。
殓尸官站在一侧摇了摇头,似是为死者而感到可悲。或许这宫中比皇后娘娘死相还惨的人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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