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抬脚,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下一刻的抬步,耳边忽而传来呼啸之声,声如鹤戾,快无之形。随之而来的却是胸口处的重重一击,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
金灿灿下意识地捂着胸口,还没反应过来,身形却似乎已经在渐渐下坠。双眼迷蒙无措,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
她只看见,前方之处,原先,她正站着的地方却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夜色太暗,她看不清她的面颊。只能看见,她那腰间红色绫缎在风中刮得老长。
顿时有着不好的预感袭来,让金灿灿从头到脚地浑身一颤。
侧头,却不自觉地往桥上望去……
可是,明明她看了,却是很后悔。
为什么呢?
她会看见姬月搂着那女子的腰身一转,将她背对于自己,而他,就这么面对着自己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去。而对于自己,却什么行动也没有。眼中却是平淡至极,像是在看一件毫无关紧的景物,就好像那前方的假山,那不远处的一座亭子。
忽而像是明白了什么,金灿灿不敢再往下想去……
至始至终,金灿灿睁着乌溜溜的双眼,盯着桥上他们的身影。月光都显得有些苍白扎眼,女子有些娇羞地俯在姬月的肩头,而男子搂着她的腰间,似是将她保护在身前,而怕了污秽之形入了她的眼,恐了她惊吓。
保护得多么好啊,金灿灿这样想着。眼里的情愫却是复杂至极,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改厌恶,抑或是羡慕……
漫天的红花被先前的气息所打,飘落下来,随着金灿灿的身子一同往下方的溪流里坠去,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葬礼。但却洋洋洒洒,别致至极。
花朵飘落在金灿灿的脸上,身上,脚上,而她,已渐渐失去了知觉。金灿灿闻着这熟悉的花香,只觉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人,被抛弃,被鄙弃。
耳边有些湍急的溪流之声越为清晰。这才反应过来胸口处,匕首刺入的疼痛。
金灿灿抚模着匕首柄,流出来的鲜血却已渐渐冷却,抬眸望着那片墨色的天空,眼前浮现的却是第一眼见到姬月时的场景,他乌墨色的眼,通透,就好像装了整片星空,他的眼睛很好看,她一直都觉得他的眼睛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只不过她忘了,她忘了她所看向的眼睛,却是淡漠而无情的。
而她,一直以为和其他人不同的姬月,不会鄙夷,不会嫌弃的姬月,可能,从来都不是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叫人来杀她?
最后一刻,冰凉的溪流浸过她的身体,而她的全身却早已冰冷麻木。她抚着胸口,哑声道,似是在问别人,却是在对自己说。
“你疼么?我也,很疼啊……”手紧紧地揪着胸口。
可是,疼又怎么办?桥上那女子可以向姬月诉说,而自己在这个世界,又能和谁诉说?
身体进入溪流的那一刻,她已经分不清脸上那湿润润的东西到底是她的血,是溪流里的水,还是,她的眼泪……
《诗经。卫风。淇奥》有云: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金灿灿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冰凉的水灌入她的耳鼻。
原来,只是她一人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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