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简单的三个字。
有力的否决了一切的同时,却又留下了无限无尽的潜台词。
司徒鸾鸢瞬间颓然,又茫然。
她像被抽了力气似的,放开手里紧抓不放的桌巾。
一时之间,脑中有些空空的,思维混乱,理不清头绪。
这个叶无觞,究竟是什么人?
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能清楚她问他的话究竟藏着什么意思?
——我不是。
简直令人费解。
不是什么,又为什么不是?
他身上藏着那样多的秘密。
似敌似友,非敌非友。让司徒鸾鸢真真实实的感到困扰了。
他的答案,匪夷所思。
他的人,也捉模不透。
“司徒小姐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捉模不透?”
司徒鸾鸢的心绪尚未平复,听见他这样一说,更是脑子一团乱。只觉得这个人活着,似乎就是为了想要给旁人找不痛快来的。
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答他一句什么才好。
叶无觞却对自己的这个状态颇为满意。
他说:“你也不必介怀。若要人人都能琢磨得透,我又如何能坐拥天下财富。你要知道,赚钱这件事,简单,也不简单。又是靠的往往就是心思不同寻常。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做事才会比别人提前一步。若是事事等着别人醒过神来,都来争抢了这份商机,失去先手,再回过头来再想要做什么,又如何来得及?”
司徒鸾鸢一听,这也的确似乎很有道理。
她从前自己做生意,虽然不算太大,但到底也懂得一些生意经。经商之道,大有学问,一个人能把生意做到富可敌国,那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普通的人。
可是……
无论如何,叶无觞的一句“我不是”,终究还是把她一颗安宁的心,给生生搅乱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从未期许过遇见同类,也没有想过再回到她的前生。
如今乍然想到某种可能,如果眼前这人恰好与自己有相同的经历,了解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那么,这便有如他乡遇故知,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感慨庆幸的。
或许有些心情,也是可以分享的。
但,叶无觞说,他不是。
司徒鸾鸢只能徒增迷惘。她定了定神,才终于开口说道:
“生意人果真就是不同寻常。无论你说的究竟有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也到底与我无关。我既不会追问,也不会探寻。既然你坦白告诉我,初相见的时候,是想杀我,而现在又已经没有了那个想法。那我想……无论如何,我该对你说声谢谢,虽然这个谢字,似乎也有点可笑。”
她说完,便起身,“夜深了,我要走了。告辞。”
与其越想越是不懂,不如不去想也不去问。
如果一切与自己有关,他日,这答案她一定会知道。
如何一切与自己无关。那么,这答案是什么,知不知道当然都没意义。
她性格天生比较爽快,太弯弯绕绕的,多少有些嫌麻烦,索性决定打道回府,不与他多谈罢了。
却完全没有细想,叶无觞约来此,原本是说有事情。
如今这事情还没有说,怎么可能就这样平白放她走。
于是司徒鸾鸢才一起身,就被业务上个拦了下来。
“我今日同司徒小姐说这番话,并非有意为你徒增困扰。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没有恶意,所以才有此一说。”
他说着,便从容起身,也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小木匣来,不太大,却轻轻巧巧,方方正正,木色乌沉,相当古朴。
司徒鸾鸢见叶无觞把这乌沉木的精致盒子推到自己面前来,不由问道:“……这又是什么?”
“是给你穿的。”
叶无觞见她并不动手,似乎不太想要,便索性自己将盖子打开。
那里头其实是件衣服,素白色,宛如轻纱,叠起来就一点点大,放在这么小的一个匣子里。
“……”
司徒鸾鸢心下有些纳闷,这异时空的古代男人也已经开始流行起送姑娘衣服来了?
其实,她在前世,不怎么儿女情长,恋爱都没有正经谈过,成天疯玩,东跑西跑的,男人估计也不太看得上这样多动症的姑娘。所以也没有收到过男人赠送的礼服裙子香水鲜花这种据说很浪漫的东西……
以至于,在面对眼前这种场景的时候,她有些不知该要如何应对。
明明才刚刚说过,初次见面时,这人对自己看似无害,实则动了杀机。
虽然原因不明……
可这人毕竟曾经想过要了自己的小命。
现在转个身,说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心思,然后,又送自己衣服?
这……
就算成功大商人都是心思叵测的,但也起码有个限度好伐?!
若是在她前世所在的那个时代,出席晚宴之前,或许会有男士喜欢送女人晚装。
如今这个时代,难道说流行在上比武擂台前,送姑娘衣服呀?
“是……送给我……比武穿?”
司徒小姐尝试着模索叶城主跳跃式的思维模式。
叶无觞静静看着他:“天丝冰甲。千年寒蚕吐司织就,虽然只有轻薄一层,把它衣服里层,便刀枪不入、箭射不透。无论上擂台或是行走江湖,等闲的……倒也不怕什么人暗算于你。”
“千年寒蚕?”这可真是连司徒小姐这个养虫识虫的人,都从来不知道的品种,到底专业养虫子人士,如今她听见了新品种的虫子,第一反应倒是就很想问问,“它生长在什么地方?既然是寒蚕丝,是不是生在雪山上的?能养吗?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寒蚕……”
“这世上,人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也太多了。何况这千年寒蚕,也不是蛊虫,更不是随便轻易得见的。”叶无觞说,“我虽然知道有人能养它,却也是别人的秘密,轻易透露不得。何况能凑够寒蚕丝织成这一件衣服,也不知道需要等上几十年,你就算真的能养了,想必也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是如此贵重之物,我不能轻易收受。”司徒鸾鸢看了看那衣服,轻柔透薄,冰凉凉的,却韧性非常,不像普通的蚕丝。乍一模上去,手感独特,完全不能知道是什么料子。
她便将那天丝冰甲叠整齐,重新放回小方匣子当中。
“无功不受禄,我可没有为叶城主做过什么,值得要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无妨。”叶无觞却抬手将木匣的盖子合上,摆明了送出去的礼物绝对不再收回,“你只当是,我为了初见面时,对你有了杀心一事的歉疚弥补吧!你能以一己之力,救了一整个村镇的百姓,我心里便对‘司徒鸾鸢’这个人,有了不同的评价。你穿了这件天丝冰甲,比武大会上,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便转了个身,飘然而去了。
那轻功用得相当玄妙潇洒,只见得衣袖轻挥一下,连一丝风声也没有听见,人便已然消失在月色之中。
徒留司徒鸾鸢一人,在这玲珑轩馆之中,半晌无语。
今夜这番对话,莫名其妙的让她心累。
想来想去,也不管那么多了,便抬手拿起那四四方方的小匣子,转身回她自己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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