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她没有接受我如数家珍的推荐,只要了白粥和几碟小菜,在我的坚持下,又加了份招牌小吃虾饺。
“我怎么称呼你呢?”搁下了点餐单,我笑吟吟地看着她问道。
“嗯——”她顿了顿,“你就叫我伏特加吧。“如是笑答。
是一种俏皮,还是一种距离?
“哦,你就是伏特加同志啊,我是二锅头,你好。”我还算江湖老手,应变迅速,隔着餐桌笑嘻嘻地把右手伸向了她。
“哈,你好你好。”她被我逗乐了,也伸出手和我轻轻一握。
“组织上是不是又有新任务给我?”我继续发挥。
“嗯——”她想接下去,可是有点卡。
“是不是让咱俩假扮成夫妻,在这座城市长期潜伏下来,直到迎接解放的那一天?”我嬉皮笑脸地替她作答。
“哈哈,原来你得到情报了。不过不是跟我,而是跟她——”她笑着用大拇指比了比了身后不远处收银台里的胖大婶。
“啊——”我故意夸张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那你向组织汇报,就说我强烈要求叛变。”
她终于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其实吧,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或许不是金钱,而是笑声。假如一个女人能长笑一生,那无疑是幸福一生的。当然,这必须是在拥有面包的前提下,没有面包,男人想逗,没力气,女人想乐,没心情。
女人是一种情绪动物,此言千真万确。一般而言,女人的情绪来去迅捷且飘忽,就连她们自己也时常不能掌控。一个男人如果能找到牵引一个女人情绪的窍门,那基本上就能牵引这个女人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我不想在上一个话题中滞留太久,这会把有趣变成寡味。
“是本地的。”
“不像。”我故意撩拨着她对谈话的情绪。
“那你看我像哪儿的?”她果然把头微微一偏,笑吟吟地对视着我。
“嗯——”她的普通话很好,我无法在口音上寻到丁点儿的帮助。“你吧,刚路边吐的那会儿,看着像地球上的;睡着那会儿呢,看着又像月球上的;这会笑容可掬的小模样,让我看着像火星上来的。”
“哈哈哈,最后一句答对了,我就是火星那儿的。”她咯咯笑着附和这种良性互动的气氛。
“那火星上的人面石一定是你留下的了?”
“什么火星人面石?哎——说来听听。”她用手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胳膊,催促着。看来她的情绪被我拽住了,我有些小得意。
于是,我略沉吟了一下,稍稍捋了捋头绪。
“应该是1976年吧,美国海盗号火星探测器拍下了火星表面的照片,从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火星上有一处巨大的建筑犹如五官俱全的人面石像,与埃及狮身人面像—斯芬克斯十分相似,它似在仰望苍穹,凝神静思。在人面像对面约9公里的地方,还有4座类似金字塔的对称排列的建筑物。老美宇航局为此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采用了最先进的计算机处理技术对照片进行了分析,发现人面石是修建在一个极大的长方形台座上,从头顶到下巴足足有16公里长,脸心宽度达14公里,石像有轮廓分明的鼻子和左右对称的眼睛,还有略微张开的嘴巴。眼睛部分经计算机的处理分析,发现内部面积很大,越往外越狭小,非常像眼球和瞳孔的结构。更让人惊奇的是,仔细看,眼睛的下方竟然还有一颗类似眼泪形状的东西。”
我讲得很平缓,她听得很仔细。
“你知道火星表面的颜色为什么呈红色吗?”看她专注的样子,显然是从未听说过这个故事,我继续牵引着她的好奇心。
她怔怔地摇了摇头,让我觉得既乖巧又可爱。
“据说,在5亿年前,火星上不仅有辽阔的海洋和大陆,它的空气也和地球一样湿润,空气成分也和地球也几乎相同,所以极有可能存在过生物。可惜的是,它的臭氧层遭到了恶性破坏,太阳中的紫外线就把火星表面的水分解成了氢和氧,分量轻的氢就逃到宇宙空间里去了。长此以往,水就消失了,留下了大量的氧,结果,土地酸化,地表就呈现死亡的锈红色。”我压低着语调,尽可能地让声带摩擦些磁性来。见她愣在其中,我接着煽情。
“十几年后,大概是八几年吧,有个瑞士的天文学家又披露了一个关于火星人面石的新说法。据他说,火星上的那个人面建筑是报警的象征,它的内部装有一部电视发射机,其最低限度在50万年前已向地球不断地发出一项不祥的警告。该电波显示了数以百万计的人死在街上的惨景,似乎在表明,火星蒙受了一场灭顶之灾,使得火星人个个面黄肌瘦,死于饥饿和干渴。如果这个瑞士人的叙述是可信的,那么火星人面石上的那颗眼泪,也许就是向整个宇宙生物发出的警告,是火星人善良的谢幕绝唱。”
这套说辞,我从大学那会儿就开始操练了,十年下来,叙述的声调语气及节奏已把握得日臻完美,孤男寡女之际,屡屡建功。
看着她晶亮的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我的眼镜片儿,或者是镜后的眼睛,我彷佛觉得自己就身在火星,又热又渴。心头窃喜,哈哈,小样儿,没想到对面这个油嘴滑舌格调不高的小流氓会这样一本正经地带你玩一把星际漫游吧。
女人是注意力最不易集中的动物,此言千真万确!所以,在一开始,男人最好要运用强烈的反差来牵引女人注意力游移的惯性,时间一长,她的注意力就只会对除你之外别的人和事游移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老美的discoverychannel有过大量的图文介绍。”我用目光紧紧地扭住她的目光,故意把那洋名儿给咬得很清晰。还真别说,对这俩词儿的发音,我充满了自信,绝对字正腔圆的大鼻子味儿,这都归功大学那会儿的一个外教,上课时总给我们举例这本杂志。但如碰见除此之外的其它洋词儿,我基本上不是变成哑巴就是变成结巴。对了,想起来了,还有另外两句也特顺溜,oh,mygod和oh,fk——这是看多了老外的a片学的。
a片俩字刚一转念,仿佛她能感应似的,她把和我相抵的目光倏地一收,低下头去喝粥了。我运足气力的目光顿时失重,脑袋晃了一个趔趄,只好也讪讪地喝起粥来。
喝了一会儿,她又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胳膊,笑道:“还有什么好玩的故事,再讲一个来听听。”
如此言行,让我心中大喜。一般说来,一个女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慢变得不避讳和你肢体相接触了,就说明她潜意识里天生的防范心理已被你成功地格式化了。我抬起头来,习惯性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哈哈,今夜这白粥终于让我舌忝出点儿肉味了。
“嗯,这样吧,你稍坐一会儿,我去弄点酒来,有酒我就有好故事。”此言不虚,晚餐那老头只让我吃饱了饭,却没让我喝够酒。
我知道这个粥铺很怪,不卖酒。但等我气喘吁吁地从外面柃着酒进来,却发现今儿这粥铺不只怪,简直邪门了,服务员说这儿不让喝酒。女乃女乃的,凭啥?以前老子又不是没在这儿喝过。也许声音大了点,把收银台里的胖大婶也惊了过来解释,说前些日子一个顾客来这喝了外带的酒水,肚子出事了,吓得他们规定一律不让喝酒了。
我还要理论,她过来捅了捅我,说:“走吧,咱换个地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