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阮阂目默了片刻,听着顾妈妈张慌的喘息声,问道:“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顾妈妈看着董思阮,面上少许局促道:“我,我没忍住,什么都说了。”
果然。也就是说,汪妈妈知道了现在的董思阮就是过去的左聆本人一事,然后接受不能,才选择了自杀这等极端的做法吗?
董思阮面色微沉。
就听顾妈妈那厢继续说着,眼圈跟着又是一红,说道:“谁叫,谁叫她那么不长眼,嘴上说着要回报于您,却全没认出夫人您来。还干出,干出那等事来,伤害您至斯!老奴我一千、一万个不能原谅。”
说到后面,她简直都要喊出声来。
董思阮听得真翻白眼,反问一句:“现下好了!闹出人命血案来,你心上就痛快了?”
顾妈妈闻言缄口,终是垂眸无了话。
“她怎么样了?”董思阮无奈而问。
顾妈妈咬了咬唇,回道:“额上撞出了好大一个窟窿,流了好多血。人都有些糊涂了,嚷着要见您呢!说是,说是……”
“到底说什么?”
“说:见不到您,死不瞑目!”
董思阮忍不住咋舌:介个,听着怎么好像在威胁她一般?心说:您还真是好样的!都把姐害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了,您自杀一下还跟姐过不去,叫姐过去瞧?不去!死也不去!姐可不是玛丽苏,以德报怨的什么的,您在做梦吗?
她如是想着,就感觉旁边的花沫拉了拉她的衣袖,哑哑说出三个字:“不要去!”
如此志同道合、想法一致,董思阮欣然十分的于她点了点头。跟着少作思索,跟顾妈妈吩咐说:“她既盼着我过去瞧她,就叫她挂这个念想吧!你回去,她若尚有意识,便告诉她:若还想见我,叫我原谅她,就给我活着赎罪。死了,她就是我董思阮永生永世的仇人!”
“……”
“若她已然昏了,或者,不行了,便去寻了姬无双交于他安排、处置。”
“是!”顾妈妈应声离开。
风谣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跟雪朱的交谈走了过来。看着顾妈妈离去的背景,问道:“她若不死,小姐还真打算原谅她不成?”
董思阮闻言微怔,好一会儿方知她问的是汪妈妈,想来雪朱就在刚刚同她说了先前之事。
董思阮轻叹一声,道:“不过一句话而已,好歹先给她一个念想,把命保住。只不知她是否还听的到?”说到这儿,她的神情之上都不自觉的有了少许的担忧。
风谣轻讽开口:“小姐您还真是好心!”
“……”
“她那种人,哪里值当您的好心,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这话说的冷酷,嘴角上甚至带着一抹叫董思阮十分心寒的笑意。就这样看着她,却禁不住的回想起,当初她跟雪朱说起自己不能再孕之事是言语,声调。
雪朱当时问她:“你听谁说的?”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说:“自然有人这样告诉我!”然后叫雪朱放心。那分明是肯定了,董思阮已是不孕之身。
那么,那个告诉她的人是谁呢?汪妈妈吗?有可能吗?汪妈妈由始至终谋划的都是“董思阮”的命,可听她跟雪朱的话音方面说过的,她作为她们的主子应该还没到“寿终正寝”的时候呢吧?
想来,汪妈妈做那一干事情,应该还是有人帮忙的吧?之前的爽快认罪、“一心求死”只怕是在保护着什么人。
想到这儿,董思阮双手一撑,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吩咐一声:“花沫,带我去偏院!快!”
花沫一怔,眼中略是茫然不解,却在第一时间依言行动,一起身即将她从床上背了起来。动作之快,脚下一动,竟是略过楼梯之道,直接跃窗而下。
董思阮哪里想到她的“快”,会是这般行动,吓得不轻,死死的勒着花沫的脖子,不敢松动半分。
这犹如古代轻功一般的奔跃速度实在不俗,她们半途中竟将先一步过去的顾妈妈撂在了身后。
抵达偏院的时,那里只有一个哭得满面是泪的小丫头,双手齐上的捂着汪妈妈正在出血的脑袋,无措的一塌糊涂。以及正发痴、发愣,好似没事儿人一般的瘫坐地上的汪妈妈。
虽有小丫头捂按伤口,可鲜红的血依旧顺着汪妈妈的额角滴落眼角,滑下脸颊。
小丫头感觉到有人接近,抬眼看向董思阮跟花沫,却因着太过惊慌失措,一时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急得眼泪流的更加汹涌起来。
而汪妈妈,却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仍兀自发着的愣,一脸扭曲的痛苦。
“汪妈妈——”董思阮率先开口唤了一声。
汪妈妈闻声,木讷抬头看来。好一会儿才聚起了眼中零散的光,然后顷刻,泪如泉涌。拂开身旁的小丫头,努力跪直了自己的身体,朝董思阮重重磕了一头。
这一声磕的极重,直磕得董思阮心惊胆战,怕这一下就了结了她的命。
“小——”汪妈妈那里一字呼出,下一个字却是怎么都出不了口。董思阮听见她呜咽的厉害,似乎要把自己憋成内伤一般的,生生吞下了那一个字。
接着就见她一起身,额上便似有了新的伤口,鲜血更加肆无忌惮的流了开去,看上去无比的狰狞可怖。就是这种状态下的她,却推搡了把身旁的小丫头,说:“桃,桃之。你,走吧!”
小丫头,哭的嘴唇都跟着哆嗦,却倔强道:“不!”
“乖!”汪妈妈规劝,“我跟,我跟夫人,有,有话说。”
桃之死活不肯离开。花沫闻得汪妈妈要跟董思阮说话,她却在这里碍事,二话没有,手立为掌,直接劈去了她后颈。
偏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就见那厢的汪妈妈,瞧了一眼董思阮,作势便又要磕。
董思阮张嘴即喝:“磕!磕!磕!在我面前磕死了你就了了愿了!是不是还嫌我现在太好过,一定要我再看着你自虐,看着你死,看着这一场惨烈血腥,你才甘心?”
汪妈妈自是一止,辩道:“不是的!小姐,我,我罪该万死啊!”
董思阮扬声又是一喝道:“给我活着!我还有话问你!”
汪妈妈抬眼看了她一眼,却见瞳孔微散,分明是要昏过去的架势,嘴一动,说出了五个字:“小心清安堂——”跟着白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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