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珺急叫一声:“姨妈——”,忙得奔去汪琴面前,将她从地上搬起扶正。就见她双目紧闭,额上纱布已然被鲜血浸湿,还有部分血自额际顺着脸颊流下。却不知道是旧伤崩裂,还是再填新伤而至。
他又唤了几声,汪琴依旧没有反应,情急之下只得将她抱起出了门。
门外!院门处,人不少,却没几个是他的认识的。这个时候他瞧见了雪朱。
雪朱身边一个身着素白衣衫的男人,瞧见倒在地上的陈姥姥,丝毫不曾犹豫,当即便俯身下去为她做了诊疗。
成珺一瞧这俨然是个大夫郎中的架势,而雪朱带来的多半出自姬无双那里,当下也不停歇,疾上几步便走了过去。
那男人并未见着侧目朝成珺的方向看上一眼,跟着不等成珺开口,这男人却是率先开了口,道:“细辛,替这位拆了纱布,先瞧伤口深浅。”
男人这一出声,成珺不由的一怔,这才仔细瞧了面前的男人,竟然是个熟人。
“汪兄!”
男人听见他这一声呼,才抬眉少许朝他的方向瞧了一眼,撇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跟着自腰际取出针包一摊,眨眼的功夫便在陈姥姥身上施了数针。
嘴上更不停的说了一声:“细辛,记:苏合香、冰片、水牛角、麝香、檀香、沉香、丁香、香附、木香……”一连串的药名道出。成珺都没看清楚刚刚还在为汪琴拆解纱布的那个名叫“细辛”的孩子,是从哪里变出的纸笔,刷刷的一会儿写,待男人说完,他几乎也停了笔。书罢,手一扬给了雪朱,只说了两个字:“抓药!”
下一刻,男人转向到了汪琴这里,瞧了一眼她额上的伤,检查了一下的基本情况,问了一句:“外伤?”
成珺点头。
“二次伤害!这回重了些!只怕会有危险!”男人直白肯定。
成珺心下一悸,脑中瞬间回响起董思阮与他说的那些话。
“……我总觉得最近会有人对她不利!”
“你或许不信。但是我有一种预感,某人正在靠近汪妈妈!她在我这儿多呆一会儿,危险就会多一分。”
“成大人回去把接汪妈妈过去的事情抓个紧吧!”
“这会子人多混杂。怕有浑水模鱼之人进来。为着汪妈妈安全着想,只怕要成大人你过去,暂且守上一阵子了。”
可是,他当时怎么回复、回应的?不经意,不在意。以为她不过是在杞人忧天,夸大其词。
“汪兄可一定要救她!”
“这个一定!”男人点头,说话间便为汪琴做了简单的外伤处理。
这位被成珺称之为“汪兄”的男人,名:汪沛。汪太医之子,三十岁上下,继承了汪太医医术,与姬无双、成珺都有些交情。今儿个替父亲来姬府问诊,赶巧儿就碰上这许多的变故。
楼上的董思阮,虽未亲眼去瞧了事情的变化发展,却多少可以从外面的喧哗声响中听出大半。
“小姐!那个,汪妈妈遇袭伤重了!”这急迫带了话的来人是月挽。
董思阮一听,顿感眼前一黑,心道:那件事果然不简单是吗?居然需要人来杀汪琴灭口。那一刻,董思阮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不可思议的阴谋之中,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大夫来了吗?”
“来了,就在楼下,院门处!”
“带我下去!”
“不行!小姐你现在还在‘昏迷’,这会子出现只怕是要落人口实的!”顾妈妈忙言制止,董思阮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尴尬如此的状况。
董思阮轻叹一声,只得吩咐一声:“月挽,下去瞧瞧汪妈妈情形如何,如有变故随时来报!顺便唤了雪朱回来。”
“是!”
不消一会儿,雪朱回来,不等董思阮开口,便率先禀道:“姑爷,闻说情况,当即叫绯色姑娘去了老夫人那里请老夫人出面谐调。”
“老夫人?”董思阮不自觉的微诧,“那老夫人那边什么反应?”
雪朱面上微见犹豫,道:“老夫人昨个儿晚上受了风寒,吃了药才歇下。绯色姑娘才去就被菖蒲姑娘拦下了!”
“……”
风谣闻言嚷道:“这分明是借口推托!”
董思阮知道,却也是无可奈何。老夫人病倒了,姬无双也伤着,这也就是谁谁的都靠不上了的节奏!
“温可柔呢?她怎么消停了?怎么没跟着她这帮子下人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雪朱回道:“表小姐被老夫人禁足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昨儿个,琳琅被送去姑爷那里,老夫人气得不轻,劈头盖脸的斥了表小姐一回,勒令她禁足暖香院一月不得出。”
“……”
董思阮沉默片刻,才道:“那云小姐呢?”
这苑子里也就剩了这么一个主子了。
“适才回来的路上瞧见青黛端了一碗药急匆匆的进了云中阁,大约那边的主子也是病了吧?”
真巧!都病了!
这厢问答间,月挽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喊道:“汪大夫来了!”
花沫忙地扶着董思阮睡倒。
董思阮笑了笑,却没闭眼装晕。
雪朱面色一肃,忙道:“汪大夫,不知道小姐您是假晕。”
董思阮不甚在意:“早晚要被识破,骗他做甚?”
“原来夫人无虞吗?”一个沉稳的男声自楼栏处传来。
董思阮朝那处瞧了一眼,少许玩笑道:“除了不曾昏迷,哪里来的无虞?”
汪沛几步上前,走去了董思阮面前瞧了瞧,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夫人情况不好!”
董思阮微笑,一般人听到自己被骗不该是恼羞成怒的吗?他倒是不大在意,还要自己亲自验证。
“是不好!汪大夫在外面耽误了不少时候,却不知,可救得了那面的两个人吗?”这才是她当下比较在意的。
“力所能及之事,我已做了,至于能不能醒得过来,还要看她们自己。”汪沛垂眸过去,也不多说,自身上取了诊袋、纱巾,朝董思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俨然似在说,现在不管旁人,我要为你诊脉。
董思阮见他如此不自觉的愣了愣,尚不及反应,花沫便抢先过去,拉着她的手腕放上了诊袋。
花沫的动作很快,却也十分小心。汪沛瞥了她一眼,微怔。复又抬目看了一眼,愣住。
半晌,才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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