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是,往常拿了赏钱就会欢天喜地离开的小狗子今次却很异常。
小狗子拿的赏钱不少,点心也拿了一大包,很够他和他妹子吃了,可他竟是磨磨噌噌不愿意离开。
李鸾儿见了觉得有些怪:“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
小狗子一听这话,猛的跪下狠狠嗑了几个头:“大娘子,小的知道有些话小的不该问,只是……小的还是求大娘子给个实话,那个,那个苏平安的爹娘是不是君夫人的陪嫁?苏平安这个人靠不靠得住?”
这下子,李鸾儿倒是真惊异了。
她弯腰扶起小狗子:“你问这个作甚?”
小狗子抹了抹泪:“大娘子,小的只求从大娘子嘴里掏句实话。”
“苏平安的父母确实是崔氏的陪嫁。”李鸾儿点头:“苏平安的娘是叫崔氏给害死的,生产的时候崔氏给了她一碗保胎药喝,就这么一尸两命去了。”
不用说旁的,小狗子心知苏平安必是恨极了崔氏的,抹干净眼泪笑了笑:“小的谢过大娘子。”
说完,小狗子转身就要走,李鸾儿可不能叫他这么去了,一把拽住他:“小狗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好好的与我说清楚。”
“说清楚了又如何?”
小狗子弯着腰,一脸的苦涩:“说不得大娘子也害怕呢,大娘子对小的很好,小的不愿意连累大娘子。”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李鸾儿笑着摆手:“你也知道我妹子是贤嫔,那可是在官家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我家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可看在我妹子的份上,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得罪我李家,你若是有什么事,可直言相告。能帮的我自然帮忙,要是不能帮的,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将我们怎样。”
不知道为什么,李鸾儿总觉得小狗子这个人很关键,她有预感,说不定从小狗子这里掏出来的话是很重要的,若是放过这次机会,她指不定多后悔呢。
李鸾儿一向对自己的第六感很有自信,她不管如何。今儿一定要从小狗子那里掏出些什么来。
小狗子起来,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大概也是觉得李鸾儿的话可信,就小心的问:“大娘子,要是我真说了实话,你能保证不对别人说么?我是说,大娘子也没法帮我的话。”
“好!”李鸾儿郑重应下。
小狗子这才重新坐下,小心的看着李鸾儿:“大娘子,实话与大娘子说吧。我的亲祖母就是君夫人的女乃娘……”
这消息……太震撼了些,李鸾儿完全没有想到小狗子的女乃女乃是崔氏的女乃妈,实在是,叫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表示才好。
“那你如何?”李鸾儿上下打量小狗子。意思是,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小狗子眼圈又红了:“崔氏她叫我祖母去做缺德事,叫祖母去害君相公先夫人的儿子,我祖母不愿意。她就拿捏住我爹娘逼着祖母去做,大娘子有所不知,我祖母先祖上曾出过前朝御医。后经战乱家一下子败落了,到得祖母的父亲辈时,为讨生活只好卖身为奴,不过,我祖母家还有前朝时的一些秘药方子,不知道崔氏是怎么知道了,就逼着祖母去做那害人的事。”
李鸾儿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我有些明白了,一定是崔氏叫你祖母害人,你祖母不愿意,后来还是经不住崔氏的手段,到底做了,不过崔氏自此心里对你祖母有了意见,怕你祖母将她害人的事讲出来,就……”
小狗子苦笑一声:“大娘子猜的正是呢,崔氏心狠手辣,不只要杀我祖母一人,所有知道她害人的下人她都没放过,不过是我祖母死的早罢了,当时她就怕我祖母说出什么来,寻了个借口,说我家偷了东西,将我一家卖到黑窑里去,我姑姑因长的好,就被她给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那你?”李鸾儿再度打量小狗子。
小狗子一摊手:“大娘子以为我多大了?我是天生长的就是这样子,长不大的,其实我岁数真不小了。”
“原来如此。”李鸾儿还奇怪小狗子怎么小小年纪那样机灵,却原来他年纪一点都不小呢,也难怪办事妥当了。
“我爹爹是精明人,到了黑窑上先是辛苦做活,后来瞅着黑窑上的那些个苦人受不住反乱的时候,就带着我和我娘跑了出来。”小狗子越说越是表情苦涩:“因着我们是逃奴的身份,爹只好带着我们东躲西藏的,如此苦了几年,那一年爹寻到了祖母留下来的东西,知道了祖母的死因,也知道我们一家如此都是谁害的,就想拿着那些东西去告官,谁知道我们一家命不好,爹才带着我们来到京城,就因为冲撞了崔家的马车,我爹被打死了,我当时拿了东西带了我娘跑了出来,只可惜我娘身子骨弱,这一路出逃早坏了身子,生下我妹妹就去了,我没办法,只好做了乞儿带着妹妹度日,我祖母存下来的那些东西我也都带着些,这些年我一刻都不敢忘记一家子的仇恨,有生之年,谁若是帮我们一家报了仇,我就是做牛做马都甘愿。”
小狗子一气说完,听的李鸾儿不免都要感慨两句,这小狗子一家的命可真够差的,怎么倒霉事都叫他们遇着了。
李鸾儿才要表示些什么,却听得啪搭一声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她和小狗子同时一惊,转头去看,却见金夫人几步过去紧紧抓着小狗子:“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祖母留下的东西呢?那什么前朝秘药,是什么秘药?”
“夫人,这,这……”
金夫人因为激动而使的力气过大,倒叫小狗子疼出一头汗来。
李鸾儿赶紧过去扶住金夫人:“夫人,夫人您别着急,咱们慢慢说。”
劝解一阵,总算金夫人好了一些,李鸾儿才扶她坐下。只金夫人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小狗子,看的小狗子吓的差点没哭出来。
李鸾儿无奈,这两人如此,这事也只好由她来解说了。
她一指金夫人:“小狗子,这是金夫人,便是君相公的前妻,你说的崔氏害死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儿子。”
小狗子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金夫人狠命的嗑着头:“夫人,夫人。我祖母真不是有意要害令公子的,我祖母也是不得已,被逼着的,这一切都是崔氏做的孽啊,我们家就是为着此事弄的家破人亡。”
这么多年过去了,金夫人虽然心结难解,可到底还是有狼的,也知道该怪谁,不该怨谁。听了小狗子的话点点头:“你起来吧,我不是糊涂人,自然也明白害我儿的是哪一个。”
小狗子这才大松一口气,起身的时候一颗心完全放下了。他很明白,既然金夫人的身份是君莫为的前妻,那么,他真的报仇有望了。
当下。小狗子也不再瞒着,将当时崔氏如何逼他祖母,又是如何给金夫人的儿子下药。如何害金夫人母子路上生病,如何叫金夫人儿子一命呜呼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讲了出来。
说话间,小狗子从怀里模出一个包来,他颤颤微微的将包交到金夫人手上:“这是我祖母存下来的东西,夫人看看吧。”
金夫人接过那包来打开,李鸾儿也打眼去瞧。
却见那包里包了一本书,还有一封信,另外就是一根镶珠宝钗并一件小孩的内衣。
别的倒还罢了,金夫人看到那件孩子的内衣就失声哭了起来:“我的儿,为娘糊涂了这些年,今天总算是,总算是上天有眼,叫为娘清楚了过来,我儿放心,为娘一定与你报仇。”
却原来,这内衣竟是金夫人亲手做与她儿子穿的。
金夫人拿起那信来拆开,细细读过,又将书本摊开,一条条查证,终于指着书上一条道:“好个崔氏,她竟与我儿子用那离魂散。”
“什么是离魂散?”
李鸾儿和小狗子同时出声询问。
金夫人痛道:“这却是前朝秘药,只是,前朝的时候便因此药太过恶毒不叫人用了,却没想到崔氏竟然,竟然将这药用在我孩儿的身上。”
她一行说一行解释:“离魂散药如其名,用了这药之后,过七七四十九日中药之人就会神魂迷乱如痴人一般,身体更会一点点虚弱起来,待到了九九八十一日之时,中药之人就会魂魄离身,那时候,是真正的神魂被抽离一般痛不可当,简直是生不如死……”
金夫人话没说完,李鸾儿和小狗子都变了脸色。
小狗子再度跪下嗑头:“夫人,小的自知小的一家罪孽深重,小的不求旁的,但求能亲眼见到崔氏得诛,小的就是死了也甘愿,只是,小的死不足惜,小的妹妹却是无辜的,小的妹妹自小跟着小的受了不知道多少苦,一日福都没享,小的求夫人在小的死后能够不要发作小的妹妹。”
李鸾儿看着小狗子,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李鸾儿想着这小狗子倒也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难免就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金夫人一时哭过,红着眼看向小狗子:“你起吧,我并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你祖母已经去了,你们一家也为此事付出代价,四条人命已经足矣,我今后只会找崔氏算帐,不会动你们分毫的。”
有了金夫人的保证,小狗子才敢起身,他起来之后连声向金夫人道谢:“夫人,大娘子,小的虽然没什么能为,可打探消息还是成的,如果以后你们有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尽管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