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这就滚钉板。”
小狗子心里清楚,不管如何,这钉板他是必滚的,当下也不迟疑,咬着牙抱头缩身侧卧下去直接从钉板上滚过。
他还记得方公公交待的话,虽然心里慌乱,可还是从右侧开始滚起。
虽然说于希叫人换了钉板,这张钉板比先前的钉子要钝上许多,可是小狗子到底是肉身,滚上去钉子扎进肉里的感觉还是疼痛难耐。
小狗子人小,可也有一腔志气,虽然疼的差点没昏死过去,可他还是咬紧了牙关,一句痛都没喊。
鲜红的血顺着钉子落下,不管是坐在御坐上的德庆帝,还是站在大殿中的诸位大臣仿佛都能听到一根根钉子扎进身体里的声音,那种声音听的人牙酸,更叫人心里直打战。
有那等才入朝为官的年轻没经过事又胆子小的官员几乎咱的跌倒在地上,不—无—错—小说过瞬间,血腥气就弥漫了整个大殿。
邢虎站在武将当中,虽然也牙酸,可是他到底是历经血战的将军,杀人见血的事情多了,倒并不觉得如何,他微微抬头,看到御座上的德庆帝,满心的吃惊。
他原以为德庆帝到底年幼,又是没见过血的,见到这等血腥残忍之事会害怕,可是,偏没想到这位年幼的官家非但没有惧怕之意,相反,他看的兴致勃勃,似是对滚钉板很有兴趣。
邢虎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心说官家成长之后不会是一位残暴之君吧?
小狗子身上的痛入骨子里,终于在昏过去之前滚完了那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尽头的钉板,他滚血染血,看起来似乎是从幽冥殿中爬出来的厉鬼一样,叫人不由的惊惧非常。
“来人。”德庆帝高呼一声:“叫人给他止血。”
邢虎一听这句话顿时放下心来,官家应该只是爱玩,其实内心还是很仁厚的君主。
不消片刻。就有太医带了医箱过来给小狗子用药止血,折腾了半晌,小狗子又跪在大殿之上:“陛下,小的已经滚完了钉板,还请陛下受理小的状子。”
“呈上来吧。”
德庆帝一摆手,柳木即刻过去将小狗子高高举起的状纸接了过去。
柳木将状纸托举着奉给德庆帝,德庆帝却笑道:“不用给朕,柳大伴,你与朕念一念产……”
“是!”柳木答应一声,将状纸举起来从头念了起来。柳木嗓音虽然尖利了一些,然则他念状纸的时候充满感情,声音抑扬顿搓,念到悲痛之处叫人也忍不住想要呜咽。
等他念到悲惨之处,便有同君莫为相交不深的官员满是鄙夷的看向君莫为。
站在君莫为不远处的胡秋和低头笑了笑,再抬头的时候一脸的可惜:“君相公,都说娶妻娶贤,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你那夫人确实有点不贤惠啊。你这是叫夫人带累了。”
王嘉回头看了一眼胡秋和:“胡大人说的不对,但凡男儿持身自正怎会叫人带累,君大人自己就持身不正,哪里有脸说什么连累之语。”
“王大人说的极是。”胡秋和拱了拱手。满脸的赞成,看向君莫为的时候,眼中又充满了同情之色:“贪慕虚荣,攀权附贵。抛妻弃子的人合该有今天。”
君莫为叫这两个人嘲讽的满腔怒火,可他还得忍着,捏紧了拳头。君莫为笑了笑,一脸的清高状:“君某问心无愧,真相到底如何,自有分晓。”
这时,柳木已经念完了状纸,将状纸合上放到御案上,躬身站在一旁。
“君卿!”德庆帝用手敲了敲御座的扶手,看向君莫为:“这事你怎么看?”
“陛下。”君莫为站出来行礼:“臣持身自正,臣妻也贤惠的紧,臣与夫人不怕查。”
话是这么说,可君莫为心里已经紧张极了,小狗子状纸上一条条一列列大多都是他或者崔氏做过的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乞儿竟然知道,还敢告到御前,他想要挽回,可德庆帝看他的目光叫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是……要坏事了。
君莫为咬了咬牙,想到状纸开头所言的事情,心下不由的恼怒起来。
他是个男人,也有男人的特性,对于自己的骨血还是很看中的,他当初娶金氏是为了救命之恩或者说为了金家那点家底供他读书科考拉拢人脉,对金氏他实没有多少感情,可金氏可是给他生了长子君绍昆的,他当初也是不得已才将君绍昆一起赶出去的。
原来,君莫为打算的很好,金氏到底是君绍昆的生母,总是不会亏待自己儿子的,他先将两个人赶出去,等到稳住了崔氏,他再叫人寻到金氏和君绍昆将母子两个人安顿好,以后,再多多补偿儿子,总归是想法子将君绍昆培养成才。
可是,等到他稳住崔氏派人去寻那母子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长子已然亡故,而金氏也下落不明,当时,君莫为也是很伤心的,不过,他想着大概是长子体弱福薄这才早早夭折的,时间久了,也便抛开不再多想。
他又哪里想得到那崔氏还未嫁给他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买通了他府上的下人给他儿子下药,叫那孩子身体虚弱,等到金氏带着孩子离开,崔氏更是狠下毒手,这才要了孩子的命。
得知这些,君莫为不是不怨恨崔氏的,可事情已然成了这样,他又能怎样,为了自己的清名,他也要护着崔氏,再加上,崔氏身后可还有整个崔家呢。
“既然君卿都这么说,这事便交由……”
德庆帝托着下巴努力思索,目光从满朝文武脸上一点点的移过,就在众人紧张异常的时候,他才看向柳木:“柳大伴,这事由你主导,会同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
“遵命。”柳木满心兴奋,脸上却丝毫不显,接旨谢恩,低头的时候勾了勾唇角,为自己被官家看中而得意。
君莫为听的满心苦意,他为了仕林名声而做出看不起阉人的样子,早已经将柳木得罪个彻底,却没想到他的案子还是落在柳木手上。
德庆帝笑了笑,对站在殿门口的于希招手:“于大伴,你帮柳大伴一把,这案子你也出出力,帮着查一下。”
于希激动已极,眼含热泪:“臣遵旨。”
满朝文武脸上很难看,完全没想到官家会将这案子由交两个太监负责,虽然说官家也让刑部和大理寺插手这个案子,可是,谁都能瞧得出,案子如何定夺,还是要由两个太监做主的,这实在是……有些胡闹了。
可是,德庆帝似乎还嫌给官员们的打击不够大,再度开口:“于大伴伴驾多年,对朕忠心耿耿,朕已将东府交到他手中,以后,他就是东府掌令,柳大伴对朕也极忠心,这些日子帮朕处理朝政也很用心,朕瞧着他处理的很好,自此之后,朕在内阁之上设立一个司礼处,这司礼处就由柳大伴掌管,负责审批官员递交的折子,有批红之权。”
柳木听的兴奋异常,便也不再眼红于希手中掌管的银龙令,立刻跪下嗑头谢恩。
“陛下!”张逊听的满心的无奈,几步迈出去朝德庆帝施礼:“陛下,这于礼不合,实在是……”
德庆帝一摆手:“朕意已决,无须多言。”
“陛下……”张逊有些不甘心,再度开口,德庆帝龙目一瞪:“朕说的话也不算了么,你是官家还是朕是官家。”
一句话噎的张逊说不出话来,只好退后几步,苦笑连连。
“事情就这么定了,退朝吧。”德庆帝猛然起身,大步出了祟恩殿:“段大伴,与朕打马球去。”
既然给于希和柳木都安排了活计,德庆帝便不会再叫他们陪伴玩耍,反而叫了一个马球打的极好的太监陪他去了后宫:“对了,贤嫔马球玩的也不错,传旨,叫贤嫔伴驾。”
这句话回荡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满朝文武眼中,好些人都在为官家的爱玩而担忧,也有人暗自警惕贤嫔得宠,尤其是卢家一系的官员,不由的更加的警醒起来。
“君相公,回去好好教导你家夫人吧。”胡秋和冷笑一声,对君莫为拱了拱手,叫住已经走出去老远的邢虎,笑着和他结伴前行。
君莫为气的冷哼一声,甩袖子便要走,却被于希叫住:“君相公留步。”
“怎么?”君莫为转身:“于公公有何指教。”
于希圆圆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指教不敢当,只是,君相公与夫人可是被告者,理应先收押起来,得查清了案子才发还回家。”
“你……”君莫为气的手指尖都在颤抖:“算是什么东西,敢拘禁内阁大臣。”
“君相公刚才应该也听清楚了,某是东府掌令,这件案子陛下交由某查办,某自然要尽力而为方不负陛下厚恩。”于希也不生气,脸上还是带着笑:“君相公请吧。”
君莫为不理于希,甩袖子便走,于希猛然从怀中模出一个哨子吹响,不过片刻,就由几个身着青黑衣服的人出现,几人围住了君莫为。
柳木笑着上前:“君相公还是莫要与我等为敌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