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救他?”少许思量后,她满怀期待地问道。
帝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注意略略扫过伏地跪拜的枯泽,后者感应到他的神识,忙再次叩首。
“我是您忠实的奴仆。”枯泽虔诚地说着,虽然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帝尊是谁。
可惜枯泽态度卑微胜过脚下的尘土,帝尊对他却是不屑一顾,只是轻声问李夜吟:“就是这个蝼蚁把你逼到这地步?”
李夜吟没有回答,春毒腐蚀他的身体,让他全身每一寸皮肤都被发狂的**折磨着。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害怕嘴角溢出的申吟泄露了自己的脆弱。
帝尊又看了眼李玉暖,骂道:“没用的东西!连这么个蝼蚁都没法收拾,丢尽了我的脸!”
李玉暖正要争辩,却被凤清德一把按住,道:“神王归来,我等杂务缠身,未能及时迎接,还望恕罪!”
帝尊瞥了眼凤清德,道:“你落得现在的下场,也是自作孽!”
凤清德没有反驳,他深知和帝尊争辩这个想法有多荒诞。
“逆贼不论何等下场,都是自作自受!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帝尊……”他尽可能放低姿态地说着,希望卑微的话语能打动帝尊,放李玉暖一条生路。
帝尊笑了。
他的微笑让空气泛起一阵不安,李玉暖感应到那令人恐惧的躁动,汗毛不由自主地发抖。
“我处事向来公平公正,有罪的不会放过,无罪的也不会牵连。但是她……真的无罪吗!”
“无罪”两个字震动了空气,带起一阵神识战栗。
这就是——言出法随吗?!
李玉暖震撼的想着,这一刻的震撼让反抗念头都消失了,神识里只剩下颤抖和乞求!
“她确实无罪,她——”凤清德还在苍白地争辩。
“继承了冰玉的功法,让我的孩儿为她受伤。犯下了这么多的罪孽,你还敢说她无罪!”
每一个从帝尊口中吐出的字符,都会让缠绕李玉暖身心的痛苦变得更加浓烈,她被斥责感染,心中满是悔恨。
没错,我有罪,没有我,夜吟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从最开始,我就只会拖累他……
自暴自弃地念头化为实体,萦绕着她的身心,金丹迅速蒙尘,甚至出现龟裂。
“恋爱的男女为彼此付出,这也是——”
凤清德还在徒劳地挣扎,被帝尊的话刺得万念俱灰的李玉暖打断了他的辩解。
“别再说了!”
她抬起头,看着渐渐掩不住痛苦的李夜吟。
“我确实有罪,我的存在就是罪。帝尊,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请你看在他……和月神君的份上,帮他……”
“他这边我自然会解决!用不着你废话!”帝尊冷冽地说着,手指弹动间,空气飞出无数利刃。
唰唰唰!
空刃入土,将她死死钉住。
“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法力凝成的空刃钉住了身体,李玉暖的心中却是一阵欣慰。
她知道帝尊法力无边,他既然承诺了救李夜吟,就必定会帮他解除痛苦。
看着她欣慰的表情,凤清德却是心中一苦。他万年前就曾追随过帝尊,帝尊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
果然,刚刚承诺完毕,帝尊又补充道:“只是要立刻为他解毒,需要你拿出一件对你而言珍贵对我而言一文不值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玉暖心平气和地问道,她知道今日在劫难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的毒是因为你才染上,此毒因情而生,二次过渡后会更加激烈,所以最快最简单的解毒手段就是把毒度回你的身上,当然,如此一来你就必死无疑了!”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李玉暖径直道,“要怎么做才能把毒度回我的身上?”
帝尊哼了一声,道:“他是怎么从你身上把毒度出来的,你也加倍的手段还他就是!”
说话的同时他手指连弹,顷刻间便结成一个以李玉暖为中心丈余方圆的结界,而后袖子轻挥,将李夜吟推进了结界。
“你现在很痛苦,但还没有失去意识,你知道怎么做才能解除自己的痛苦。”
结界外,传来帝尊温柔的声音,俨然是慈父模样。
李夜吟的脸上滑过矛盾,毒药将他的理智燃烧得所剩无几,但他的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呐喊,让他不至于失控。
凤清德在结界外看得着急,忍不住大叫道:“你……你这个变态,你明知道他们心心相爱,你却要这么折磨他!你……”
帝尊大怒,道:“你懂什么!夜吟的资质比我好,我绝不容许他被感情耽误!只有无心无爱,才能走得更远,成就彼岸!”
“你这变态!冰玉就是这样被你害——呜呜——”
帝尊听得不耐烦了,直接一个禁咒封了凤清德的口舌。
……
……
因为身体被钉在地上的缘故,李玉暖只能眼看着李夜吟走近。
药物的侵蚀让他的眼瞳虽然还是一贯的深邃黑色,却流出陌生的气息。
名为暴虐和残忍。
也是此刻,李玉暖才真正意识到,李夜吟的修为竟比她高出那么多,居然已经接近元婴大圆满了。
就算没有钉住手足的这些空刃,她在他面前也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何况她本就不打算反抗。
“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这次轮到我为你做点事情了。”她低声喃语着,真诚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走近。
李夜吟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手指缓慢而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庞,掌心的炙热让她心醉的同时又感受到无尽的心痛。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居然那么痛苦。”她轻声说着,眼角因为他的手指留下了泪水。
他温柔地看着她,侵染全身的春毒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漾出病态的微红,像牛女乃中滴入了胭脂红,又像陈年的丝绸暴露在阳光下,带着恹恹的光泽。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他笨拙地说着,手指也随之激烈地颤抖,显然此刻他的身体内侧也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李玉暖见状,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反复以脸颊磨蹭他的掌心,她要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不管他对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更不会怪他。
“……我……”他无力地申吟着,眼眸中,疯狂和克制交错滑过。
看着他唇色渐渐紫中带黑,李玉暖心中大急,她顾不得衣袖还被空刃钉在地上,转过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腕上。
入口是呛人的血腥。
骤然的失血让他面色微震,暴力的啃咬更让他血流加快,感受到他轻抚后颈的浑浊呼吸,李玉暖抬起头,真诚地告诉他:“我不怕死,我只怕你死在我面前!”
誓言击溃了仅存的理智,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住她染了血的嘴唇。
鲜血是暴力的催化剂。
嘴唇被灼热的舌头撬开,混着血的津液流入口中,滚烫迅速席卷了全身。
燃烧着炽热的手顺着她的脊柱滑下,手指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像点燃火焰一般变得滚烫,本能地厌恶衣服的阻隔,渴望更深更痛的抚模。
记忆中温柔如花瓣的嘴唇带着毁灭的暴虐蹂躏着她的肌肤,细密的吻顺着脖颈延伸,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他已经咬在了她的肩膀处。
她没有抗拒他。
因为是他,所以虽然被迫,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情愿。
然而,期待中的更进一步却没有发生。
当舌尖舌忝过锁骨,手指也已经按在腰侧时,他突然抬起了头。
“……不行,我不能……不能这么做!”他艰难地说着,舌尖渗出痛苦的申吟。
火焰将他烧得全身都干涸,但仅存的理智却要他停下。
“……我……”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
李玉暖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惊人的自制力让她感动的同时更生出害怕。
……如果不能把毒度到我身上,他会死的!
他不能死!
恐惧让她激动,如果不是身体被牢牢钉着,她甚至已经爬到他的身上,迫使他继续了!
李夜吟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打量着她。
因为方才的激烈行为,衣领垮下,露出大半截肩膀,凄绝血池旁留下的咬痕所化的藤蔓,隐约可见。
“这是什么?”
手指临摹着她肩上的纹路,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
“这东西和你无关。”她劝说着,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他的毒无法解除。
李夜吟却摇了头,他将她扶起,撩起头发,手指追踪着藤蔓的线条,最终按在了咬痕处。
“这个痕迹……不该在你的身上……”他说,“我不能做……伤害你的事情……我……”
“别再多想了,一切都是我情愿的!没有人强迫我!”李玉暖挣扎地说着。
“可是我不想伤害你,我……我不能伤害你……”他喃喃地说着,低下头,嘴唇如花瓣般轻柔地划过她的后颈。
顿时,一股火热窜过全身,竟是连被他激烈啃咬都不曾激起的滚烫。
“你不要想那么多,依着你的本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因为无法动弹,李玉暖竭尽全力地劝说着。
因为她的话,李夜吟移开了嘴唇。
“我的本心?我的本心就是……我的本心是……”
他痛苦地说着,周身气息狂涌乱动,几欲疯狂!
李玉暖担忧地看着,她不敢眨眼睛,生怕下一个瞬间就会发生她最担心的事情。
幸运的是,乱滚的气息最终恢复了平静,一团淤青强行被突出,神色清明地近乎铁青的李夜吟快步走出结界,对帝尊道:“我做不到伤害她,我……选择断情绝爱,换你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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