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四
祁子尘微笑:“很多传说,其实隐藏着真实的——假如,将这个传说跟无疾魔君联系在一起,完全以,衍化成另外一个故事。”
一个偏僻人家,一个孤弱女子,生出了一个小孩,养在后院。
这小孩天生聪慧无比,无师自通修了魔,但因生得太俊美,反而喜欢戴着面具行走。
后来,他寻找封印的秘密,不知是什么机缘,施出法术令岁木开出了花。但此时,他的面具竟然碎了,所以被人看见了真面目,于是满城皆惊,人人为之癫狂。有人见色起意,妄图追求,被他拒绝。
于是因爱生恨,或因羡生妒,有人污蔑这俊美男子是兽面人身的怪物。千万百计想将他杀死,甚至将他的家连同母亲都烧死了。激愤之下这男子愤然施出强大的法力,结果天地失色,杀死仇人,他自己也投入圆镜塘自尽。
祁子尘咳了一声:“我这个俊美男子的故事编的怎么样?”
祁子尘,简直是缔造传说的人。
商辰和泷焕震惊了!
泷焕崇拜地说:“好厉害!像真的一样!无疾魔君就是好看到惨绝人寰的地步,绝对不是丑!”
祁子尘说:“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传说和无疾魔君联想起来吗?因为:霁青色!”
霁青色?无疾魔君的色?
祁子尘说:“我父亲讲述这个传说时,特地说,这个怪物把天空染成了霁青色。我问霁青色是什么颜色,父亲答不上来,只说霁青色,祖祖辈辈的传说都是霁青色,那就是霁青色了!”
——为什么强调是霁青色。
——这个词很少见,说青色不就够了吗?
商辰领悟:“霁青色,是传说中那个怪物专属的颜色——而无疾魔君却说是他的色,难怪你会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祁子尘微笑地说:“传说,是很奇妙的东西。它既想向人们传达真相,又必须巧妙地掩饰起来,所以它改头换面地出现了,期待后来人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真相。当然,这些只是假设,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传说究竟掩饰了什么!”
泷焕头疼:“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想不过来了。”
时光不倒流,而长大泷兽也没法回到小小的时候,否则他会飞回以前好好地看一看那个无疾魔君。曾经给自己吃弥宝粟、用法术疗伤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有着什么秘密。
泷焕有点伤感:“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起他啊?我知道人只能活一百年时已经伤心过一次了啊。”
商辰模模他的头:“在你的记忆里他活了两千年,比大多数人都长。”
泷焕挨着商辰:“也是他告诉我,变成小狗长翅膀的样子,人才不会见了我就跑——他就不会怕我啊,世间只有一个无疾魔君。”
祁子尘说:“世间也只有一次你遇上了无疾魔君。”
泷焕郁闷地瞅他:“什么意思啊?”
祁子尘笑着覆下睫毛:“只有在你们相遇的那一刻,你是无疾魔君的泷焕,而无疾魔君是你的无疾魔君。此前,或者此后,再没有第二次。”
泷焕说:“商辰,我头疼。”
商辰给他揉了揉脑袋,觉着自己的头也抽疼。
霁青色。
无疾魔君。
到底有没有关系。
祁子尘是一个韧性很足的人,一旦有所悟得他就会坚持去做。他甚至比旁人更执着。商辰被他的坚执打动,一起跟着探寻起来。
正在迷雾之时,商辰忽然一拍脑门:“百里界还有一个活得的长的啊——玉雪驹。”
泷焕啊了一声苦脸说:“又要去见那个老王.八.蛋啊,不行,他上次都记我的仇了,怪我老在背后骂他,我不要去!”
不想去也得去,泷焕扑扇着翅膀背这两人去了。
玉雪驹见了第一句就说:“哼!见面礼?不必了!让这个小泷兽给老夫刷刷背,剔剔牙,再说来是什么事!”
泷焕叫苦不迭:“你几千年没洗澡了,我不!”
玉雪驹把云爪一伸:“请回吧!”
泷焕吭哧吭哧把鸳鸯井的极寒水引过来,为玉雪驹结结实实洗了一个澡,洗完还为他引来清风吹干,玉雪驹这才算舒坦了:“说吧,小泷兽,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的?”
泷焕呼哧着说:“商辰,祁子尘,快说!”
商辰开口了:“是明渊魂君将百里界封印的吗?”
玉雪驹露出渺远的眼神:“这个老夫不知道,老夫只知道忽然有一天就封印了,怎么也出不去,哪里也不能去,冲了好几次冲不破,老夫就修行去了。”
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兽啊!
商辰问:“封印后,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比如大灾大难?地动山摇?”
玉雪驹意味深长地说:“你问的是百里界的人世吧?虽然同在一个封印内,但我们神兽所居住的地方和人世,宛如两个不同的时间。人世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若不是小泷兽带你们来,你们也很难找到我们。”
祁子尘开口了:“请问有没有人寻找您当御兽呢?”
玉雪驹划出雪一般的腿,伸了一个懒腰:“你这小子有意思,御兽啊,自从封印后,就没有几个人有能力找到我们的存在了。”
“看来是有的,但您都瞧不上?”
“我们玉雪驹凭天性择主,数千年有好几个找上门的,老夫不屑于那些个平庸之辈。”玉雪驹自傲地说。
祁子尘问:“一两千年前,有没有一个青的人来过?”
玉雪驹凝思一下,说:“青啊,那是最后一个找上门来的——老夫本想将就一下算了,百里界能出一个看得上的也不容易,不过,呵,后来……恐怕是找不见来的路了。”
从玉雪驹描述的时间和泷焕的一比对,以及这个青修行者的形容、举止、衣着,以确定无疑,他就是泷焕口中的无疾魔君!
祁子尘急问:“他叫什么名字?”
玉雪驹呵呵笑了:“人类真是执着于无聊的名字啊,每一次来都是追问名字,让老夫想想,叫什么呢?他留下了贵重的见面礼,老夫去看看有没有写上——真是一个懂礼的人类!”说罢,玉雪驹踏云而隐。
“祁子尘怎么知道,无疾魔君找过玉雪驹当御兽?”泷焕震惊地问。
“因为无疾魔君遗憾过你太小。”商辰回答。
“啊,你怎么知道?”泷焕问。
“等不及你这个镇界之兽长大,只能来寻觅别的机会。一个强大的修行者,一定会找个御兽的,除非有特别的原因。”比如师父,他不找的原因也许是以前一魂已失,不能见光,所以无法寻找御兽吧。
祁子尘站在一旁,两眼放光。
不多时,玉雪驹踏云而来,将礼物摆出,那是由一块青沁宝石雕琢而成的一个魔极镜。玉雪驹自得地说:“这魔极镜乃是那年轻人自己亲手所制,耗费整整三年。”
泷焕讶然:“真的吗?”
玉雪驹自傲地说:“自然是!第一次来老夫就给了这块青沁石,令他雕刻出一个玩意来送我!唉,惜那日他匆匆送过来,说什么无缘的话就走了。老夫,本是挺中意他的!”
泷焕嘀咕:“说实话了吧?早中意,还故意刁难干什么!”
玉雪驹斜睨他一眼:“神兽自然需有神兽的姿态,越刁难就显得越稀罕,小小泷兽,你还太女敕了!”
祁子尘将魔极镜翻过来,只见背面中心刻着两个小字:
霁青。
霁青,原来就是他的名字。
他一遍一遍地教疏懒的泷兽写这两个字,其实是在述说自己的名字。
而人们则口口相传,既不愿提他的名字,却又不愿遗忘他的名字,所以以一种颜色镶嵌于传说之中。令这一个普通的传说裹上了一层绮色。
祁子尘问:“他很难看吗?”
玉雪驹说:“在人来说,他是绝色。天工造化,唯有天成,即使修炼一万年也幻化不出的那种绝色。”
绝色到如此境界,世俗难容。
只是,霁青的法力既然都大到能找到玉雪驹,怎么能会死呢?而且他一定不是为苍生而死,否则传说会铭刻他的名字。
商辰握着魔极镜:“这青沁石不是寻常玉石。”
玉雪驹说:“玉雪山顶,终年风狂雨骤,有一块上古的青沁石,几十万年被风削雨劈凝成了圆盘大小,老夫闲极无聊,费了点法力将它取下。”
原来是凝萃数万年精华的灵石。
商辰一触,即感知一股幽深的灵力从镜心荡开。不是普通的灵石,也不是普通的雕琢,霁青将灵力灌注其中融化了青沁石的棱角。因为是魔极图案,凝视正面时,总有被深深吸进去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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