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翠莲从雷天恩家里出来时已是万家灯火,连连路灯、街灯都陆续亮了起来。当她一踏进家门,万锦妤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母亲:
“妈!您去雷天恩那里的情况如何?”
“哎……妤儿,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眼力,这个雷天恩有什么好?说话不懂道理,举止放荡不羁。而且,我早就说过,他既然能跟别的女孩子拉拉扯扯,就说明他不是真心的爱你,也说明他这个人作风不正,素质不好。特别是他那印堂之上有两条浅沟,这印堂上有沟是克妻之相呀!”怜天下父母心,江翠莲在路上的时候,就一边跑一边想着让女儿远离儿子的主意;因此她硬是不怕犯口过,把正派英俊的儿子说成是作风不正,素质不好,还有克妻之相的人。
“你还说人家是什么眼力,你才是什么眼力哩!天恩哥那么潇洒漂亮,那么知书达理,那么正直正派,谓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了!你还说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不知是什么审美观。”在万锦妤眼里,雷天恩是美仑美奂的帅哥儿,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雷天恩一点点的不是。
“你呀!你是鬼迷心窍,为爱情犯贱,硬把狗屎当香椽。天下处处有才俊,什么时候我给你找一个真正的香椽。”这也是江翠莲在路上想好的事儿——要想让女儿远离儿子,就必须在短时期内给万锦妤找一个如意郎君,让万锦妤心有所属。
“请你不要污蔑天恩哥!他就是名符其实的香椽,其他什么人都是狗屎。”一是**眼里出西施,二是雷天恩也确实生得不错,正直正派;江翠莲硬说雷天恩是狗屎,万锦妤哪里能够接受。
“妈妈是过来之人,你还年轻幼稚,有些事情你不懂!终身大事非同儿戏,这事儿就由我来作主。”
“不行!我的事儿我做主!由不得你来插手。”万锦妤也急了!这也难怪,雷天恩那么优秀,她怎能轻言放弃?
“你说什么?怎么竟说妈妈是插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历来如此,这个是由不得你的。我今天向你说清楚:从今往后不准你再与那个雷天恩来往。”江翠莲也动怒了——她心中深知:这事儿不能手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有横下心来打散这对不应该搅合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才能杜绝不堪设想的事儿生。
“妈!你……”万锦妤把手中的纱巾,绞得像杀父仇人似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想不通,以前一贯疼爱她、事事迁就她,放任她与雷天恩来往,做好吃的菜让她带给雷天恩的妈妈;中午还说去教训那个欺负我的家伙,让雷天恩知道我们不好惹的妈妈;从雷天恩那儿回来后,竟然会180度大转弯——不但说雷天恩这样不好,那样不行,还如此横蛮武断的不准她再与雷天恩来往,她哪里受得了呀!
“事情就这样,你是我的女儿,我要对你负责——金锣配银鼓,骏马配玉鞍。雷天恩配不上你。你先跟那个雷天恩断了,我什么时候找那个媒婆百里香,让她给你物色一个才貌双全,有权有势,你我都满意的人做你的夫婿。”江翠莲决意痛下杀手,以杜“后患”。
“我不要什么媒婆介绍!媒婆的话就跟官员的报告差不多:一是夸张;二是说好不说丑,能把哑巴说成外交官。我才不上这个当呢!我只要我的天恩哥!”千金难买心头爱。雷天恩就是万锦妤心中的最爱。什么样的人她也不会要——这大概就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你……”。江翠莲一时语塞。
母女俩不欢而散。
万锦妤的妈妈江翠莲从雷天恩那儿回来后,不但说雷天恩百般不好,还横蛮武断的不准万锦妤再与雷天恩来往。更要什么时候让媒婆给万锦妤物色一个才貌双全,有权有势的夫婿。这些都让万锦妤百思不得其解,也让万锦妤万万不能接受。因而她就到“万昌药材铺”找爸爸万福祥,想让爸爸支持她,让爸爸劝说妈妈,或是请爸爸出个主意,帮她“教训”那个“**”的雷天恩,让雷天恩悬崖勒马,断了与那个女子的关系,还一如既往的与她亲密友好。
岂料,鲁莽而蛮横的万福祥听了女儿的诉说,却认为雷天恩不识抬举,忘恩负义,胆大妄为,竟敢耍弄老板的女儿;这样的小子一定不是个好小子。因而他也不支持万锦妤与雷天恩继续相处。而且一怒之下让伙计将雷天恩捆绑在店堂里边的一张长凳上,要狠狠惩罚这个轻浮放荡的家伙。
“啪!”“啪!”“啪!”怒火冲天的万福祥一连三棍子打在雷天恩的后背上,并恨恨地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家伙!我好心收留你,你却欺负我的女儿,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
“啪!”万福祥说着,又是狠狠一棍子。
“哎呀呀!”
万福祥前三棍子打下去,雷天恩一声不吭。这第四棍子打下去,却听到一声“哎呀呀!”的声音。哼!你小子也晓得疼?我还以为你老不吭声呢!不对!这哼声怎么这么清脆呀?怎么像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呀?
怒冲冠的万福祥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女儿万锦妤趴在雷天恩的背上——万锦妤看到父亲举手打了雷天恩三棍,以为不再打了;想不到万福祥又举棍要打雷天恩;情急之下,万锦妤来不及阻止父亲,只得一跃身趴在雷天恩的背上——刚才万福祥一棍子就是打在女儿万锦妤的身上,那一声“哎呀呀!”的尖叫就是万锦妤出的。
“你这个死丫头!他辜负你,你还护着他?还趴在他背上挡棍子,这像什么话?”气急败坏的万福祥一把拉开万锦妤,又是狠狠一棍子打下去。
“啪!”
“哎哟哟!”
怎么?万锦妤被我拉开了,怎么又是女人的尖叫声?
十分恼怒的万福祥举目一看,原来这次趴在雷天恩背上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万锦妤,而是自己的老婆江翠莲。
“翠莲!你……你怎么?”万福祥看到江翠莲也护着雷天恩,心中十分恼怒和茫然。
“万福祥!你神经病!你是个疯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竟用这么粗的棍子打人?他这小小年纪,细筋女敕骨的怎么吃得消你这么狠心的打?”江翠莲愤怒地指着万福祥说。
诸位!江翠莲这时怎么也出现在这里?原来,江翠莲见到万锦妤悻悻的去“万昌药材铺”找万福祥,生怕万福祥做出过头的事儿,对雷天恩怎么样,便也匆匆的赶来。当她看到万福祥拉开女儿万锦妤,又举棍要打雷天恩的时候,便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为雷天恩挡棍子——孩子是从母亲身上掉下的肉,做母亲的看到孩子挨打,怎不心疼?再说,雷天恩这孩子太苦了!上次被他爸爸的老婆捆绑起来打,我不在场,事后听得心如刀绞。这次,又是他妈妈的丈夫把他捆绑起来打,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挨打?所以,来不及阻止万福祥的江翠莲,只得一跃身趴在雷天恩的背上,替雷天恩受打——刚才那一声“哎哟哟!”的尖叫就是江翠莲出的。
“翠莲!我……这小子欺负锦妤,我教训他,你……你怎么?”万福祥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弄不懂,自己的老婆江翠莲怎么也会趴在雷天恩背上代为受打。当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伙计雷天恩就是当年赵淑娴要他杀死的、龙在天和江翠莲生的小宝宝。
“教训就这样教训啊?他还是孩子呀!怎么经得起你下如此毒手呀?要是你失手打伤了、打残了怎么办?天恩!起来!”江翠莲说着,就把捆绑雷天恩的绳子解开,并把雷天恩从长凳上扶起——江翠莲的这些言行,让万福祥、万锦妤和雷天恩本人都很诧异和不解。
“这小子忘恩负义,不识抬举,我现在就把他辞了!”要想教训雷天恩,自己的女儿和老婆都护着,恼羞成怒的万福祥决定让雷天恩立即走人。
“走就走!你这样的老板我还不侍候呢!”雷天恩说罢,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下万夫人及万锦妤,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万昌药材铺”。
对于万福祥辞退雷天恩,江翠莲并不十分的生气——她一是不想让雷天恩长久地在万福祥手下做工;二是让雷天恩离开“万昌药材铺”也有利于断绝万锦妤与雷天恩的关系。但万锦妤却是非常的沮丧——雷天恩这一走,雷天恩被爸爸这么一打一辞退,我就彻底不得跟雷天恩相处了!我跟他相恋也就无望了!
几个当事人各奔东西——雷天恩回到自己的家,江翠莲也回去了,惘然若失的万锦妤无目的的在街上瞎逛,万福祥则垂头丧气的窝在店铺里。
雷天恩生日在即,江翠莲践约来送那副镂有“长命百岁”的金锁儿,给雷天恩作生日礼物——这副镂有“长命百岁”字样的金锁儿,就是当年龙在天到城北青石村东边的元宝山小树林里,去看望孩子时送给宝宝的。今日,江翠莲将这副金锁儿送给雷天恩作为十九岁生日礼物,见其是有用意的。
江翠莲来到雷家,却看到雷天恩正垂头丧气的在家生闷气,便好言相劝:
“天恩!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离了‘万昌药材铺’也好,我以后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工作。”
“万夫人!你怎么对我这么好?”雷天恩想到江翠莲上次说的那些话,以及前些日子趴在他背上护着他,又喝斥万福祥,又为他松绑等等的事儿,益觉得这个万夫人对自己不同一般。
“你在‘万昌药材铺’那么勤勤恳恳,我家万福祥却那么粗鲁的对待你,所以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呀!”江翠莲用“浮云话”敷衍雷天恩。
“我看不仅仅如此!”雷天恩企图试探一点什么。
“仅仅如此!仅仅如此!不仅仅如此还能有其他什么?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我今天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江翠莲说着,掏出那副镂有“长命百岁”字样的金锁儿,递给雷天恩。雷天恩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后来江翠莲还是以万福祥狠心地打了雷天恩,又贸然的辞退了雷天恩,送副金锁儿以打招呼和作补偿为由,雷天恩才在江翠莲的强迫下勉强收下。
江翠莲出了雷家,心里却放心不下失业的雷天恩。经过一路思考,她决定到龙府找龙在天谈一谈这个问题。
江翠莲来到龙府对面,远远地向守门的李虎、马龙招手。李虎眼尖,看出是多年不见的江翠莲;便和马龙说了一下,赶紧跑到江翠莲面前,询问有何事情。江翠莲便谎称她以前借了冯管家的银子,今天特地来还债的,请李虎进去把冯管家叫出来,让她把银子还了。
李虎信以为真,赶忙进去把冯管家叫喊出来,说是江翠莲要还他的银子。
精明的冯管家听说十*年不见的江翠莲突然来“还他银子”,心知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便赶忙出来会见江翠莲。江翠莲便把冯管家拉到不远处的“溢香茶馆”里,略略向冯管家说了别后简况后,便让冯管家去请龙在天出来一下。
冯管家不敢怠慢,赶紧回府向龙爷说了江翠莲在“溢香茶馆”有要事找他。龙在天一听说江翠莲来了,心中马上唤起一种特殊的感情,便三步并着两步行的来到“溢香茶馆”。
自从光绪二十八年十月,在青石村元宝山小树林看望小宝宝一别后,龙爷和江翠莲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平静如水,其实内心的潮水却从未平息。他们人生中经历的好多事儿已被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而其中清晰如初的却仍是对方的点点滴滴;即使经历了情感和岁月的几度变迁,两人仍然时刻思念、挂念、想念、惦念着对方。今日始相见,那就免不了与心上人一吐相思之苦,免不了有落泪、劝慰、问候、嘱咐之类的言行,在此就不作赘述了。
两人说完离情别意以后,江翠莲便把她与万福祥结婚后,万福祥认为她不是**,感情上有了裂痕。后来她又现是万福祥抢了她的四根金条;一番吵闹以后,为了儿女,没有离婚,但一直分居。以及后来开办“万昌药材铺”,雷天恩就在万福祥手下做工。她的女儿万锦妤爱上了天恩;凤仪得知天恩的住处,在天恩家里与恋人相会,被锦妤看到,又气又恨。她嘴说要为锦妤出气,实际上是要深入了解有诸多怀疑的雷天恩。经再三诘问核实,以完全肯定,这个雷天恩的确就是她与龙在天所生之子的一应情况告之龙爷。
“啊!原来是这样,多亏你费心了!我也曾经到天恩住的地方去看过他,只是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又是老远的看着,还以为他生活平静,却不知道内中竟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倒是要好好的想办法处理呢!”龙在天听罢江翠莲的一番话,欷?不已,感慨万千,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所以我今天冒昧来找你,是想与你共同商量解决三件事:一是我们要不要与天恩相认,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相认。二是天恩与凤仪、锦妤的事儿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干净彻底的斩断他们的情丝。三是万福祥已经辞退天恩,天恩赋闲在家,我们得想个什么办法帮助天恩一下。
孩子是父母创造的作品,虽是另一个存在,虽是另一个生命,却无时不在牵动着创造者的心;孩子的荣辱沉浮、幸福痛苦,都永远地紧系着父母的心。
龙爷听了江翠莲提出的三个问题,陷入深深的沉思,好大一会儿,龙爷果断决定:一、在短期内两人一起与雷天恩相认,相认地点就在雷天恩家。二、雷天恩与龙凤仪、万锦妤的情丝一定要彻底斩断;具体做法是在相认时跟雷天恩把话说清楚,让雷天恩主动与龙凤仪、万锦妤断绝往来。另外龙爷负责龙凤仪,江翠莲负责万锦妤,一定不准他们来往,并尽早地给她们介绍对象,及早完婚。三、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零星的资助,解决不了雷天恩生活的根本问题——干脆由他龙在天资助雷天恩开办一爿大药房,让雷天恩做老板,这才是终身饭碗。
江翠莲听罢龙爷的决定,十分赞成满意。再三谢过龙在天以后,两人又约好明天上午还在这个“溢香茶馆”集中,一同去雷天恩家。大事议定,江翠莲便匆匆告别回去了。
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龙在天与江翠莲见面的事儿却让一个人看得一清二楚。谁?此人就是赵淑娴。
原来,不大出门的冯管家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后,正好被赵淑娴看见;赵淑娴正在纳闷,又看见冯管家匆匆忙忙的去找龙爷;后来又看到龙爷匆匆忙忙的出去,赵淑娴更加起疑,于是便尾随龙爷出了龙府。
龙爷到“溢香茶馆”会见江翠莲,赵淑娴不敢贸然闯入,便远远地盯着。过了好大一会儿,却惊异地现近二十年没有看见的江翠莲,喜形于色的出了“溢香茶馆”;随后就看见龙爷也从里边出来——赵淑娴认为,奸夫yin妇约会准没好事儿。
赵淑娴回去以后并没有声张,只是密切注视龙爷的动向。第二天上午,赵淑娴看到龙爷又出去了,也就远远跟着。
龙爷进了“溢香茶馆”,不一会儿江翠莲如约而至,两人喝了一杯茶,再三商量了与雷天恩相认的细节后,便出了茶馆。
龙爷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因了重温感情,两人就合坐着一辆黄包车,前往雷天恩家。赵淑娴也就叫了一辆黄包车紧随其后跟着。
赋闲在家的雷天恩正在看书,忽见龙爷和万夫人一起光临,便赶紧上前向龙爷和江翠莲施礼:
“龙爷!您老人家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的呀?请坐!请坐!万夫人您也请坐!”心中不知龙爷为何会和万福祥老板的夫人江翠莲一起来他这儿的雷天恩,招呼二人坐下后,赶忙沏了两杯碧螺春放在龙爷和江翠莲的面前。
“天恩啊!近来各方面情况好?”龙爷首先开口问道。
“很好!很好!承蒙龙爷关爱,给我买了这么好、这么大的房子,又给我找了工作,龙爷对我真的是恩重如山啊!”雷天恩一时还不想让龙爷知道他已经被解雇的事儿。
“听说你现在已经不在‘万昌药材铺’做了?”
“啊……是!我被万老板辞退了,现在正赋闲在家。”雷天恩见龙爷已知这事儿,也就不再隐瞒。
“万老板为什么要辞退你?”
“这……这是因为万老板的女儿万锦妤小姐要和我好,我不答应;他就恼羞成怒,就炒了我的鱿鱼。”雷天恩一边朝万夫人江翠莲看着,一边如实回答道。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跟万锦妤好呀?”龙爷在玩“抛砖引玉”。
“这……这是因为……因为……”雷天恩不敢如实回答了。
“因为什么呀?”龙爷和蔼而又不失威严地追问道。
“因为我……我还爱着龙小姐,龙小姐也爱我。”雷天恩惶恐、斗胆地说。
“你还爱着龙小姐,龙小姐也爱你?临出龙府的时候我不是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你们不得来往么?我的话你们怎么不听?”龙爷这是在玩一语双关的策略——他要让雷天恩说出,他与龙凤仪的爱已无法自控;以此来反证他与江翠莲当年也是欲罢不能。当然雷天恩和龙凤仪今日之关系,与龙爷和江翠莲当年之关系是不同日而语的。
“我……我……”雷天恩无言以对,其实是有言不敢对。
“天恩啊!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儿慢慢说。”一旁的江翠莲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受窘难堪,连忙出言安慰。
“天恩啊!你不要说了,年轻人的感情是丰富的,有时是糊涂而不理智的,这个我以理解。”龙爷见到江翠莲舍不得儿子着急,他也就不再追问。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香茗,开始下一步计划:“天恩啊!今天你有时间我有空,我说一个男女感情的故事给你听听好不好?”
“好哇!能聆听龙爷说故事,真是一大事呀!”雷天恩见龙爷不再追问他和龙凤仪的事儿,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但听龙爷说要讲故事给他听,心中又增添了几许疑虑——那么忙的龙爷,今天竟然专程来给我讲故事?
“二十年前,有一个老爷,娶了一个非常凶悍的夫人;由于夫人不理喻,又没得生养,两人全没有一点感情。”
“哎呀!这个老爷就惨了!”雷天恩插话说。
“后来,这个与夫人没有感情的老爷爱上了府里的一个丫鬟。这个女子虽然是下人,但是为人甚好,而且既聪明又漂亮,因此老爷十分喜欢她。”
“好哇!只要两人情投意合,管他什么出身地位哩!就像龙小姐对我……”雷天恩被龙爷的故事感染了,又联想到高贵的龙小姐对他这个穷小子一往情深,便有感而。但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因而赶紧刹住。
龙爷瞟了雷天恩一眼,又继续说道:“后来,这个老爷与这个女子生了关系,再后来这个女子又怀了孕。
“当时这个老爷无儿无女,看到此女子已经怀上了他的亲骨肉,真是高兴极了;就连老爷的父母亲,也就是老太爷、老夫人都非常高兴。”
“这下好啊!这个老爷就后继有人了!”雷天恩也有点兴奋地说。
“是,老爷的那个凶悍夫人,虽然不知道那女子怀的是老爷的骨肉,却还是说了好多污蔑之辞,硬是要把那个怀孕的女子赶走。老爷实在没得办法,只得拿出四根金条给那个女子,让她回去好好生养;并对那个女子一再承诺,以后一定想办法补偿她,一定想办法让孩子认祖归宗。”
“哎!这个老爷的夫人也太蛮横了!她自己没得生养,人家又已经怀上老爷的骨肉,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嘛?怎么竟赶人家走呢?但这个老爷也狠心呀!怎么就忍心将人家赶走呢?人家怀着他的血脉呀!他也太不负责任了!”雷天恩忿忿不平地说。
“那个老爷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为了顾全面子才不得已这样做的。你想啊!老爷的那个夫人那么凶狠,若是知道那个丫鬟怀的是老爷的亲骨肉,还不闹翻天?那老爷一家子的面子就都没了?再说,那女丫鬟留在府上也没有好日子过呀!”
“哎!都是这爱面子给害的。”雷天恩颇有感触地说。
“老爷爱的那个女子,在很小的时候,因父亲过世无钱安葬,她母亲曾将她许配给一个很难看的有钱人,两个人一点儿感情也没有。这次她回去以后,那个很难看的男人又要娶她。
“那人要结婚,这女子又有身孕,怎么办呢?此女子便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孩子生下,然后给孩子喂了半年的女乃,才绞心绞肺的将孩子送给了别人,与那个不爱的男人结了婚。”
“哎呀!这个女子够怜的了!但这不也苦了那个孩子吗?”
“是啊!这就苦了那个孩子了!”江翠莲情不自禁地插话说,那一双美丽的眸子里,似乎还有泪水在滚动。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虽然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都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这样做的;但那个孩子长大以后,却不肯原谅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硬说是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狠心抛弃了他。”龙爷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端起茶杯——戏骨子就在这里——他要看看雷天恩对此是何反应。
“哎……这也难怪那个孩子,从小就失去父爱母爱,在养父养母那里肯定吃了不少苦。但话又说回来,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虽然没有对孩子尽到责任,让孩子受了苦,但那也是万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呀,这个孩子长大后应该理解、原谅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的。”
“天恩啊!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江翠莲激动而亲切地问道。
“嗯!我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点必须说明,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虽然没有亲手抚养这个孩子,但都时刻惦记着这个孩子,一直关心着这个孩子的成长,并不时的送些东西给这个孩子和这个孩子的养父养母。”龙爷补充说。
“这样说来,那这个孩子就更应该原谅他的生身父母了。”雷天恩真切地说。
“天恩啊!假如你就是那个孩子,你会不会恨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呢?”江翠莲歪着头,两眼紧盯着雷天恩,等待着雷天恩如何的回答。
“假如我就是那个孩子?我会不会恨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万夫人!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您怎么会问我这样的怪问题呢?”早就感到江翠莲言行怪怪的雷天恩,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但他还是装着完全不解地问道。
“我……我只是这样设想,只是想知道,假如你就是那个孩子,你是怎样的态度?”江翠莲尽量稳住情绪,一边解释,一边问道。
“假如……假如我就是那个孩子……我……我会原谅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的,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嘛!。”雷天恩沉思着说。
“真的?”江翠莲听了雷天恩通情达理的回答,周身通泰,便又再次问道。
“真的!”雷天恩认真地答道。
“天恩啊!你……你就是我亲生的孩子呀!”江翠莲再也无法控制感情,她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蹒蹒跚跚地走到雷天恩的跟前,一把将雷天恩拥在怀里,道出了尘封心底十八年的秘密。
“我就是您亲生的孩子?我就是您亲生的孩子?”虽然雷天恩早有猜想,但真正揭开神秘的面纱,还是让他震憾不已。
“是啊!天恩啊!你就是我亲生的孩子呀!”江翠莲悲怆而又幸福地说。
“哎……伯母您……”得知内情的雷天恩,对江翠莲换了称呼——不叫万夫人,而叫“伯母”了;但并没有叫妈妈。
“天恩啊!你……你能原谅妈妈吗?”
“我……我……”雷天恩嗫嗫嚅嚅、呢呢喃喃。
“你……你不能原谅妈妈?”江翠莲失望、沮丧而又迫不及待地问。
“我……我能原谅。”雷天恩是个绝顶聪明而又通情达理的孩子,他听了龙爷的“故事”,很是理解“那个老爷和那个女子”当时的处境,能够想象那时两人万般无奈的样子。因此他能换位思考,理解、原谅自己的亲生母亲。
“真的吗?你真能理解、原谅妈妈吗?”江翠莲万分激动地再次问道。
“真的!我真的能理解、原谅妈妈!妈妈怀我,十月受苦;半年哺乳,滴滴是恩;孩儿对您毫无怨怼。”好一个雷天恩,就是与众不同,说出的话多么“养人”呀!
“天恩……我的好乖乖……那……你……你现在能叫我一声妈吗?”江翠莲“得陇望蜀”,母子才相认,她就要孩子叫她妈了。
“妈……”雷天恩深情地呼唤道。
“嗳……我的好乖乖!我的心肝宝贝!”江翠莲高兴极了!两条膀臂将雷天恩紧紧箍住,那眼中的两串泪水朴簌簌的往下掉。
“妈!那我的亲生父亲现在在哪里?”认了母亲的雷天恩,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情况。
“你问你的亲生父亲呀?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心里灌满了饴蜜的江翠莲有意与儿子玩迷藏。
“我的亲生父亲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什么地方?”雷天恩不解地问。
“孩子!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呀!”龙爷看到江翠莲和雷天恩母子相认,早已激情难控,也就赶紧站起身来抱住雷天恩,表明了身份,过一把父子相认的瘾。
“龙爷!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妈!这是真的吗?”虽然雷天恩总觉得龙爷对他特别好,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龙爷会与妈妈联系在一起,怎么也没想到龙爷就是他的生身父亲。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龙爷就是你的亲生爸爸。”江翠莲喜笑颜开地说。
“爸!这么多年来,您对我的关心胜过一般父亲,孩儿永远不忘您的栽培。二老在上,请受孩儿一拜!”雷天恩说着,就把龙爷和江翠莲推坐到椅子上,向二老行了跪拜之礼。
“孩儿快快起来!天恩快快起来!我的好乖乖快快起来!”龙爷和江翠莲想不到“认子之仪”竟是这样的简单顺遂,雷天恩竟是这样的通情达理,结果竟是这样的完满美好——两人激动万分,兴奋不已,连忙不迭的扶起懂事懂理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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