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废后不易 第5章 喜忧参半

作者 : 闲敲灯花

“什么?你再说一遍!皇上传召了何人?”

卫子夫猛地从榻上直起身来,脸上再无半分温婉之色,狠狠盯着跟前的内侍。

“回……夫人,是皇后。”

“什么皇后?哪来的皇后?”卫子夫猛地拔高了音,厉声喝道。袖中的手紧攥成了拳,长长的指甲抠进掌心,钻心的疼,却不及泛上心来的怒:陈阿娇已经废了,是长门的弃妇了,椒房殿是她卫子夫的,皇后的位置也是她卫子夫的。

“罢了,念你初犯,但下不为例。”卫子夫深深呼吸几口,平复了心情,脸上缓缓又挂上了笑,“也不是本宫不体恤,这话若是叫陛下听去了,纵是本宫主理后宫,怕也保不住你。”

“是,是,小的知错,夫人恕罪……”怜小黄门满心欢喜来报信,却吓得浑身颤,重重磕了几个头,直磕得额头沁血犹不知。

“夫人开恩,饶了你这一回,还不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一遍,杵那作甚!”见他吓得七魂去了六魂半,只顾磕头告罪,正紧事却半句没提,灵玉忙出声提醒。

小黄门一个激灵,忙不迭地把上林苑的事一字不漏地叙述了一遍。他本是走马观伺候的,还以为能来卫夫人地方讨点彩儿,没想到险些就遭了罪,这会子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盼着将功折罪,再没半分讨赏的心思。

“不欢而散?”半倚的身子不由地微微前倾,卫子夫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敢置信,“陈氏随侍上林,临到头却又与陛下起了争执?”

小黄门的头垂得更低了:“皇上离开时,确实是怒冲冲的,也没理会……陈氏。”

摆手叫小黄门退下,灵玉会意地送他出门,悄悄塞了些碎银子给他:“下回要是还有个什么讯儿……”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小黄门喜滋滋地应下了,连连赌咒誓一定会效忠卫夫人,要再有个风吹草动,哪怕是芝麻绿豆的事儿也不会瞒着卫夫人。

“灵玉,你说陛下为何就想起了她?”一想到皇上急急地差遣郭舍人往长门宣旨,想到只有两人同往走马观,卫子夫便觉心中不畅,罢黜长门还未过去多久,皇上却又惦记起了她,难道当真是旧情重燃?

她伺候皇上也有十一年,怎会看错了呢?

“夫人,前几日,馆陶公主进宫了。这才没几日,皇上便见了陈氏,此间会否有何缘由?”

经灵玉这一提醒,卫子夫也细细考虑起来。她虽不觉得皇上会因着馆陶公主的情面再见陈阿娇,一番盘算下来,却也没旁的更好的理由了:“差人好生盯着长门,如有蛛丝马迹,不拘是什么,都报与我听。”

卫子夫如何盛怒生忧,阿娇并不知情,若是知晓,怕也只是感慨几句汲汲营营庸人自扰而已。此刻,她亦是心烦,她只想安分守己地守着长门过清静日子,为何偏偏不能叫自己如愿了呢?明明记得,史上的阿娇与刘彻,便是死生不复见,怎换了她,就出了岔子?

一想到郭舍人恭恭谨谨地在跟前,说什么“上林多景,还请常往”,说得倒是婉转动人,她怎会不懂其间的言外之意?

该死的刘彻,你究竟想要怎样?

瞧见阿娇款款而来,刘彻起身相迎,扶她在身旁坐下,这才指着炭炉上冒着热烟的陶壶,和桌上摆放的茶具,还有罐不知何处得来的茉莉,笑问:“听闻阿娇姐善茶,不知朕能否有这福分?”

把一切都备下了,难不成我还能拒绝?阿娇心中不住地诽谤,面上却仍带着浅笑,细细地净手,温具,置茶,提壶注水,将一盏奉与刘彻,这才取过另一盏低头啜饮。

此番相处,刘彻似乎也习惯了阿娇的沉默,两人相邻而坐,各捧一盏茉莉,各想各的事。

待水冷了,茶尽了,刘彻朝远处的郭舍人摆摆手,阿娇便起身告退。

眼看着阿娇的身影在绿荫花间几个辗转,就这般悠然而从容地隐没不见,刘彻揉了揉眉心,轻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了,明明能感受到阿娇的抗拒,他就是不愿放弃;明明是无言又寡淡的相处,他就是不想叫停。似乎只要两个人坐一坐,满心的疲惫就会消失。

阿娇一时也弄不清楚他的心思,几番思量未果,也就索性抛开了。卫子夫把全部的心神都搁在了刘彻与阿娇身上,生怕两人真的有些什么,每每听到这些千篇一律的事,又觉得祸福难料,进退两难。皇上这般,究竟是上心,还是不在意?若是上心,为何只是坐坐,再没有旁的?若是不上心,又为何这般频繁地相见?

猜不透,想不通,卫子夫便觉得不安。一想到皇上虽常往上林,自己这里,也从未少过雨露恩泽。后宫之中,帝王最大的恩宠,不就是绵延子嗣?

这般一想,又有些心安。

思来想去诸多计较,还未琢磨出个所以然,倒把自己折腾着了。

这一日醒来,卫子夫便觉头重如裹,身子乏力得很,更无半点胃口,早起只用了小半碗粥食便推开了。待到午后,灵玉拎着食盒小声地进来,轻轻搁在桌上,到了榻前,轻声道:“夫人,方才王食监送来了盅白玉锦鲤汤,是用新进贡的暹罗锦鲤慢火熬的,您今儿都没用什么吃食,要用些鱼汤?”

见卫子夫点头,忙将榻上的酸枝木矮几搬到跟前,扶她坐起身子,在身后垫上软枕,这才回身取来食盒,小心地布好碗筷,双手奉到跟前。

卫子夫懒懒地接过,瓷勺轻轻搅了会,刚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只觉一股子腥味扑鼻,月复中一阵反胃,来不及细究什么,只侧身干呕起来。

“来人!快请御医!”灵玉心里一慌,手上却极利索,一面使唤宫人取来痰盂、铜盆、茶盏等物,一面服侍卫子夫吐尽,漱口,净面,末了,还不忘将那碗鱼汤收好,只待御医前来查验。

御医来得极快,这厢刚收拾完,那边便有宫人传禀说是赵御医到了。细细诊治一番,赵御医一脸喜气地跪下:“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当真?”卫子夫一脸惊喜之色,待赵御医肯定地点头后,更是欢喜得不行,低头看着平坦如初的小月复,轻轻抚模,没想到,这里竟又孕育了一个生命。

赵御医亦是极开怀,主子有喜,他的赏银也多了不少,只是……犹豫片刻,只得斟酌着言辞,又道:“眼下不过一月有余,夫人身子矜贵,还请好生静养为上,万不忧思伤了心神。”头三个月,本就危险,眼下这脉息,胎又有些坐得不十分稳当,若是真有个差池……这般大罪,他担待不起,不得不隐晦地提醒一番。

包了个足足的红包,送走赵御医后,卫子夫更是容光焕,一扫几日的低沉:“灵玉,还不快去上林苑告诉陛下这个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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