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洁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先是哭的累了,后才迷迷糊糊睡下。梦里的林岚一直向她含笑挥手,笑吟吟地说,“小洁,再见!小洁,再见!”遽然又冷若冰霜的瞧着她,没有一丝温度。
整晚,鬼压床似的,睡不实,又醒不来,着实难受。
睁开眼,周身汗涔涔的,身上黏溻的要命。
看了墙上的挂钟――六点一刻,时间还很早,不想动却也睡不下去了。又赖了会儿床,这才勉力的拖着身子去了浴室。
透过磨砂玻璃的水气氤氲看去,一个朦胧高挑的身形就那么孤零零地映着。
抹了一把镜子上的水雾,阮洁怪叫一声。
浮肿的双眼,青黑的眼眶,阮洁懊恼地捂着脸,心想,“这是要有多糟糕啊!”
胡乱冲了冲洗漱一番,头发也没有揩干就出了浴室,随手拿条毛巾裹着,还在犹自滴着水珠。
拉开了通向阳台的玻璃门。
一张精致的米黄色藤桌和两把泛着流光的镂空雕花藤椅。伸了个懒腰,寻个舒适的姿势,把腿蜷了懒懒陷在藤椅里。
五月的清晨,阳光淡淡照着,庭院里大片粉团蔷薇顺着黑色铁制栅栏蔓延,幽幽的雅香随着清风时不时飘散。
一切都明媚如洗。
阮洁抬头――连天空也水洗蓝似的挂着。
点了支烟,烟雾袅娜,兀自轻笑,“这样也好!”
“一早起来就吸烟!”身后传来一声怪责。
回头――看到陆幼凝正端着杯牛女乃,眼神里温柔疼惜的望着自己。
接过牛女乃杯,低低一笑:“还是你贴心,记得我早晨要喝这个。”
“头还痛么?”
阮洁摇头。
陆幼凝看着她慢慢地喝完一整杯牛女乃,轻拉起阮洁的手走回房间。找来一只风筒,“头发也不弄干,感冒了怎么办!”
阮洁闷声,坐在床边任人柔柔的打理着自己。
打理完毕。陆幼凝撩起阮洁耳际发丝,对着右耳的那枚耳钉看了看,缓缓地摩挲起来。
这枚钻石耳钉是当时阮洁考上大学,陆幼凝送她的入学贺礼。
阮洁爸爸这边没有兄弟姊妹,好歹妈妈还有一个龙凤胎的弟弟。所以从小到大能玩在一起的,除了舅舅家的表哥就是陆幼凝两兄妹了,虽然都长了她几岁。
即使带着她一起玩,男孩子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幸好还有陆幼凝――一个绝对的细腻体贴邻家好姐姐,对待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即使阮洁做错事,也从不苛责,只有柔声细语的劝解。这样的陆幼凝,永远不会背叛她!
阮洁想到这,鼻子一酸,头微微倾靠在陆幼凝身前。
看着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示弱的人,陆幼凝心里极是难过。她把阮洁回拥,用手轻轻抚背一下一下地安慰着。
连讨厌一个人都是极少,对人都是温柔的不喜不淡态度。但这个时候,陆幼凝是真的有些怨恨林岚了。
“小时候,每次我哭,你都是这样抱着我。”
“是呀,那时候你和你哥顽皮的要命,总是被你舅舅训呢!然后你就跑来我家流着鼻涕泪水的趴在我怀里哭。”陆幼凝回忆起往事,娇笑着。
一听到鼻涕泪水乱流什么的,阮洁从回忆中乍醒,面子上登时挂不住的窘迫。哼哼地朝陆幼凝胸|前咬了一口,没真敢用力,只是象征性地磨了磨牙齿以示不满。
陆幼凝霎时身子一颤,脸色有些红晕。
本就穿的清凉,方才又被阮洁脑袋蹭的风景旖旎,所以这一口是真真儿地咬在了光|滑的肌肤上。她恼羞地拍打了下这可恨的人,娇嗔道:“你属狗的呀,还这么胡闹!”
阮洁没敢抬眼,讪讪笑着。刚刚真不是有意的,因为以前总这么玩闹,一时间也就忘记分寸什么的了。
陆幼凝松手,弹了下阮洁耳朵,丢下一句“你个恋|胸|癖!”悠悠地转身。
走到门口,看见阮洁还在闷闷地坐着,于是无奈道:“还傻坐着,下来准备吃早饭了。”
某人闷哼一声。
下了楼,阮洁坐在餐桌前双手把玩着,静静等待早饭君降临。
过了一刻钟左右,餐桌一一摆上了牛女乃、咖啡、土司、果酱、荷包蛋等食物。最后摆在阮洁面前的是一颗剥好了皮、热气蒸腾的水煮蛋。陆幼凝晓得自己晨间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早啊!”这时言烟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自二楼主卧下来。
“早!”
言烟看着阮洁的核桃眼怔了怔,遂又装作没瞧见径自拉了只椅子坐下。阮洁好面子,现在她最大,言烟可不想刺激她。
虽然只是一怔,阮洁还是注意到了。
“该死。”心里暗骂一句,想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让言烟瞧了去,指不定日后怎么笑话自己呢。
于是淡定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以作不在意掩饰。
“眼睛都肿了,还喝咖啡。”陆幼凝怪责。从厨房走进来,把手上的果汁递与阮洁。
阮洁无语的张了张嘴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噗――”言烟一个没把持住破功笑出声。心想自家女人真是厉害,杀人于无形嘛!
陆幼凝好笑地睨了眼,道:“快吃吧,今天不是有事情要做么。”
“嗯,一个小项目,大哥二姐让我走一趟。对了,小洁?”
“嗯?”
“海华医院要重新规划个外科楼和住院部,这里面的医疗器械采购正合你胃口。你准备准备,约个日子把那几个老头子找出来吃个饭,我和你一起去。反正是内定,打点好了,招标不过走个形式。”
“好呀,对于你们言氏建设是小项目,我可是够吃一口的了!”阮洁眼睛一亮。
“嘿,言氏的面子加上你那里的实力,九成把握应该没问题。”
“那封个红包给你?”阮洁眨眨眼。
“亲妹子,饶了我吧!”言烟头拨浪鼓似的摇着。“你凝凝姐还不活剐了我!”一边还偷瞄了眼陆幼凝。
陆幼凝被她这贼兮兮的表情弄的真是好气又好笑。
“小洁你这几天就不要回去了,海华的事情估计够你忙一阵的了。器械这方面确实是块肥肉,我这个军师也帮你参谋参谋,大头拿下,其余的能吃多少是多少!”言烟有些兴奋。
阮洁看了看言烟,复又看了看陆幼凝。
这两人无非是想让自己留下找了个借口而已。也好,林岚这几天应该会收拾东西准备搬走的,不见面也许更好些。至于自己的随身衣物这里都是备着的。以往林岚出差不在家,陆幼凝就会让言烟接她来小住。以至于言烟总是感叹陆幼凝时刻有颗当妈的心!
“好!”打定主意,阮洁会心一笑。
只见言烟呷了口咖啡,围绕餐桌环视一圈,顿了顿感慨道:“多和谐的三口之家!”
“滚――!”阮洁听这话脸都气黑了,恨不得把手上的吐司连带着果酱一股脑的扔过去,甩她个一脸花开花落。
陆幼凝则是偏了偏头佯作慈爱地模了模阮洁的小脑袋。
“凝凝姐――”阮洁彻底败给了这对妻妻组合。这两人不过分别长她三岁而已,她二十四岁的青春呐活生生被毁了!讨厌,陆幼凝绝对被言烟给带坏了。
“好了,不闹你了。我今天约了个spa,烟烟公司有事情,抓壮丁你就陪我去吧!”
“对呀,对呀,小洁你陪凝凝去好了嘛!我今天实在走不开。”
阮洁心想你刚刚还说今天是小事情,这会儿又说走不开了。但心里还是感动,毕竟都是为着自己好,何况今天这幅尊容也不适合出现在公司。
“嗯,好。”
她永远拒绝不了陆幼凝那颗温暖甚至可以说是慈爱的心。像慈母,又是温柔的姐姐,有时还扮演着体贴的红颜知己。几乎所有的角色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完美重叠。
无怪乎言烟总是会抱怨,阮洁分去了陆幼凝过多的关爱。
吵吵闹闹的吃完早饭,言烟去了公司,阮洁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闭目养神。
没多久,陆幼凝也坐下,把阮洁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拿包好了的软鸡蛋轻轻在阮洁闭目养神的眼上揉着。
“什么?”
“眼睛会肿。”陆幼凝柔声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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