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露在面具外的唇角轻轻挑起,不薄不厚恰到好处的精致唇瓣缓缓开启:“本王……要玉佩!”
他淡笑起来,指尖撩起一缕发丝绕着圈。“你可以不择手段去找去夺,出了事,本王担着!”
穆千娆微愣,握紧了安嬷嬷的手,屡屡生气送入她体内,缓缓的修复着她受伤的内脏,就算无法治好,也能让安嬷嬷可以多活些时日。
“王爷说笑了,您权势滔天,我不过是小小孤女,王爷想要的东西只要说一句就有人给您送到面前,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非要我拿出来不可呢?”大不了,就抄了镇国侯府,到时候想找什么,就找什么。穆千娆邪恶的想着。
墨王摇了摇头,看了眼晏三。
“穆小姐,话尽于此,王爷可以帮你找到你父母被害的证据,只要你能将玉佩交出来!”
她眯起双眸,“看来王爷也喜欢威胁人,恕我不奉陪,爹娘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不劳王爷费心。若是王爷不满,大可以将我送回西阎堂!”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才短短两天,威胁她的人居然一个挨着一个过来,真当她穆千娆是随人揉搓捏扁的软柿子,拉屎都拉到她头上了。
穆千娆怒了,彻底的怒了。
安嬷嬷紧张的捏了捏穆千娆的手,空洞的双眼看了过来,担忧的张了张嘴吧。
她耳朵完好,已经听出了这些人的身份,自家小姐和那样高贵之人顶撞,定会吃大亏的。
穆千娆拍了拍安嬷嬷的手背,银针划过,老妇人身子一歪,昏睡过去。
她没有伤害安嬷嬷的意思,但也不想让安嬷嬷担心,让其好好睡一觉休养身体比什么都强。
若是她可以顺利突破生气决十层,就可以打通十道筋脉,就算奄奄一息之人,只要未死她便可以救活。
安嬷嬷像是她的亲人一般,是她母亲最亲近的人,就算有一线生机,她也要试一试。
她的能力,不过是可以促进细胞分裂生长,祛除人体内的坏死之气,为人续命,并不是神仙般无中生有,起死回生,她不可能还给安嬷嬷一双完好的眼睛。当然,若是有人奉献,她还可以移花接木。
夜色下,幽蓝的瞳孔随着烛火的照耀,居然渐渐呈现出一种紫色,墨王爷慵懒的靠在了椅子上,双眼望着有些失神的穆千娆,长长的发髻随意披散着。
银色面具下看不出表情,但穆千娆知道,此时的墨王爷,很不悦。
“本王和你爹,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石破天惊,穆千娆满面诧异,她爹比墨王大了近乎二十岁,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小的兄弟。
“所以,你应该叫本王……叔!”一直沉默寡言的墨王爷忽然开口。惊得穆千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王爷,臣女不敢!”这是硬的不成,过来攀亲戚吗?
“本王并不是为了你才追查这件案子,至今本王手里只得到那份密旨,也没有查出传下密旨之人为何人!”
六年前,他十六岁,已经被封为墨王,手握兵权驻守江东。却不料刚刚回朝,就听到了穆侯爷在乱军之中战死,勉强守住的青玉关。他查了多年,只知道镇国侯穆钟奎被奸人所害。
墨王爷声音低柔,平缓有礼。穆千娆只觉得心中多了一丝暖意,那种和煦如风的感觉席卷她的神经。“不管王爷说的是真是假,臣女都会心生感激,只是玉佩的事,就像臣女所说,王爷皇长孙神通广大,为何要为难臣女不可,你们想要玉佩,就将侯府搜一下便是!”
“本王自有本王的难处,只是现在,不便对你说!”墨王爷站起身,负手站在门前背对着穆千娆。“小丫头,你今晚在这里休息,给你一夜的思考时间,若是不答应这件事,本王亦不会为难你,明日清早,就会派人将你送出城外,城外有本王买下的庄子和仆人,你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若选择了答应,那么……”墨王爷说完至今最长的一段话,回首瞥了穆千娆一眼。
穆千娆望着他完美的侧脸,忽然浅浅笑了起来,目光坚毅果决。
“我答应你!”
墨王完美的下颚扬起,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让本王失望!”
墨王爷一口成熟男子的语气,穆千娆有些郁闷。穿越前的她和他同岁好不好,用得着像看晚辈一样看着她吗?
穆千娆刚想反驳,那道漆黑尊贵的身影却已经消失,穆千娆眨了眨眼,她居然没有看到墨王叔是怎么迈步走出去的。
轻手轻脚将瘦的皮包骨的安嬷嬷送到床上,穆千娆开始检查安嬷嬷身上的伤口。
大大小小的旧伤沟横交错,烫伤烙伤比比皆是,还有新添的那些被踢打的伤口。
她不知道,这六年来安嬷嬷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活下来的,她只感觉到阵阵心酸。当年的仆人消失的消失,被发卖的发卖,如今留在她身边的,仅剩下当年的扫地丫鬟夏叶。
那个原主记忆中的侯府已经不在了,以后的穆千娆,要将她所失去的东西,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她下定决心,要将那些霸占了他们家的强盗赶出侯府,要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在她脚下讨生活,让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偿还命债。
穆千娆微微仰头,想要不再被别人任意践踏,就要拥有绝对的实力,在这个肉弱强食的地方,她不该再残留着那些良知善心,因为不是你宽恕别人,别人就会感激涕零。
她疼爱妹妹,双手染满血腥,登上族长之位,想要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却不了解人心**,她成了那人成功的绊脚石。
她怕侯府中亲人受到牵连,出手救了魏夫人,最终的结果便是被那些所谓的亲人亲手送上断头台。
她早该想通,不管是现代还是在这里,把善心送给无可救药的恶人,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和被背叛的下场。
朝露凝霜,静淑苑花开肆意,浓香远扬。
穆千娆通红着双眼,眼底是深深的疲惫之色。她一夜未睡,脑海里回放着前世今生所有的画面。思考最终的结果,停在了两个字眼……可笑。
“穆小姐,回侯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安嬷嬷留在这里,侯爷自会照顾妥当!”一个身着浅黄色衣服的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套淡蓝色的衣物。
随着她进了房间,几个丫鬟抬着一个竹桶走了进来。
“还请小姐沐浴更衣!”
穆千娆机械的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四肢。
“你们王爷呢?”
“王爷早上起来被皇上宣走,已经不在府中了,不过小姐放心,魏夫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不会危害到小姐丝毫!”
被丫鬟服侍的感觉不错,穆千娆闭着眼睛,躺在浴桶中歇息。阵阵暖气扑面,穆千娆昏昏欲睡。身上粘腻被冲刷下去,露出里面洁白如脂的肌肤。
待穆千娆一身清爽的穿上干净的衣裳,门外已经准备好了软轿。
整个墨王府建的比镇国侯府大上一倍,除了前面几个院子,后面还有山林竹园,流水顺着不远处的礁湖横穿墨王府,整个侯府主院庭院,像是水上阁楼一般。
这次,穆千娇坐在软轿上终于见到了墨王府的整个风景,她不由得咂舌,有钱人的府邸,就是富饶豪华。
突然,不远处传来打骂之声,走在前面的小丫头面色一变,对着轿夫摆了摆手。路线转变,明显是为了避着那边的人。
“怎么回事?”穆千娆皱眉问道,她对墨王了解不多,这个神秘又深居简出的王爷就连传闻都少的可怜。
“穆小姐,那边是太妃住的院子,墨王从来不来这边!”
太妃?穆千娆双眸精光闪烁,心脏砰然跳动起来。怪不得昨日墨王回府之时那般秘密,原来这府中还有外人的存在。
“太妃不是墨王的娘吗?”
“太妃不过是老王爷的平妻,而且是陛下塞给老王爷的!”小丫头嘟着嘴,有些生气的念叨着。
穆千娆一愣,软轿渐行渐远,可是刚刚小丫头所说的话,一直被她细致分析着。当年老王爷和王妃可是传世的佳话,两人十分恩爱,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为何又要赐给老墨王一个平妻呢?要知道,平妻不比妾室,可以随便处置,那可是和正妻平起平坐的位置。
王爷的正妃只有一个,这平妻之位明显是皇帝在为难老墨王。看来这墨王府果真不一般,就连那个未蒙面的老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
当年杀死众多兄弟,维系着自己儿子间的相互牵制几十年,独掌朝政,可见其心狠毒心思深不可测。他唯独留下了墨王的爹,恐怕也不是善心发作,而是为了堵住世上百姓的嘴巴,不能说他冷血无情,灭绝手足。
墨王是他唯一的侄子,外人眼前的恩宠万分,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呢?
穆千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既然世道这般混乱,她不介意再搅乱一点。
刚过辰时,穆千娆乘坐的马车就到了镇国侯府的大门前,赶车的马夫将车帘撩开,穆千娆从车上跳了下来。
穆千娆看着镇国侯府的大门,眼底微微闪动,她刚想敲门,却见大门被两个仆人打开。
她一愣,有些意外的看向里面,只见两个男仆抬着一个麻袋费力的向外走去。
“走快点……真是晦气,什么时候死不好,非得赶在我们当班的时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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