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颤抖了一下,云清染的心被狠狠地扯了一下,眼睛有些湿润,他为了自己,做到了这样的地步,有些能够理解白天的时候抚琴那怨恨的眼神了。
他对她……这份情这么重,她知道,却只能将它当做是兄妹之情,她不想失去这个哥哥。这个方法犹豫点笨,云清染知道。
“清染,来,跟我走,外面有我的人挡着。”云子烯伸出手,去扶云清染。
“哥哥,你等一下。”云清染站起来,走出门,一束火花冲上天空,在空中绽开一朵蓝色的烟花。
“这是什么?”云子烯不解。
“我稍后再和你解释。”
云清染本来不敢动这部分的人的,现在云子烯来了,动了也会被当成是云子烯带来的人的,不会怀疑到暗部的头上来,而且她要确保自己和云子烯平安地离开这里,动用暗部的人会更加可靠一些。
云子烯没有多问,能够见到她还平安,真的太好了。
“对了,抚琴呢?”云清染猜测抚琴已经出事了。
“她大意了,以为半年来骗夜弘毅骗得滴水不漏,不知道其实夜弘毅早已察觉到她不对劲,为了查清她的目的故意不做声的。”
云子烯也知道此时的抚琴情况不妙了,因为他动手的时候原计划是该有抚琴的人接应的,结果并没有,可见抚琴那边已经出了事情了。
“先不管这个,我们先离开皇陵。”云清染道。抚琴的事情就交给皇宫里的暗部来做好了,夜弘毅还不知道暗部的存在,没有戒心,以暗部的实力偷走一个人不成问题。
云子烯同意云清染的看法,两人走出木板屋,在云子烯带来的人的掩护下,很容易便撤退了。
“什么人?”
云子烯警惕地回头,身后的一棵不大的桂花树后面躲着一个人。
躲在桂花树后面的人被云子烯一声呵斥,吓得不轻,身子颤了一下,知道自己躲不过,便干脆从后面走了出来。
太后从桂花树后面走出来,面对云清染和云子烯,冷着声音,“云子烯,你个叛臣,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然投靠景王,犯上作乱!”
云子烯是六皇子遗孤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开,直到现在,大家都只当是景王谋反。
而云子烯,大家都道是则是被景王收买了的叛臣。
叛臣?
这句话从太后的嘴巴里说出来,显得分外的可笑。
云子烯走近太后,太后惧怕地向后退了几步,脚踩到了身后的花盆跌倒。
如今的她被困于皇陵之中,身边没有侍卫,没有大内高手,面对习武出身的云子烯,她便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你想干嘛?”太后此时的模样有些狼狈。
“太后娘娘,我是叛臣没有错,但是我不是被景王所收买的,我是为我的父亲报仇的。”
为父亲报仇?
“你在说什么?你的父亲云远恒不耻于你的这种行为,早就在你为景王卖命的时候,向全天下人宣布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了!”
太后没明白云子烯话里的意思。
云远恒在云子烯成为叛臣的第一时间就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还主动请辞,皇上念在云远恒为官近二十年,又立场坚定,准了他告老,并赐了一些东西给他。
大家只当云远恒生了一个不肖子,却不知道云远恒才是真的老狐狸,事情他也有一份,他这么做只为褪去相爷的身份,方便私底下为景王做事。
若是云远恒也一同做了叛臣,那么云琳姌和云嫣然这两条性命怕是肯定保不住了,但是聪明的云远恒上扬了一处苦肉计,卸下了自己的职位之后留在自己家中,不光可以掩人耳目,还能保住自己两个女儿的性命。
“太后娘娘可还记得六皇子?”云子烯看着太后,曾经他也同其他臣子一样很敬重太后娘娘的,但是如今,他看向太后的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六皇子?六皇子一早便夭折了,你提他做什么?”
“我说的不是如今的六皇子,而是前六皇子,先帝的六子,而非夜弘毅的六子。”云子烯说的六皇子和太后第一反应的六皇子可不是同一个六皇子。
六皇子夜岑!
太后的脸色白了几分。
“夜岑与今天的景王一样,企图谋反,被皇上缉拿,此时天下人人皆知!”太后冷声道。
“是他企图谋反,还是你与皇上谋朝篡位,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云子烯太后,到如今她还要颠倒黑白吗?
“你什么意思?”
太后看向云子烯眼神彻底地变了,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并且还活着的人不多。
“太后可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企图谋反之人是我的生父。”
“你,你,说什么?他是你的生父?这怎么可能?”太后瞪大了双眼,望向云子烯,这双眼睛……真的有些像那个孩子……“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太后记得当年已经斩草除根了,六皇子府上下无一活口。
“我没有死,我娘也没有。”
云子烯很平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之一。
今天,他虽只是为了救云清染而来的,但既然见到了太后,那么他必定要手刃仇人。
云子烯没有死!六皇子一脉没有断!
而这个人竟然一直就活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太后不知道是怕急了,气急了,还是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变得平静了,“没有想到啊,云远恒竟然将你藏了起来,看来哀家一直说你们云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一点儿都没有说错,云氏一门,果真的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还瞥了云清染一眼。
云远恒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这老东西,果然一早就图谋不轨了!你的这些个儿子女儿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不要把自己的过错推月兑到别人身上去,若非你杀我父亲,今日的皇位又岂会是夜弘毅来做?”那些话,她没有资格说!
被云子烯踩到痛处,太后抿嘴,却是一副好像云子烯才是恶人的表情。
云子烯将随身佩剑拔出来。
明晃晃的刀剑指向太后,她半仰头,依旧一副高不可攀的尊贵模样。“云子烯,枉费你做了数年的臣子,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落得一个不忠不义的下场。”
“你的嘴巴里不配说出忠义这两个字来。”云子烯拔剑,剑尖直指太后的心脏。
“哀家是先帝的皇后,哀家的儿子继承皇位有什么不对的?弘毅文韬武略哪样不行,先帝偏偏说弘毅行事过于狠戾,为人性子过于阴沉,不适合做一位贤明的君主,还说什么相比之下,夜岑更加适合!夜岑有什么可取的,他娘不过是一个寒门闺秀罢了,有什么能耐可以继承大统?哀家这么做也是为了我盛荣皇朝的千秋万代。”
太后反将黑的说成了白的。
“太后,你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会死的啊?刚才那些话我看你说得挺顺溜的,想必这几年已经在你的脑海里面回荡了无数遍了吧?我看平日里你就是用这些话来说服你自己你做得没有做错什么的吧,是不是心虚怕先帝的鬼魂来缠着你啊?说什么为江山社稷着想,那为何在得了皇位之后要将其他皇子全部除掉?你所谓的为江山社稷着想就是想方设法地让夜氏皇族断子绝孙?也不知道夜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您这样为夜家尽心尽力,会不会从皇陵里爬出来找你喝茶呢!”
太后说得倒是挺冠冕堂皇的,云清染不介意狠狠地撕开她的皮,看看她里面有多肮脏。
“你这贱丫头,少胡说八道!哀家身为一国之母,所操的心岂是你能够明白的?”被云清染戳中痛处,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操的心我不妨给你数一数,你怕先皇传位给六皇子,你虽然也还会是太后,但还有一个圣母皇太后与你并驾齐驱,你怕自己地位不保。还有,以你的性子,是不容许别人爬到你的头上去的,也是不容许自己输的,和别的妃嫔争皇帝你不想输,若是输了就将那些女人弄死,跟别的妃嫔比儿子,你自然也不想输,若是输了,你就将别人的儿子给弄死,我说得对吗?太后娘娘!”
太后被云清染说得没了辩驳的话,只有恶狠狠地蹬着云清染。
“太后,这些日子住在皇陵里,午夜梦回,可有见过先帝来寻你?可有想过,那皇陵里躺着的那些因你而死的皇子们有多渴望来找你寻仇?”云清染说着上前一步,朝着太后伸出手。
太后闪躲不及,胸前被云清染狠狠地扯了一下,脖子被勒得生疼,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来。
云清染从太后的衣服里面扯出了她挂在胸口的护身符来。
“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以为一个护身符就能保护得了你吗?”
太后紧咬着的双唇,看向云清染的目光里尽是怨恨,“呵,哀家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没能及早地处死你们这兄妹两人!”太后的眼睛瞄向云清染凸出的肚子,“依哀家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有根本就不是墨辰的!哀家还一度奇怪你的奸夫是谁,现在想来,呵,你们兄妹两人怎么可能是清白的!”
云子烯的剑使了几分力道,刺入太后的胸口几分,却不急着取她的性命。
“啊——”太后吃痛,惨叫出声。
凄厉的叫声响彻在夜幕之下。
“太后娘娘,我觉得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有必要说一些让你气愤的事情。”云清染见太后到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骂人,想来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她失去骂人的力气的。
太后痛得嘴唇发白,听到云清染的话,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什么,只能用狠戾地眼神瞪着云清染。
“还记得天悦公主的事情吗?其实那施了巫蛊之术的巫蛊女圭女圭是我放到她的房间里的,对,是我陷害她的,因为她想要唱戏给你们看,设了个圈套让我跳,我就将计就计地原地挖了个坑给她,栽赃嫁祸这种事情可不是只有你们祖孙两才会做的。所以,您最宝贝的孙女,是被您误杀的。”
太后闻言瞪大了眼睛,气愤得胸口剧烈起伏,而伤口处的血流淌得更快了。
“很生气?原来你也会愤怒么!”云清染想,现在算不算是让她品尝了一回其他人都品尝过的痛苦呢?
“还是留着一口气吧,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还会让你更加生气的,你以为你和你的儿子得了皇位,得了这江山,但是你不知道其实皇朝还有一个暗部,由朝中部分重臣和一支暗卫部队组成。”
太后看着云清染,咬碎了一口银牙,“什么暗部,哀家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自然,谋朝篡位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不用那样瞪着我,难道那道让你从天寿宫里不可一世的太后变成皇陵里的一位抄写经文颂文的老妇人的遗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那道遗旨!
太后顿时失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地坐到了地上。
云清染和云子烯对视一眼,朝他微微一笑。
云子烯点点头,再看向太后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你真该死。”
然后那把被云子烯握在手中的佩剑渐渐深入太后的身体。
太后闭上眼,眼前浮现的竟然是她最后喂先帝喝下毒药时候的画面。
胸口传来痛楚,剑尖刺入胸膛的痛楚竟是这样的明显。
云子烯手中的剑贯穿了太后的心脏,了解了她的性命。
曾经高不可攀的太后娘娘,临死的时候只不过是在皇陵昏暗的一角里,临死前见到的也是她最讨厌的人。
没有人为她送终,她的尸体倒在了散乱的花盆旁,怕是还要一些时间才会有人发现他。
云子烯收了剑,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手刃仇人的快感。
“哥,不管你做什么,对我来说,你是我哥哥这一点不会变。”云清染看得出来,云子烯是介意自己如今做的事情的。
云子烯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清染,你对我真好。”
“冒险进来救我,哥,你对我要更好吧。”这样的险,有多少人愿意冒呢?
“我不疼你还疼谁?”云子烯笑道,“好了,我们得离开这里了,有一段路要走,你身体可以吗?”云子烯担心云清染挺个大肚子太累了。
云清染用自我调侃的口吻回答云子烯:“没事,大夫说,孕妇要适当地走动走动,散散步,对孩子和自己才好。”
“这散步,还真是别有情调啊!”云子烯这一回,彻底地开了颜。这样的散步,还真是特别的很,还是少来几次为好。
“有哥哥作陪不是么?”
“嗯,要是走不动了,我背你。”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是她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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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及时和我说。”云子烯很担心云清染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情。”云清染拉开车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一些泛白了。
“我们已经出了城了,等一下去城外的农户那儿借个地方休息一下。”云子烯疼惜云清染的身体,不忍心她身怀六甲还要赶路。
云清染点头,没有异议。
清晨时分,天刚刚有些亮,云子烯敲了敲一户农户的大门,大门打开,是一个老妇人开的门。
“老夫人您好,我与妹妹路过此处,可否借你家休息一下?”云子烯问话的同时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入了老妇人的手中。
老妇人见到那一锭银子,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忙将云子烯和云清染请进了屋。
老妇人眼尖地看见了云清染披风遮掩下的肚子,再看看云子烯,自以为聪明地将两人认作了夫妻。
他们这种小地方,很少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儿,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天刚见到一个一身白衣,俊逸非凡,让她有一瞬间以为是天上的神仙的男人,今天又见着了两个。还都是行色匆匆的,赶着去做什么事情的样子。
得了一个屋子休息,云清染又取出了一个小竹筒,放出了里面的小蛇。
“昨天夜里是信号烟花,今日是小蛇,我的妹妹身上的宝贝还真不少。”云子烯见状调笑道,一路上太过沉闷了,如今得了个地方休息总不能也闷闷的。
“是啊,既然是跑路,自然少不了装备。”云清染笑着回答道,“昨日的烟花是通知暗部的,你还记得我最后同太后说的那些话吧,我可不单单只是说来气他的,暗部是真的存在着的。至于这小蛇,这条是雌的,它的丈夫昨晚就被我放出去了,只不过没来得及赶回来,我现在要它去寻了它丈夫来。”
云清染昨晚上放出小蛇是要让东方澈他们来接她的,结果没赶上。
现在皇陵那边暗部和云子烯安排的人应该早就解决掉了夜弘毅的人撤退了,东方澈他们也肯定已经知道她不在皇陵了,她放出小雌蛇好让他们找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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