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揉把顾苍的脑袋,洛枫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些,淡然道:“刚醒过来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仰起脖子让脑袋整个置于洛枫的手掌之下,很是享受这种类似宠物的抚模方式,眼睛眯起表情也是非常惬意,更主动蹭蹭对方的手掌,享受地道:“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按着洛所说的将功法运行一个周天,起初身体撕裂般的疼痛让顾苍差点就选择放弃,但最后还是在洛枫的提醒中坚持下来。
收拾过的顾苍穿了从通州城一并带来的深色衣服,黑色头发软软散在脑袋后边,参差不齐在中间用了一根同色的布带子绑住,一口洁白的牙齿冲着洛枫呲起笑的好不开心。
想及宗门内发生的事情洛枫免不了沉默,连放在顾苍脑袋上的手都忘记收回来,
见半晌都没有动静,顾苍本打算问问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所有计划都被打乱,现下手中本为这孩子讨来的那样东西看来还不能拿出,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见到师尊,将这个孩子的身体和所有事情一并告知给师尊。
想了许久后洛枫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敌人在明他在暗。
从玄乐师叔那里知道,他回来已经成了大长老绯炎一行人最大的绊脚石,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自己,绯炎虽已经得到了宗门内一大部分的控制权力,面上为了维持宗门弟子间的平稳还不会贸然对自己动手,而他也要利用这个机会稳住局面,小心观察等绝佳机会再动手。
“洛……”
这抬着脑袋的动作保持一会儿还好时间一长人也吃不消了,脖子已经酸痛的顾苍忍不住的开口,圆润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公然走神的洛枫,出声提醒他。
这声恰好将洛枫神游的神识给拉了回来,眨巴几下眼把手收回来,道:“最近我会有些忙,平时你就乖乖的在这里修炼,等到了时间久去带你见你的师公。”
他不打算在这件事中将顾苍给牵扯进去,何况他如此特殊的身体,若被大长老一行人知道一定会引发更无法收场的事情,为了孩子好也不能让大长老他们知道。
寻模要不找个时间带这孩子去玄乐师叔那里一趟,兴许师叔还能有些法子指引这个孩子开始修炼之路,但混乱的局面只能将这事情一拖再拖。
眼珠子转一圈,顾苍狐疑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凭几年混迹市井对人的那种直觉,他发现自从洛回到了师门之后整个人发生了极大地变化,虽然面对自己还是一如往常,可从他的眼底能够看到在通州所没有的凝重,总是会多多少少的走神。
意志驱使自己的行为,在洛枫将手要背在身后一顺顾苍伸出手攥住了轻摆动的衣袖,昂起头声音又丝犹豫但还是开口了,“洛,你……”
孩子毕竟是孩子,想什么都没有保留的显示在那张脸上,洛枫看到了他露出的关心的神色不由一怔,抽手把他的手握在手中,声音稍软了些:“乖乖修炼,以后你会明白的。”
将顾苍安顿好之后的洛枫不放心再次回到了丹阁,可是这次他发现在丹阁之外也多了巡逻的弟子,甚至还有两个背剑的弟子守在丹阁的门口。
模出一张符夹在指间,口中默念其上的秘法,顿时手间的那枚黄色符纸一角凭空燃烧起来,很快就化作了灰烬消散在空气中,接连他的身体点点化作虚无,直至将身形隐去后才从躲身的树后走了出来。
隐匿符是为一种较为普通的符篆,借用可以短暂的隐匿自己的身形,可维持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不过最大的限制就是若高出使用者修为很多便可轻易地识破。
走近守着丹阁入口的两名弟子跟前,再走过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了一弟子的胳膊,洛枫赶紧闪身到里边。
那被擦到的弟子拍下被擦碰到的胳膊,道:“怎么感觉有人碰了下我。”
说着转头四处看看,可是并没有人在。
旁边的那弟子看着他眼神有些怪异,他嘴一撇:“这儿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谁能碰你。”
那弟子倒很执着边看边说:“我没有感觉错,刚才确实有人碰到我的胳膊了。”
洛枫的后背抵在内侧的墙壁上,脑袋稍探出些听这两个弟子间的对话,也许他想要的消息能够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到。
果然旁边的那个弟子又开口了:“行了别找理由了,坚持坚持很快就有交接的了。”
那弟子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安静下来。
重新开始守着丹阁,也只有这个被洛枫不小心碰到的弟子心里毛毛的,说真的刚刚是真的有人碰到自己的胳膊了,可看了四周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难道真的是闹鬼了?
越想心中越觉得毛毛的,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耳朵竖起似乎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放大了。
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突兀的在他耳边响起,一瞬间他身上的汗毛全数炸开了,声音都有些不稳的道:“那个……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发的清晰,好似就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刻意的在自己的面前制造出这些声音。
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双腿都软的快站不住了,无法只能努力把直身体不让旁边的看了去私下笑话自己。
早年怀着一颗修真的心来到了剑清宗,他家就在剑清宗山下不远处的一处村庄之内,年幼的时候家里条件虽说不上好但温饱也是没有问题的,可后来天下大乱朝廷要征兵,为能让他们一家六口生活的好些,他爹就去了战场,可是最后这战争是打赢了他爹却没有回来。这一下子一家六口没了男人仅凭着微薄的二亩地着实难以维持生计,后来听说剑清宗招收弟子,寻模下他就上山了,可他没有那天赋,也就在外门待了下来。
而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本身的天赋比之内门弟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一生已经止步在那里,所以他们也只能学点简单的法术,再差点的也只能学点剑术云云的。
对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剑清宗从来不会强制他们去做什么,若真没有那个天赋学成想要下山也是可以,只消在执剑堂消去自己的弟子牌便可下山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这一刻他开始暗自后悔,怎的为了那么些的灵点接如此没有保证的任务。
其实从接近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洛枫就感觉到了,在他们的身上只是流淌着微薄到几乎没有的灵气。如此在心中已经明白,他们就是最为普通的外门弟子,来丹阁守着应该是接了什么任务。
旁边的弟子听到了他底气不足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抽出手中的剑用剑鞘敲在他的肩膀上,“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走路了,大白天的能不吓唬自己吗?”
剑鞘拍在肩膀上沉闷的疼痛让他差点发出声音来,幸好还来得及赶紧将痛呼声吞了回去,支吾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想吓自己,可我真的听到脚步声了,这任务我能不能放弃。”
旁边的那个弟子一听他想放弃了顿时脸色就变了,冷笑声:“想放弃?不知道谁开始时候求着我一起来的,现在又想放弃了!”
他脸上露出了苦色,不是自己真的想放弃。
自打从入山门检验灵根后他就被告知没有天赋,本是要下山去的他想到了山下无法温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还是选择留在了外门做一名最普通的弟子。虽不能学习天下第一大宗的修真之法,但渐渐在外门之中他也模索到了可以生存的方法。
宗门定期会发放任务,外门弟子可以凭着完成这些任务获得灵点。拥有灵点就相当于有了在剑清宗活下去的货币,可以兑换修习功法或者是灵石,后来他就积攒这些灵点换成灵石然后下山兑成银子补贴家用。
“看看那些内门弟子都是高高在上,比起他们我哪里差了。”
仰头看着天空中御剑飞过的白衣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同样是人可惜注定人生不同,不得学习宗门高深功法无法修的长生不老之术,待百年形如槁木之时他们哪些人还一如当年。
旁边弟子往丹阁里边看了眼,眼珠子直转似在琢磨着什么事情,再看眼旁边这个老实敦厚的男人,故意道:“要不要到里边去看看。”
他摇摇头,指上边的巨大牌匾,“我们是来守着丹阁的还是不要进去的,你该知道门规。”
老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胆子,像他这个样子得到那个念头都不会有出息,把剑往身后剑袋中一插,这弟子抬脚就往里边走去。
大奎见状伸手就要去拦,有些着急了,道:“你别进去啊,这四周都是人要被他们看到了会被罚的。”
苏灿冷哼声就将大奎的手拍开,抬起下巴轻蔑的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救你这样别说十年,一百年你都成不了大事!”
说罢绕开大奎就往丹阁深处走去,这大奎神情焦急,这下可不好了,要是被师傅知道苏灿闯了丹阁,回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洛枫思量片刻,眼前的这个男人老是敦厚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当下放弃了盯着他转而跟上了并不老实的苏灿,看看这人进了丹阁想要做什么。
和苏灿保持了约莫两米的距离,洛枫就这样慢慢的跟着他一直往里走。
起初还在向前走的苏灿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四处张望。
怎么感觉从进了丹阁开始就有人跟着自己,可转头了并没有发现一个人,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苏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一前一后两个人就来到了丹阁的前花园,可还没走一步洛枫的脸色就变了。
空气中飘散的那丝极不易察觉的血腥味,这血腥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被洛枫闻到。
早上来的时候还都没有血腥味,在自己离去的这段时间里丹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赶忙跟上了向丹阁而去的苏灿,随着接近丹阁这血腥味就愈发的浓郁,从最开始的不易察觉到了连没有修为的苏灿都能闻到。
可是接下来苏灿的行为让洛枫很不明白,只见他从袖中抽了一块白布绑在脸上继续向前而去。
若放做常人这种情况更多的会放弃前进,可是他为何没有停止反而还继续向前而去。
血腥味儿已经弄得让洛枫不得不捏起鼻子继续跟着苏灿,当来到丹阁门口的时所见到的场景几乎让他的心跳都停滞了。
只见原本洁净的丹阁地上满是血渍,斑驳的血渍凝固在地面上有的地方都已经变黑了,而在没有血迹的地方也还能够看到留下来的血脚印。
这些血迹蔓延到了丹阁的门口,抬头看着挂有牌匾的丹阁,丹阁的门紧闭,在门口尚还能够看到蔓延去的脚印。
苏灿站在台阶处抬头看有三层之高的丹阁,白布之下的唇角勾起,在这里有全宗门内一半的丹药和灵石,只要得到手成就大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跟在其后的洛枫赶忙四处查询,并没有在丹阁之中发现玄乐师叔的踪影,可这地面上留有的触目惊心的血迹让人不由担忧起来。
地面上大片血渍和很多脚印定然是有什么打斗发生,可如此的事情为何能在宗门内如此悄然发生不被人知晓,发生了打斗一定会有尸体留下,可尸体一具不见看丹阁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留下。最大也是最无法解释的一点,平日里丹阁都是由玄乐师叔看守,其修为比不得闭关的师尊和大长老,但为何连玄乐师叔也不见了。
随后将目光转到了紧闭大门的丹阁之处,有脚印在那里停留过,看来是有人进入了丹阁,而那个人会不会是玄乐师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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