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什么?是玩棋吗?”林老五好奇问道。
“嗯。”谢晓天点了点头——虽然在地上划划涂涂很麻烦,不过没有棋具,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变通办法。
“呵呵,小孩子,比我瘾还大。怎么不到棋室和大家一起玩呢?”林老五笑着问道——棋室又没规定小孩子不许在那儿玩棋,只要按规格和大家一起排队,想必也没人反对,有实实在在的棋盘棋子摆在面前,又有不花钱的人来陪练,不比一个人在这里劳神费力的划地为棋好的多?
“姑姑不让我去。”谭晓天摇了摇头答道,表情很有些无奈。
“不让你去?为什么?是怕你年纪太小,那些人会欺负你吗?要是这样不用怕,老五叔陪着你,谁敢欺负你,老五叔就让他尝尝拳头的厉害。”想要获得秋菊的好感,最快的方法就是得到她侄子的认同——田大义的提示林老五一直牢牢的记在心中,举起粗壮的右手手臂,攥紧醋钵般大的拳头晃了晃,手臂上结实的肌肉表明他对他的保证有绝对靠的执行力。
本以为这样的保证以让小孩子开心得欢呼雀跃,马上拉着自已跑到前边去看棋,下棋,谁知谭晓天并没有如他所想,只是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用树枝在地上划划点点了。
“呃,怎么?怕你老五叔保护不了你吗?”林老五一愣,自尊心小小的有点儿受伤,要知道他是干粗活儿的出身,单论力气,除了镇东头铁匠铺的段铁匠没人是他的对手,他又是个急性子,从小到大,和别人打架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印象中好象从没吃过亏,现在却被一个小孩子所轻视,他感觉很郁闷。
“不是。姑姑说,棋室的那些人水平太差,和他们下棋没有好处。”谭晓天摇了摇头答道。
“什么?,你姑姑真是这么说的?”听了这话,林老五大感意外——第一天刚刚学的围棋,水平不高那是肯定的,问题是大家的起点都一样,谭晓天也是今天刚学的下棋,再怎么样自已这些人也不至于比小孩子差,而且差到能把小孩子带沟里的程度吧?秋菊这样说他们这些人,未免也太小瞧他们了吧?
“是的。姑姑说下棋和写字一样,基本功很重要,一旦养成了错误的习惯,很能就要花几倍乃至几十倍的时间去改正,而且即使那样,也未必能够改掉,所以在学棋的初始阶段宁肯进度慢些,也不能贪多嚼不烂。”谭晓天很认真的答道。
“贪多嚼不烂,呵呵,到底是有学问的人,说的是挺有道理的”,既然是秋菊坚持的道理,林老五也就失去了辩驳的兴趣,他所从事的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手艺活儿,不是单靠有一把了力气就能干好,锛凿斧锯,刨削砍旋,锯木头时如果连一条直线的基本功都做不到,打出的家具还能指望用多久吗?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就这么在地上划来划去,基本功就能好了?”他另找话题笑着问道。
“姑姑出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道题,回来后让我解出给她看。”谭晓天答道。
“题?什么题?难不难?”林老五闻言好奇问道——秋菊会下围棋他并不意外,因为从田大义那里得知,秋菊是出身于官宦之家,识文断字,知书达礼,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从其不让谭晓天去棋室与那些臭棋篓子下棋的态度看,水平能还很不错,由此更坚定了他把围棋学好的决心,那样两人之间就多了一个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也不是很难。老五叔,不如您做做看。”觉林老五对姑姑留下的题感兴趣,谭晓天甚至比林老五还积极,马上伸脚把地上的图抹掉,然后用树枝画出一个棋盘,再用空心圆表示白子,用实心圆表示黑子,很快就摆出了一道死活题。
“黑先白死,老五叔,您来走,我来应。”出完题,谭晓天兴奋的催促道。
终究是手绘的图案,看起来远不象真正的棋盘棋子那样清楚,林老五瞪大了眼睛盯着死活题,想了半天,捡起一根树枝在棋盘上画了个实心圆,表示自已出招了。
“嘿嘿,老五叔,这样不行,白棋走在这里就能造出两只眼了。”见林老五出招了,谭晓天有点儿得意的笑了起来,用自已手上的树枝在棋盘上画了个空心圆,然后向林老叔说道。
“呃,是吗?”林老五一愣,他还没看出自已的错在哪里。
“是呀,接下来黑棋只能走这儿,白棋就走这儿,黑棋走这儿,白棋再走这儿,这不,两只眼出来了吧。”虽然只是个小孩子,谭晓天的态度却是非常认真,拿着树枝在棋盘上指指点点,见林老五还是看不明白,于是又是空心圆又是实心圆的一步步画上去,最后终于让林老五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但整个棋盘也是被画得乱七八糟,看不出最初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呵呵,有意思。天天,那你解开这道题了吗?”被一个小孩子这样指导,林老五感觉有点儿尴尬,好在谭晓天似乎并没有这种意识,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继续蹲在这里向小孩子讨教。
“是呀,有两种解法,一种是走在这儿,一种是走在这儿”谭晓天说道,想继续在地上的棋盘演示,但整个图形已经乱七八糟,他只好涂掉重画。
看着小孩子在那里忙活,林老五心中是大为感慨,他早从田大义那里听说秋菊的这个侄子聪明绝顶,过目不忘,是个读书的好材料,今天一见,还真不是吹牛——这道死活题用了有二十多颗棋子,自已光看着就眼晕,人家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看地上的痕迹,都不知道摆过多少遍了。
“哎,天天,想不想要一付围棋?”看小孩子认认真真,不厌其烦的在地上画着棋盘的样子,林老五心中一动,出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