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本如殇凤凰劫 第三十五回 风起云涌(四)

作者 : 銀藍傷

东临,建业。

春天快要来了。

柳楠坐在桌案前,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一个上午看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复苏的江南美景,暖洋洋的春光描绘着他精致无瑕的面容,他的眉头舒缓了许多,但心里的乱麻还是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他的宫殿里,书架、抽屉甚至枕头底下都放满了信件,而收件人和件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锁璎。他一张一张的摊开这些信纸,墨香扑鼻,字里行间流淌着少年少女青涩的爱恋。不否认的是,从前的柳楠,将这位名叫锁璎的少女爱入了骨髓。

最后收到的一封信上,只用娟秀的字迹写了一行小字:君勿再等妾,莫负皇贵妃娘娘一片痴心。信封标注的日期是:景耀六年腊月廿一。也就是从上一年的十二月开始,锁璎没有再给柳楠写过信,而柳楠之后疯狂地给她写信,全部石沉大海。在本尊最近写的一封信里,只有一句《凤栖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标注日期是天纪六年正月十八,刚好是柳楠昏迷不醒的日子。他写完了这封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就卧床不起了。

翻完了信件,他拉开床头的抽屉,现了一本线装蓝皮本,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本日记,每天连贯,从不间断,内容无非是一些家国大事等等。最后一篇的日期是天纪六年正月十七,也就是柳楠昏迷的前一天,写的是碧月楼起火,里面的东西全部化为灰烬,只来得及抢救出一些信件。

说来也怪,从前的柳楠为锁璎画了许多画,写了许多信,都保存在紧邻养心殿而建的碧月楼里。但正月十七夜晚有人故意纵火,烧毁了整个碧月楼,他只来得及抢救出一些信件。而就在第二天出去狩猎场之前,他在养心殿与福慈公主柳蓉生了争执,柳蓉在盛怒之下失手用一杯龙井茶毁了挂在墙上唯一一幅锁璎的画像。

他看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他就奇怪既然本尊这么爱锁璎,怎么连她的一幅画像也没有呢,原来如此。

他有些轻蔑的叹了口气,从前的柳楠,虽然是一代贤君,只惜太过感情用事,才被人钻了空子,无缘无故地昏迷了半个月。

“启禀皇上,这是南辰来书!”影卫无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双手奉上一封明黄色的请柬。

“知道了,你下去吧。”柳楠背对着他整理书架,头也不回。

“是。”无殇把东西放在御案上,又像幽灵一样消失了。柳楠方才转过身,拆开那张制作精美的请柬,一目十行,是关于锁枫邀请他参加生辰宴的事情。

“笃笃笃——”一阵叩门声响起,柳楠在桌案后正襟危坐,道:“进来。”

“臣弟参见皇兄。”一袭白衣胜雪的柳杭跨入门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二弟不必多礼,帮朕看看这个吧。”柳楠把请柬扔给他,他伸手接住,拆开阅读。他一边看,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柳楠的脸色,只见柳楠眉头紧锁,他心下狐疑,早已听闻皇兄有意与南辰断交,难道传言是真的?

柳杭不禁想起了今天在朝堂上,以陈天胤为首的几个老臣联名上书,义正严辞地表了一通关于“东临自身难保,何必趟南辰这淌浑水”的演说,竟暗含归顺西岚之意,引起了极大的骚动。群臣迅速地分为了三派,一派支持陈天胤,支持与南辰断交;一派以翰林大学士为首,坚决反对前一派;还有一个中立派。两派唇枪舌战,争论空前激烈,柳楠在头痛欲裂之际不得不提前退朝,回到御书房又陆续收到了几十本奏折,吵的昏天黑地,简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内斗。

“二弟,你怎么看?”柳楠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揉着太阳穴,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早衰。

“东临与南辰联盟数十年,虽然不能与西岚抗衡,但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住它。若与南辰断交,东临势必孤掌难鸣,西岚此时南下,简直轻而易举。”柳杭把请柬放在一边,喝了口茶,“皇兄不会不明白这些,所以臣弟方才在朝上没有表态。”

“你说得对。”柳楠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西岚那群狗贼,不知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法,在建业城里大肆散步朝廷要投降的谣言,造成了百姓恐慌,更气的是那帮老匹夫,不知被灌了多少**药,为了逼朕与南辰断交不择手段。二弟,下个月朕去南辰赴宴,你就留下来掌权吧,这里太聒噪了。”

“是,皇兄。”柳杭心下了然,先行告退。柳楠独自一人转入内殿,重新翻开那一卷卷散着墨香的信纸,那一行行清丽的句子在他心中荡起圈圈涟漪。他不禁喟叹,锁璎,你究竟是谁?

**

西岚,洛阳。

风离珞坐在桌案前不急不缓地翻着一本纪传体通史,不时提笔圈圈点点。初春的暖阳笼罩着他专注的面容,他的脸轮廓分明,线条修长,仿佛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而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更让他如同神袛一般,完美得不思议。

“南辰皇的生辰宴快到了,皇上准备送什么贺礼呢?”风离允倚在靠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南辰送来的请柬,妖娆的凤眸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朕对送礼没有研究,皇兄全权决定吧!”风离珞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显然很不待见。风离允啪地一声合起请柬,危险的眯起眼睛。

“臣刚刚得到消息,晋阳侯意欲谋反,皇上您怎么看?”风离允随手翻开一本人物传记,用“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

果不其然,风离珞翻书的动作一顿,两道浓墨般的剑眉凝聚起锐利的杀气。晋阳侯秦峻,自先皇风禹涵的瑞雪年间就开始驻守晋川一带,追随自己至今。前两年他招兵买马,笼络人心,被现后即解散了其麾下数十万亲兵,如今不到三年时间,他东山再起,拥兵竟达三十万,他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兵马?答案就是:当年他并没有真正解散亲兵!

也就是说,从两年前开始,他就已经背叛自己了?

“皇兄,好手段啊,做得滴水不漏。”风离珞放下书,往龙椅宽大的椅背上一仰,唇边绽放着耀眼的笑,与身上的皇袍相得益彰。普天之下,除了他,能给晋阳侯壮胆的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吧。

风离允的嘴角也缓缓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散着刺骨的寒意。他们兄弟俩也不是第一次把勾心斗角摆到台面上来了,这样的斗争好比针锋对麦芒,尽管两败俱伤,却是最血腥也最刺激的王者较量。

晋阳侯秦峻,有勇无谋,左右摇摆,两年前完全倒戈摄政王派,朝中鲜为人知。是风离允帮他把十万亲兵“解散”在西岚各地,谁知这家伙野心勃勃,偷偷重组兵马,妄图谋反。对风离允来说,他已是一枚弃子,索性就把这件事推到风离珞身上,让他自顾不暇,反正又没有证据证明秦峻倒戈,叫他自己收拾保皇派的烂摊子。风离允则趁虚而入,这就叫做“废物利用”。

“皇上过誉了,没有确凿证据,如何证明是臣做的呢?”风离允笑得越魅惑妖娆,“臣去准备给南辰皇的寿礼,先行告退。”说罢张狂的拂袖而去。

风离珞铁青着脸,戾气暴增,手里的笔几乎被折断。都怪他一时大意,放松了警惕,该死的!

风离允行走在宽敞的宫城大道上,心情格外舒畅。牡丹花的芬芳扑鼻而来,他心生一计,回头低声向两个侍从说了句什么,两人领命离开。他抬起头,不远处赫然有一座宫殿,门上的牌匾镌刻着三个金字:清风阁。

他径直走进去,门口的侍卫恭敬地朝他行礼。四面高墙环绕,中间的庭院只种着一棵白玉兰,衰败的花草落叶满地,寒风卷起枯枝乱舞,满目萧然。

他走到主殿门口,门开着,隔着一重罗幕,依稀能看见那个坐在书案前凝眉沉思的女子,她身着一袭雪色罗裙,衬得肤如凝脂,如乌木,朱唇如血。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她就像一朵遗世的白玉兰,静静的盛开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清漩。”唇边无意识地滑出两个字,方才在御书房的浑身戾气烟消云散,他近乎痴迷的望着那个女子,满目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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