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景耀七年三月初六,辰元帝二十二岁生辰,举国庆贺。
玉銮殿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琴瑟和鸣,丝竹共欢。锁枫头戴珠帘紫金冠,身着明黄色龙纹锦袍,腰佩镶金玉带,在宝座之上正襟危坐,俯瞰一切,愈显丰神俊逸,器宇轩昂,浑身散着天子的凛凛威严。
锁忻、锁玎、容音亚和锁衿皆是一身华服,个个姿容绝色,美胜天仙,也是惊艳全场的一道风景。作为东道主国家的贵族,他们已经先行入座,按照序齿依次坐在锁枫的右边座席。坐在他们后面的是几位高位的嫔妃和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皆是衣冠楚楚,举止端庄,尽显南辰优良的国风。
容音亚平时偏爱冷色调的紫衣,但今天很给面子的换上了一袭比较喜庆的紫红色礼服,头挽艳丽的凤凰髻,紫眸璨若星辰,樱唇一点朱砂,巧笑嫣然,更觉窈窕妩媚。碍于那繁琐的礼数,她不能随心所欲地找人聊天,只能一边品着玉盏中的百年芙蓉酿,一边无聊的看着舞池中轻歌曼舞的舞姬,真心觉得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喂,璎儿,你送给我的那首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耐不住无聊的还有生性洒月兑不羁的锁玎,容音亚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你猜,猜到了我就告诉你。”
真是的,这种问题当然要留到最后揭晓嘛,轻易说出来的就不叫惊喜了。
“你叫我猜?”锁玎抱着他的宝贝青玉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容音亚斜眼看着他,这妖孽真是该死的好看,偏偏在风流纨绔的同时还能让人感觉到他清逸出尘,两种完全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偏偏就是该死的和谐。
“姐姐,你就别为难三皇兄了,他那智商都够我们喝一壶了。”锁衿的嘴里塞满了糕点,一边说话糕点屑一边乱喷,墨小吟十分无语的给他递手绢。
“臭小子,你的水晶笛还没给我呢,别先拽上了!”锁玎怒目横眉,将身子直接越过容音亚朝锁衿怒吼。一直保持着矜持的锁忻终于忍无忍的咳嗽了一声,三人立刻收拾起那副没规矩的模样,重新坐得笔直。
“东临皇、寅轩王、福慈公主、挽月公主到!”
太监尖利的声音在玉銮殿里回荡,容音亚举杯的手一顿,心跳突然像鼓点一般急促起来。察觉到她的不安,锁玎悄悄握住她的手,戏谑道:“没事,见到你的未婚夫也不用这么激动。”
容音亚没有答应,只是死死的盯着门口,仿佛要把一切看穿。
只见长长的红毯尽头缓缓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近了,更近了。一顶金冠束起飞扬的墨,一袭黄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肌肤是吸血鬼一般孱弱的苍白,唇色妖艳,漆黑的眼眸宛如两颗冰封的黑曜石,焕着深海雪域般诡秘的光彩,荡漾着致命的魅惑。他的美不思议,亦正亦邪,恍如堕落的天神。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红衣男子,眉目含情,朱唇含丹,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流转着妖娆的风情,竟比女子还要妖媚几分,一袭张扬的红衣更衬得他妖冶异常,摄人心魄。他就像一团多情的火,无数飞蛾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只为与他共度**,哪怕命归黄泉。
然后缓步走入一个杏衣女子,但见柳眉杏目,雪肤月貌,温婉娴静,柔和谦卑,绝色的容颜宛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像极那泼墨画中芬芳淡雅的仕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最后是一个粉衣少女,面若三月桃花般鲜妍妩媚,螓首蛾眉,纯漆点瞳,眉眼间是道不尽的艳丽,却隐有飞扬跋扈之意,一袭娇女敕华丽的桃红色宫装更衬得她风华绝艳,宛如妖姬。
是他,真的是他……容音亚的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柳楠,没法移开,手不知不觉的收紧,玉盏几乎被她捏碎。
明明已经生死不复相见,为何你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难道,轮回道上也如此狭窄么?
“恭喜锁兄,贺喜锁兄。”柳楠面带微笑,一直走到离锁枫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往上拱手。锁枫亲自走下御座相搀,两人彼此见礼,以兄弟相称,好不亲密。讲了一番体己话后,东临一众陆续入座,举杯相敬。
柳楠端起面前醇香的芙蓉酿,刚然举杯,却猛然看见坐在对面的紫衣少女,蓦然脸色大变,手中的玉盏差点掉落。四目相对,无数时光在眼中流转,恍若隔世。
亚,真的是你吗?
命运果真如此神奇吗?
“柳兄,你我未见,已一年有余矣,今日务必满饮此杯,庆贺相聚。”锁枫早已现柳楠和容音亚的不对劲儿,却不动声色的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确实,这芙蓉酿醇香口,实乃极品。”柳楠猛的回过神来,也赶紧举杯回敬,乍一听答非所问。柳桐轻咳一声,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改口:“锁兄生辰,朕备了一份薄礼,还请锁兄笑纳。”
“柳兄言重,所谓礼轻情义重嘛。”锁枫轻笑,目光不经意扫过容音亚,只见她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一直微微蹙眉,俏脸紧绷。
柳楠强作镇定,吩咐随从呈礼。片刻之后,四个人抬着一个蒙着红色绸布的木匣子走上殿来,小心翼翼地端放在地上。
“此为何物?”锁枫身体微微前倾,饶有趣味的盯着那个匣子。
柳楠笑而不语,只是吩咐将匣子打开,只见匣子中间赫然是一座陶瓷雕塑,乃是一棵火树银花,通身乃景德青花瓷所造,但见珠圆玉润,釉彩光泽明艳,做工上乘,造型精致,实在是鬼斧神工,乃绝世无双的珍宝是也,在场众人无不赞叹。
“此物名唤琼花,乃传说中的神花是也,花开之时如玉琢雪砌,满室霞光,吸天地之精华,纳日月之灵气,朕以此物,谨祝南辰如这琼花,繁荣昌盛,千秋万代。”柳楠充当解说,讲得头头是道,锁枫边听边心花怒放。
“如此,柳兄的礼物果真巧夺天工,寓意不凡,朕在此谢过柳兄了。”锁枫唇角微扬,心情甚佳。
容音亚秀眉微挑,琼花?隋炀帝不正是下江都看琼花而将隋朝葬送掉了么?她心下冷哂,敢情他也像自己一样,把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当作礼物了呢。
“锁兄过誉了,朕的一点小心意,锁兄不嫌弃才好。”柳楠吩咐随从把这棵“琼花”运下去,目光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停留在容音亚身上,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怎么也按捺不住。若当初他被那些老匹夫冲昏了头脑,一激之下与南辰断交,恐怕这辈子他和她将永远地错过。
“柳兄,朕有个不情之请,你与璎儿订亲已两年,如今璎儿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莫若今年便完婚,如何?”锁枫笑意如沐春风,隐藏着些许刺探的意味。
“朕同意!”
“我反对!”
柳楠和容音亚同时出声,在场的人不免一愣,南辰与东临的联姻顺理成章,难不成容音亚想违抗皇命?容音亚避开柳楠炽热的目光,仰头灌了一大口芙蓉酿,清甜的酒液滑过干涩的喉咙,无数心绪也被暂时压下。
ps:终于相见了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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