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骤降暴雨,市里公安局的值班警员已有些懈怠。
临近公安局的街道平日里便没有多少人,这暴雨突降,剩下的几人也纷纷找了地方避雨,空旷的街道愣是找不到一个人影。忽然一道黑影从拐角处闪过,黑影脚踢公安局的外墙,借着水管和空调机箱迅捷的攀上了三楼。
那黑影是一位穿戴了黑衣斗篷的男子,面貌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看不真切。男子弹了弹斗篷上的雨水这才推开窗户跳了进去,他进去的地方正是市里公安局存放老旧档案的档案室。
市里早些年升级了网络系统,档案全存进了电脑中,往些年的陈旧档案实在太多,想要存进电脑费时费力便依旧安排了档案室存放。
男子掏出一张枯黄的符纸,符纸上画有朱红色符文,他将符纸贴在双眼前。一股淡蓝色的冷炎将符纸烧成灰烬,男子再睁开眼时只见他的瞳孔已经变成蓝色,在他眼中漆黑的档案室已经亮如白昼。
这些档案按照年份分好,倒也省了不少功夫,男子走到93年的档案前一本本翻阅。
很快,男子的手停了下来,泛黄的档案上贴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巨坑,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
巨坑内部平滑无比,边缘的树木被烧成焦黑,男子咬了咬下唇,捏着档案夹的手指已经泛白。
1993年6月27日
沁水村离奇爆炸事件
未现人员伤亡,因线索不足无法调查
短短的描述便将这爆炸解释为离奇事件,因为没有人员伤亡,当局便没太在意,而且在那年代,这还真不算事儿,除了当地百姓能会在饭后谈起,其他人对此尚不能提起兴趣。
那年代网络尚不能普及,倒不能像现在这般,芝麻大点的事经过媒体的炒作都能引起群众的议论。
“沁水村?倒要走上一遭才行。”男子低喃道。
吱呀……
档案室的木门被推开,室内的日光灯被打开。
男子眉头微微皱起,却是没有想到此时还会有人进这档案室。他迅速将手中的档案夹塞进斗篷中,他双手合十,灵巧的手指快速的掐着手印。
“罗警官,你这是要找什么资料?”
“有关沁水村的所有资料。”
这男人的嗓音低沉却磁性非常。
“又是沁水村?”
躲在角落的男子心中有些纳闷,怎么会这么巧。他略加思索便将藏于斗篷中的档案取出放回原处,对他有用的资料已经记入脑中,此时拿走这档案夹也无用。
“罗警官,这沁水村偏僻得很,所有关于这沁水村的资料极少。突然找这些资料,莫非是那鬼地方出了什么事?”
那罗警官只略微点头,“你在这里把沁水村的资料都找出来,然后拍下来给我便是。”
“那行。”
得了应允罗警官便出了档案室。
躲在角落的男子见有人出去,他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一划,靠近门边的档案柜咔嚓一声,一只木脚瞬时断裂,档案柜倾倒下去。
一声巨响后,档案窸窸窣窣落地,剩下的那名警员被吓了一跳,“靠,这柜子朽得真是时候!”
等了片刻,那警员终于抱怨着出了档案室,趁着这时间男子迅速原路返回,消失在暴雨街头。
沁水村位于四川南部山区,偏僻异常,但此处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倒颇得一群驴友的倾心。
村里约有百户人家,和西南部大多数农村一般,沁水村的年轻村民大多外出务工,往往需要几年才能回家一趟,等下一次回家,那齐膝的子女恐怕已经窜过腰际线,唤一声叔叔阿姨真真是惹人心疼。
这日,天气格外的凉爽,湛蓝的天空零星的点缀着白云朵朵。
昨夜里下了一夜的雨,进山的泥泞山路格外的难走。
早早的,村长便领着村里仅剩的几位年轻力壮的村民守在了村口,村民们拿着犁地的锄头老实巴交的拦住进村的路。
而村外围了一群衣着鲜亮的年轻人,他们是来自省里各大媒体的记者和摄影师。
两拨人就这么对峙着,终于有记者忍不住对村长道:“王村长,你看你们这么拦住我们也不是事儿啊,出了事情总归是要报道的,你看是不是让我们进去看看……”
“对啊,村长同志,我是a日报的记者,就算你不让我们采访,也让我们进去歇歇脚吧,爬了三个小时的山,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你们现在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啊。”
王村长将见底的烟嘴扔进泥地里踩灭,面色严肃的道:“各位,实在对不住了,罗警官交代过,一切媒体暂时不得入内!”
“王村长,你这是冥顽不化!出了事情你兜得住嘛!现在沁水村的女婴事件已经在省里闹开了,我听报社里主编说上面已经下了红头文件,说是要好好查查咧!”
“我管他什么红头文件,说是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趁早下山去,免得模黑下山出了事情!”
“我看你这村长是不想当了,我还不信上面也管不着你了!”
王村长重重的哼了一声,却不去搭理那人。
昨天晚上,市里的警察同志冒雨进山,危险程度让人惊心,现在他们正在村里办案,就凭着这点,王村长就万万不会放这群记者进去。
再说了,王村长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大官虽是没见过几个,昨夜来的那位罗警官威风禀禀,就算是警服被暴雨打湿,靴子沾满了泥浆也丝毫不乱风度。
就凭这点,王村长就越的觉得这罗警官非常人,他暗地里给在市里公安局给领导开车的外甥通了电话。电话那端的外甥听到罗警官的名字,顿时肃然起敬,只悄悄给王村长说了两个字:“京城。”
京城这两个字在王村长眼里那是大过了天,吃过苦的山里人对皇城有一股莫名的敬畏,连带着京城里来的公子哥也变得格外有身份地位。
“村长同志,你说不让我们进去,那刚刚进去的年轻人总不是你们村的人吧,你这规矩变来变去让我们怎么信服?”
王村长回头瞅了瞅还未走远的青年,轻哼一声,道:“他和你们不一样,那小伙子是x大学里学地质的学生,他来这里实地勘察,你们来干甚?”
x大学是省里著名的工科大学,其中更是以地质专业最为闻名。
却说那尚未走远的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岁,身穿挽起袖口的白衬衣,米色的休闲裤,再搭上一双球鞋,除了那一硕大的登山包外,还真不像是学地质的。
如果观察仔细点的话就会现青年的鞋子居然一尘不染,这不像是从那泥泞山路上来的。
领着青年的是个短少年,少年名曰小虎,是村长家的小外孙。
小虎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他举着从青年那里得来的大白糖女乃糖,“叶清哥哥,我长大后也要考x大学!”
叶清笑笑却不搭话。
“叶清哥哥,你不信我以考上大学吧?也对,咱们村里到现在也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不过这次我是考了班上第三名呢!姥爷说我以后一定以考上大学。”
“好好学习。”叶清道。
小虎子撅起嘴巴,道:“天天向上!”
“叶清哥哥,今天晚上你和我睡吧,我的床大了!”
村里没有旅馆什么的,来这里只有住民居,山里的人热情好客,住下也没有什么不适。
叶清那一本x大学的学生证让村长同志两眼放光,当即便将叶清安排到他家住下。
他家里有三间卧室,他和老婆子住了一间,小虎子一间,另外一间本是小虎子爹娘的房间,小虎子爹娘都在外面打工便空了出来。
昨夜来的三位警员,有两人住了其他村民家,倒是那罗警官住进了小虎子爹娘的房间,这下叶清只能和小虎子挤一张床了。
小虎子把叶清领回了家,叽叽喳喳闹了一阵,村长夫人想着叶清爬了山应该需要休息便把小虎子拽走。
叶清揉揉嘴角,一直保持微笑真是太难,此时嘴角都有些僵硬了。
关好了门窗,叶清从登山包里取了一棕色瓷碗和一瓶烈酒。倒了半碗烈酒,叶清却没有喝,而是又取出一柄小刀,用刀熟练的划开右手手腕,皮肉裂开一道口子,叶清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乌红的血用盛了酒的瓷碗接住,直到血水将要溢出碗口叶清这才用手压住伤口。
等血不再往外流后叶清这才往伤口上撒了些许药粉,将挽起的袖口放下,恰好以盖住尚未愈合的伤口。
此时再看那瓷碗,血水与烈酒并不相融而是沉入了碗底,隐隐约约间以见到一条黑线在血液中游动,那黑线像是一条蛇,弯弯扭扭的想要跃出瓷碗,却被烈酒堵住。
叶清看着那灵动的黑线,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喃喃道:“怎么会如此之快?”
最后他找了时机在院后挖了个深坑将血水倒了进去,并与一张符纸一并埋了起来。
处理好一切叶清这才回屋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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