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黄仙 第一百零四章、师母

作者 : 六零流光

看了眼表,午夜十一点多。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支占强的声音:“哎陈宇光,介地方找的真哏儿啊?你们是在卷帘门里面吗?到是给贫僧开开啊。”

这支占强果然有两下子,如他所说,没用我告诉他便找到了地方。凭这手本事,我们就完全不是他对手。于是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叫你声支哥,开门可以,你说我能相信你吗?”

支占强哈哈大笑:“我说陈宇光,你觉得就你那扇破铁门,拦得住贫僧吗?快开开吧,贫僧是来给你们打圆盘的。”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打圆盘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卷帘门只能从外面上锁,我们在屋里不过是虚掩着。别说这孔武有力的大和尚,估计拦条大点的狗也够呛。

没办法,人家话都撂在这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把门打开。支占强大秃脑袋一低,从卷帘下钻了进来,回头还帮着操心呢:“快关上吧,介尼玛挺好的地方,别再暴露了。”说着,和我一起又把门拉了下来。

刘佳一见支占强进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呜嗷一声冲上前,伸手就想掐支占强的脖子,又歇斯底里的大叫:“我孩子呢?你把我孩子还给我!”

看样子支占强早有准备,轻轻一闪便躲过刘佳双手,嘴里还不住的解释:“介姐姐,贫僧不是跟你说了嘛。谁愿意没事掏人孩子玩?你家爷们儿拿了我们东西,好歹是两口子,你恁么能不知道?你把东西还我们,咱们就两清,以后再没嘛瓜葛,可你且不听劝啊?”

时斌拿了和尚的东西?他们之间怎么还有这些隐情,这是我从来也没有料到的。容不得我多想,刘佳再次向支占强扑上来,狠狠的吼道:“他是他,我们娘儿俩是我们娘儿俩!你们丢什么东西找他要去,别连累我和孩子!”

支占强一把钳住刘佳的肩膀,居然一脸委屈的冲我求助:“你了到是搭把手啊,由着她这么疯,我们恁么说话?”

我听罢赶紧上前帮忙把刘佳拉开:“嫂子,嫂子,你先别急。他都来了咱还怕他跑了啊?这么多人呢,他一会不把孩子交出来,咱们一起……”

我话没说完,也不知道刘佳无意还是有心,反手一巴掌正削到我的脸上。我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上嘴唇一阵湿热,我用手一划拉,居然被打出了鼻血。我捂着鼻子退下来,许老大和安澜马上替我顶上去。

等我在卫生间里把鼻血简单处理完,看见刘佳已经消停了,安澜搂着她的肩膀一起坐在沙发里。

许老大过来关心我一句:“没事吧?”

我点点头,直奔支占强:“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支占强没理我,而是提鼻子在屋里闻了闻:“嘛玩艺儿这么香?咖啡吧?现磨的不是速溶的吧?给贫僧来一杯吧!”

许老大鼻子没气歪了,狠呆呆的说:“唉我去服了……行!你等着!”说着回到咖啡机那开始鼓捣。”

支占强看了一眼,似乎十分满意:“贫僧可不白喝你们的啊,我开门见山的跟你了说,贫僧是班门的人!”

我嗯了一声:“然后呢?”

支占强见我这么平静,有点意外:“你了知道班门儿?那你也听过墨匠吧?”

我点点头:“听过一点,知道的不多。”

支占强打了个哈哈:“那行,当着明白人不说暗话。我直说了吧,我们班门儿祖师爷鲁班他老人家,留下一件宝贝,现在落在墨匠后人天津卫陆家手里。陆家,你知道吗?他们家老爷子……”说到这,他停了一下,看看我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未来老丈人的爹,你媳妇的爷爷。”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是谁,但我出奇的烦别人在我面前提这事。我鸡皮酸脸的揶揄:“你有事说事,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出家人别整那扯老婆舌的景儿。”

支占强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好像被我唬住了:“得嘞得嘞,你知道他们墨匠门儿偷了我们班门儿嘛宝贝吗?”

我没好气的反问:“肯定不能像你们班门那么不要脸,连老太太的灵牌都偷!”

支占强嘻嘻一乐,一副没羞没臊的嘴脸:“那老太太的灵牌,跟贫僧真没嘛关系。夜儿个我不还去帮你们收拾那黄鼠子去了吗?”

安澜一听他提这茬,气也上来了:“华小仙姑说了,你不是他派去的。你说清楚了,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支占强并不急恼,看了一眼正在做咖啡的许老大,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小姐姐,你了性子真急!容贫僧一件一件说啊。咱们先说介班门丢宝贝的事。你们知道木匠用的墨斗吗?”

这东西让他问着了,因为我是做地板的,平时少不了跟木匠师傅打交道,对于这种吊线用的工具并不陌生。我点点头,示意支占强继续讲下去。

支占强模了模自己锃明瓦亮的大脑壳,继续说:“知道就好。那你了知道墨斗上的‘师母’吗?”

隔行如隔山,安澜和许老大可能听都没听过,不过,还真在城东建材城听一位木匠师傅给我当笑话讲过:

墨斗后有墨仓、中有线轮、墨线,前有墨签,还有一个十分容易被人忽略的小零件,就是墨线前端的一个小扒钩。这钩子有的是铜、铁的,也有些的是木、竹做的。就是这个小小的扒钩,它的名字被称作“师母”。

为什么这么个小钩子,会有如此奇怪的名字呢?

相传,木匠所用的锛、凿、斧、锯、刨子、墨斗等一系列工具都是鲁班发明的。鲁班虽然聪明能干、才智过人,但终究是人非圣。他创造这些工具时并非一开始就能想得十分周全,做得完美无缺。

所以最初制做的墨斗,墨线的前端什么也没有。要打线时,需要由另一人在在木料的一端揪住线头,使用者到木料的另一头才能抻紧、打线。总而言之,非

两人无法操作。而替鲁班抻线的助手,通常是他的弟子们。

有那么一天,徒弟们都回家体息了,鲁班独自在后院干活。天将近午,他的夫人抱柴禾准备做饭。还没等往灶里添,就听后院传来鲁班的呼喊:“夫人,来我抻一下墨线!”

夫人只好放下柴禾,来到后院帮他打好线,才回到灶前准备起火做饭。五分钟没到,鲁班又嚷嚷起来:“夫人,请再过来一下,帮我打线。”

夫人忙起身再向外走,不料被柴禾上的一个小卡叉挂住了裤脚,差点摔倒。夫人回过头来,看看这个小卡叉,突然心生一计。她把卡叉折下来,来到鲁班跟前抄起了墨斗。

鲁班不以为意,连连催促说:“夫人别闹,快帮我抻线。”

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夫君别忙。”说着,把小卡叉拴在墨线顶端,来到木料前,将小卡叉往木料前端一挂,说,“抻吧。”

鲁班疑惑地一抻,墨线应手而出!不由喜得鲁班连连称赞:“太好了!太好了!”他又拿起小卡叉,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没事到这个小玩艺儿居然顶替了夫人!”

他看来看去,觉得墨斗配上这么个小柴禾棍本不顺眼,于是就仿照小卡叉的样子,用木头削出了一个拐弯的小扒钩。

自从有了它,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抻到五楼也不必用两个人了。

徒弟们回来之后,见师父打线之时再不用他们去帮着抻着了,非常诧异,便问鲁班是怎么想起来做个小扒钩的。鲁班把经过跟他们一说,一个徒弟拿着小钩不禁感叹道:“师母啊师母,你可帮了大忙!”

其他师兄弟拍了他一下肩膀,调侃道:“你怎么能管它叫起师母呢?”

从此以后,鲁班的传人为了不忘鲁班夫人的功绩,便把墨线前端的挂钩称为“师母”,流传至今。

提到墨斗上的“师母”,支占强严肃起来:“陈宇光,你知道嘛?就是当年我们祖师女乃女乃送给祖师爷的那支‘师母’,现在就在姓时的手里。陆家人窃我镇门之宝,又转交到时斌女乃女乃的手中帮忙保管。如今老太太人已不在,却于生前交给长子长孙。你说,贫僧能不来找他要嘛?”

我小时候,被墨匠门儿的陆老爷子救过命,前几天又跟墨匠门儿出身的虎子舅混在一起,就算有点被乱点鸳鸯谱的不快,结了女圭女圭亲的陆思玲仍然是墨门之后,潜意识里当然无可厚非的将墨匠门人看得更亲近一点。

再加上虎子舅给我讲的那个班墨之争的故事,班门在我心目中便更没有什么好的印象。现在大和尚支占强竟然跟我说,是墨匠门的人偷了班门的东西,这让我如何接受?

我直起身子,伸手指着支占强的鼻子说:“你少跟我讲这招三不招两的鬼故事骗我,你说那就是根破树叉子,能保持几千年?你糊弄傻子还差不多!”

和尚轻轻一笑,也不争执,他也站起来,侧手一指刘佳:“陈宇光,你了爱信不信。贫僧跟你说,要是这‘师母’找不回来,死的可不光是她儿子。到时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别说贫僧没告诉你这里面的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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