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学海是墨匠门的人,至于他怎么入的墨门则无从考究。而他在墨匠门中司职何位,咱们以后再慢慢细说。
墨家弟子的背景加上古董商人的身份,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传世的鲁班遗物。潘学海捏着师母目光殷切的盯着姓贾的女孩,心里盘算着对方无论开出什么样的天价,只要自己拿得出来就一定不回二价。这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允许折在价钱这个微不足道的环节上。
可女孩就像个木雕泥塑的假人似的,绝对称得上喜怒不形于色。她呲着露出八颗牙的微笑,说道:“潘老板,这个东西你抓了不合适。”
潘学海没听明白女孩的话,便问了一句:“姑娘,您这话里有话啊?都是收古董的贩子,为什么偏偏我抓不合适呢?
女孩的语调突然变得冷冷冰冰:“因为你的祖师爷。”
潘学海浑身一激灵这丫头可是有备而来呀!,她说的是墨匠门的祖师爷还是指的其他什么方面?如果说的是其他身份还好办,可要是说的墨子,还真让人心里没有底。
潘学海再次仔细打量了女孩一番,却看不出一丝诡异的端倪。不过好歹也算棍老油条,不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他心理活动可嘴上不服软,呵呵呵地笑着:“姑娘啊!儒家拜孔丘到家拜李耳。卖酸梅汤的专拜元朱元璋卖,咸鱼的只拜秦始皇。可您听说过咱古家行里有祖师爷吗?我跟您这么讲啊,您这东西,也只在我们这家小店里还算个玩意儿。出了我这间小店,除了我这门我跟你拍胸脯打包票,它根毛毛不值!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古玩行里有祖师爷,那所有能帮您掮做的主供的还不是同一位祖师爷?我因为祖师爷不合适,那别人不也一样吗?”
可女孩根本没听潘学海一嘴京油子的绕腾,一语戳到了他的心头肉上:“别骗我了。我说的不是这古玩,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是古玩行里的人!”
潘学海后脊背发凉,尴尬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敢情姑娘是到我这儿来是逗闷子的吧!潘家园里的老少爷们都知道,潘某人见天儿守着这间小店。不说寸步不离也差不了多少?您说我不是吃古玩的人,我也得有功夫干别的养家糊口啊。”
女孩轻蔑的一笑,并没想跟潘学海打嘴官司。她把两手放在了桌面,又强调了一遍:“潘老板,你怎么说都行。反正这个东西,你只能掮做,绝对不能自己抓宝!”她的口气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潘学海实在模不清面前这个女孩儿是敌是友,再跟这位油盐不进的主儿纠缠下去,都容易自己说走嘴,被人家套去什么重要的信心。想到这里,干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那就这么样吧吧!您想让我搂货。搂货就搂货,您出个价吧!
女孩儿听潘学海问,悠悠的伸出了右手,放开五指在潘学海眼前一晃:“我要这个数!“
潘学海一看,问了一句:“五桶水?“
古玩行里的黑话挺有意思。价格的单位也会人币的元角分,只是人家口中的一分其实是一块,一毛代表十块。以此类推,一块就是一百。而一桶水则是一个整数——一万。
如果手帕里包的师母犯起了嘀咕,这小东西真是鲁班的媳妇儿从柴火垛里掰来的下的那根小树枝?女孩开价五万其实还真不算贵。可这个东西无从考证,你说它是它就是,你说不是家说是你也没办法。买家如果不信让你拿出证据,还真挺为难人。
潘学海一啄牙花子,故意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五桶水……要说您开的这价真不算多。不过呀!现在这年头这行市,瓷器玉器之价值连城。您这属于偏门儿的小物件,愿意收的买主可遇不可求。再加上您说这数……我从您这儿搂货行,可您不能急呀!
女孩儿听了潘学海的话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五万,是……”
潘学海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咬牙切齿地说:“五……五十万!您这有点忒黑了!我跟您这么说,能收您的师母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行家,您这么漫天开价可够呛!”
女孩儿摇摇头,张开五指的手没有缩回去,喃喃的说道:“不要钱,我要五百个民国三年的袁大头。”
潘学海如坠云雾:“袁大头?那东西也不值钱啊。您要那么些个袁大头想干什么啊?”
女孩不置可否,站起身便要离开。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潘老板,东西我给你撂到这儿了。等买卖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个儿心里清楚,就别让我给你挑明了。还是那句话,你从我这搂货,但你自己千万不能收。你一旦动了歪心眼子,肯定会有血光之灾,到时候追悔莫及。”
潘老板急忙起身把女孩儿拦住:“那您留个联系方式啊,等东西出手了,我怎么找您呢?”
女孩儿没停住自己的脚步,迈步就往门口走:“你不用找我,我会来找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潘老板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的心都有。在潘家园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在一个小丫头骗子面前自己完全不是对手,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姓贾的女孩走后,潘学海打开手帕包,拿起那段漆黑的师母看了足足大半天。他觉得此事来得蹊跷,而且关系重大,便赶到了天津的陆家,想请陆老爷子给自己拿个主意。
到了天津,陆思玲的父亲陆凯真拿着师母,对潘学海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这个东西年头够,造型也确实没问题,材质跟传说中的一样。可是,怎么上面一点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呢?”
陆凯真毕竟不是玩古玩的人,潘学海耐心给他解释:“兄弟,如果这上有用过的磨损,我还真就不信这是真东西。就算是真的,也绝对不会是当年鲁班亲手用过的那个原样。因为传说说的是鲁班夫人随手掰了个劈柴,给鲁班用了一次。鲁班觉得夫人那个想法好,才自己重新用木头另刻了一个。所以传说中的那个师母,应该是全新的。”
陆凯真哦了一声,表示对潘学海分析的赞同。然而潘学海来天津并不是想鉴定师母的真假,而是想陆老爷子帮自己拿个主意,该如何处理这件宝贝。
陆凯真沉思了一下,对潘学海说:“这应该是班门的东西,东西的出处只是关于鲁班的一段传说,这么多年从来也没听班门里的人提过,证明他们也不一定知道师母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消息传到班门人的耳朵里,恐怕索要师母又成了他们针对我们挑事儿的契机。咱们墨者兼爱非攻,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潘学海则有些为难:“关键是我没模清楚姓贾那丫头的来历。我怕真要把这东**起来,恐怕她那边不好交代,再惹出什么事端。而且,我总觉得她送师母是其次,针对咱们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潘学海和陆凯真你一言我一语,坐在正座上的陆老爷子一直闭目养神没有说话。等潘学海和陆凯真七嘴八舌的讲得差不多了,陆老爷子才睁开眼睛缓缓地说道:“老夫倒是觉得,学海说的那个姑娘是为了找人……”
潘学海和陆凯真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恭恭敬敬地向陆老爷子请教。陆老爷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师母想要出手很难,因为他不像瓷器玉器容易倒手赚钱。况且,能一下集齐五百个民国三年的袁大头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学海说的这位姓贾的姑娘开出的价码应该是设了一个门槛。真正想得到师母的人无论手中有没有袁大头,都会先来看一看。如果见到这个是真的,必定想方设法来弄到手。”
潘学海忍不住插了一句:“既然想设门槛,为什么不直接开个天价?”
陆老爷子呵呵笑道:“什么是天价?只要开得出来,就有人给得起。万一碰到肯烧钱异同锤,这事儿不就砸了吗?收五百个袁大头,可是要费心思的。肯烧钱的人不一定肯花功夫去费这个劲。”
陆老爷子说完,潘学海和陆海珍连连点头称是。潘学海虔诚地继续问道:“那依您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呢?”
陆老爷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回潘家园之后,一定要把这个消息高调的放出去,弄得人人皆知。然后静观其变。”
潘学海听了陆老爷子的建议。心领神会。回到潘家园放出消息;他要出手师母一枚,开价五百个袁大头。若是由拉纤的介绍买家,潘学海打开柜门所有压箱底儿的虫儿让中介者随便挑。
这个消息放出来,整个潘家园炸锅了,正如陆老爷子所说,对师母真正感兴趣的人却廖廖无几。血红的双眼盯着潘学海压箱底儿宝贝的人,却大把大把的存在。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倒是有人陆陆续续的来看师母,确实在没有人有能力一次拿出五百个元大头。
终于有一天,一个身材削瘦的男人走进了潘学海的店门。一进屋,他便开门见山的问。是你有师母想要出手吗?“
一种强烈的预感突然在开学还脑中升起。他觉得这个人就是要买师母的正主,于是,连忙笑脸相迎:“这位爷,怎么着,您有兴趣吗?”
结果男人第二句话问的却不是有关师母的问题:“贾丽娜在哪?”
张康讲到这,我和程小波不约而同的嗯了一声——贾丽娜?不就是把吴坤鹏吓疯的那个长尾巴的漂亮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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