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情深 第九章:隐藏的伤口

作者 : 秦十三

divid=quot;chaptercontentwapperquot;

“谢谢老师的好意。”徐韦森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示弱,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既然命运给了他一次重新生活的机会,那就正式与过去告别。

婉拒的意思,那老师也听明白了,只能就此作罢。

等在门口的周楠见徐韦森办完手续从教务处出来,她不禁再次怀疑自己跟来的目的是什么。

瞥了一眼趴在走廊围栏上发呆的周楠,徐韦森也没叫她,径直朝校门走去。

“徐韦森,你等等我。”

注意到徐韦森走远,周楠连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下课铃声刚好想起,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教室或忙着上厕所,或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放松紧绷的脑神经,其中几个学生看到徐韦森时发出几声惊呼。

“看,徐韦森。”

“他怎么来学校了。”

“哎,他爸坐牢的事是真的吗?”

……

不一会儿,那些原本在教室里学习的人都一窝蜂地跑出来,教学楼外一眨眼的功夫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周楠紧张地看了眼身前的徐韦森,不由得担心,加快脚步追上他,侧身挡住了那些对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直到徐韦森被迫停下了脚步。

“哟,这不是徐大少,怎么家里出事,还有心情来学校。”孙浩一脸挑衅地拦住了徐韦森的去路,戏谑中带着嘲讽。

周围人一见孙浩出现,立马像炸了窝的麻雀,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周楠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只觉得这人来意不善。正如她所想,孙浩就是故意找徐韦森茬的,说起他与徐韦森的恩怨那就要从徐晋国与他爸孙大海说起。

在h市,说起晟丰集团,就不得不提大企业家徐晋国,从个国企的小会计,白手起家,五十岁左右就建起这个商业王国,顺理成章地成了晟丰集团的第一把手,坐这第二把交椅的就是孙大海。

孙大海早年就跟着徐晋国干,为公司也是掏心掏肺,等到小公司做大做强,领导班子重新洗牌,在这个关键时刻,大部人还是选择了沉稳有手段的徐晋国。就因为这件事,孙大海一直耿耿于怀,每次应酬之后酩酊大醉,一回家就跟八岁的孙浩说,徐晋国是怎么怎么压着自己,他又是如何如何为公司鞠躬尽瘁却得不到赏识。

那时孙浩年纪小,大人们在商场上争斗的事情他不懂,唯一明白的就是父亲将徐晋国当作仇人,在得知同校的徐韦森是徐晋国的儿子后,自然而然地将他作为自己的假象敌,在学校两人更是斗得水深火热,只是徐韦森每次都能轻松地将他压在底下,并且永远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傲慢样子,孙浩恨不得将徐韦森踩在脚下彻底地灭了他眼中的傲气。

徐韦森冷冷地看了一眼孙浩,吝啬的连一个字都不吐,径直从孙浩身边走过,周楠也不敢多留,紧紧跟上。

孙浩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就是那副样子让他恨得牙痒,身边所有人都只是蝼蚁,只有自己是神,他不信,他一定要将他从天堂狠狠地摔到地上。

“徐伯父人到中年还要受这牢狱之灾,怪可怜的,要不我跟我爸爸说说,没准能早点放出来。”

满满的幸灾乐祸,孙浩的话惊呆围观的一群人以及周楠,他们只知道这两人在学习上一直是竞争对手,听这话好像还有什么不可靠人的内幕。

徐韦森不受任何影响,渐渐走远,将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抛在身后。

“还好你妈死得早,不然徐晋国这一关,不被吓死也要哭死。”从孙大海口中知道徐韦森的母亲一直是那父子两人之间的禁忌,想将他平静的面具扯下,看到他失控发怒的样子,所以孙浩选择残忍地揭下他隐藏的伤口。

在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走远的徐韦森突然折回,云淡风轻的俊脸染上阴霾,清冷的棕色眸子像发疯的豹子一样狠戾,出手的时候快得人看不清,“彭——”一瞬间的功夫,孙浩已经被一拳打倒在地。

孙浩怎么说那个男人,徐韦森根本不在乎,可是他的话牵扯到徐韦森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就算再怎么不在乎,此刻也暴怒地像头狮子。

孙浩不甘示弱,握拳还手,就这样两人在大庭广众下干起架来。

“别打了,别打了。”

周楠从未见过这样的徐韦森,她见到的他永远都是冷血的,优雅的,无礼的,但此刻的徐韦森却是暴虐的,脸上愤怒的表情像要杀人一样。她没办法靠近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只能在一旁发出呼喊,又很快被周围的惊呼声淹没,一旁有几个学生已经跑去找老师。

这时,趁着徐韦森不注意,孙浩抡起拳头朝他脸上挥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周楠想也不想跑出去,伸出双手像老鹰护小鸡挡在徐韦森前面,孙浩那狠狠的一拳直接打在了周楠的脸上,她顿时眼冒金星,眼睛也是疼得火辣辣一片。

徐韦森微愣,显然没想到周楠会冲上来,再下一秒,直接一拳打到孙浩肚子上。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围观的学生有人高呼,大家四下散开,身上挂了彩的孙浩瞪着猩红的眼睛看了眼徐韦森,转身看到朝这边走来的老师,匆忙离去。

周楠一手捂着暗暗发疼的眼睛,回头想找徐韦森时发现他已经快步朝校门走去,眼看老师越走越近,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惹事,她也来不及想慌张逃离。

出了校门口,周楠就见徐韦森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徐韦森,混蛋!混蛋!混蛋!”周楠就算再胆小怕事,此刻也实在是忍不住,对着离去的出租车破口大骂。他怎么能就这样丢下自己,捂着的眼睛疼,胸口也闷闷的疼,心里倍感委屈的女孩忍不住让懦弱的眼泪流下。

周楠气他,恼他,只是想到少年刚刚发狂的样子,她又放心不下,一边流着泪一边沿街找徐韦森,心里又一遍遍暗骂自己。周楠,你真没出息,真没出息!

南山公墓,一束枯萎的白色栀子花静静地躺在墓碑前,徐韦森定定地看了会儿碑上温婉女子的照片,然后将手中鲜艳欲滴的栀子花换上。

栀子花,永恒的爱,这是母亲夏颖对徐晋国的期待,然而却终将是期待落空,一个人孤独地离去,每每想到这,他只为母亲感到不平。

“妈,小森来看你了。”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夏颖说,他弯腰坐在墓碑前,眼底的温柔清晰可见。

“妈,你知道吗,他坐牢了。”指月复一遍一遍抚模着墓碑上已经泛黄的女子照片,徐韦森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最后终于扯出一抹冷笑,喃喃道:“是报应,是他的报应。”

明明是笑着,可是眼角的泪水却在诉说着他的悲伤,一滴、两滴、落到冰冷的地面,风一吹消失不见,仿佛刚刚什么没发生过。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这片寂静的墓地上泛起金色的光泽,让这里成为一处与世隔绝的圣地,这是一个生者悼念,逝者安息的地方。

单薄的少年蜷缩着依偎在墓碑前,眼角依稀可见泪水干涸的痕迹,一个人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徐韦森记得那时候他还住在那不大却温暖的房子里,每天放学都有母亲夏颖的可口饭菜,等父亲回来,一家三口吃着饭看着电视,那是小时候的他最幸福的回忆。

那时候徐晋国还只是在一家国有企业里做会计,他每天回家都会给妻子带枝白色栀子花,那时工资虽然不高可是为了家里那个爱浪漫的小女人,还是天天不断地送,夜里就给淘气的五岁儿子讲睡前小故事。

这些日复一日的温馨生活就在徐晋国辞去工作与人合伙开公司的时候一去不复返。那时候,徐韦森开始发现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父亲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五岁的孩子虽然还不懂察言观色,却已极其敏感,原本淘气活泼的性子也渐渐沉稳下来,时常像个小大人似的围在夏颖身边问爸爸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而每当看到夏颖黯然的脸色,他就乖乖地闭嘴不问。

再后来的一年中,他不断跟着父母搬家,搬得房子却是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豪华,随之而来的是父母开始不停的争吵,每次半夜他都会被父亲的怒吼声吵醒,偷偷地躲在门后看,每次父亲摔门离去就会看到母亲掩面哭泣的憔悴样子,时间一长,母亲越发沉默寡言,连带着自己也与父亲陌生疏离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就是三年,那时母亲病得很重,胃癌晚期。那一段时间,小韦森每次放学就赶去医院陪母亲,住院的半年里,徐晋国探病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候他看着消瘦的母亲,对徐晋国有了怨言。

看着日益消瘦的夏颖,他知道母亲一直在心心念念着某人,一直在等那个人来看她。就为了这事,小韦森几次三番去公司找徐晋国却总被秘书告知在忙,而等他好不容易见到一月不见的徐晋国,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塞给他张金卡继续下一个行程。他想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对父亲徐晋国开始渐渐寒心。

而真正让他绝望的是母亲最后一次疼得昏迷过去,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那时候,他害怕地不停流泪,颤抖着双手一遍一遍给徐晋国拨电话,却被机械的女声重复回答着关机,关机,关机……

手术室外的灯灭了,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等来那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那个会每天给她送一枝白色栀子花的男人。那天在医院的走廊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稚女敕哭声让所有路过的人为之动容,也就在那天,徐韦森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父亲,这个冰冷的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

从那之后,徐韦森不再称呼那个男人为父亲,甚至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那时正值晟丰集团上市,徐晋国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对儿子的变化也没太在意,等到他发现儿子与他疏远时却为时已晚。

父子俩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每天都是徐晋国一回家他就出门,他一走,徐韦森才会回来。

升高中后,徐韦森不顾徐晋国反对搬了出去,一直一个人住在春城嘉园,直到破产后房子被法院查封。

徐韦森是恨徐晋国的,恨他亲手毁了原本幸福的家,恨他让母亲遗憾地离开人世,这种恨没有随着时间消逝,而是像一枚钢钉深深地凿进他的脑子里,只要稍有想拔掉的念头,疼痛必定会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徐韦森为母亲不值,为她苦苦等着一个将事业成功看得远重于家庭的冷血男人感到不忿,所以他替她恨着,痛苦地活着。

“呵呵……呵呵……呵呵。”

墓碑前的白色花瓣滴下晶莹的水珠,想到那个男人此刻的一无所有,徐韦森放肆地大笑,依稀还有泪痕的脸颊处,再次流淌起冰冷的泪水,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并不快乐。

/div

(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一世情深最新章节 | 一世情深全文阅读 | 一世情深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