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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除夕夜让徐韦森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定定地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突然开口:“周楠,你有家吗?”
林萍母女以及那陌生老人虽然热热闹闹地和自己吃了年夜饭,可是那象征着合家团圆的晚餐却如一根鱼刺哽在他喉咙,他知道那温馨和乐的气氛并不属于自己,那也并不是他的家,他最终还是变成孤单一人。
片刻的宁静被打破,周楠抬眼看向徐韦森,不懂他此刻为何会突然感伤起来,想起林萍,嘴角微扬,视线重新转回平静的湖面,轻声说:“有,我有家,我还有妈妈,所以我有家。”
“嗯。”徐韦森低头沉吟,他好像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不禁自嘲地笑笑。
周楠听着耳边徐韦森略带孤独的笑声,知道此刻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不禁开口安慰道:“其实,你也有家,你还有徐……徐先生,他是个好人。”话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最后她索性紧闭上嘴巴。
周楠后来从林萍口中也听说过一些徐先生与徐韦森的事,知道徐韦森不喜欢提及徐先生的任何事,此刻她的多嘴会不会让他生气,她有点担心。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家人之间再有怎么大的仇恨,都可以一笑泯恩仇,因为是家人,因为骨子里流着的是同样的血液。
难得的,徐韦森从周楠口中听到徐晋国时没有黑脸,只是心里反复默念着她口中的好人二字,最后才叹了口气,说:“好人?谁知道呢?或许吧!”
或许是这孤单寂寥的夜适合聊心事,周楠发现今夜的徐韦森有些不同,他问了她很多很多,她与他说起乡下时光着脚丫与同村孩子在河床上嬉戏的生活,老房子里的珍贵记忆,疼她爱她的女乃女乃。
她也大着胆子问了他的故事,知道他原来也有满满一屋另一个老房子的回忆,原来幼年的他也曾因搞恶作剧被母亲责骂过,他也有一个爱他疼他的母亲。周楠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在上一刻她为走不近他的心而沮丧,眼下却为能靠近他一点点而欣喜若狂,看向徐韦森的大眼睛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周楠眼中的光彩,身旁的徐韦森太熟悉,在感情上他虽然慢热,从小到大在异性眼中见过的狂热与痴迷太熟悉,他不否认周楠于他是特殊的存在,他可以像今夜一样将那些隐于内心深处的事与她诉说,但他很确定给不起她想要的期待,在感情方面他似乎已经丧失了付出的能力。
“周楠,不……”徐韦森的话还未说完,轰鸣的机车声响起,越来越靠近。
周楠只听到徐韦森叫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接下来的话她就再也没听清,只看到他张嘴说了什么。
早消失不见的赵立新骑着机车停在了两人面前,成功将刚还在说话的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周楠一见只有赵立新一人,上前急忙问道:“蔓怡呢?蔓怡呢?”说完,还回头哀怨地看了眼徐韦森,意思像是在说我傻,我笨,那时就不该信你。
那眼神就像是在质问他的朋友拐了她的朋友卖钱似的,徐韦森很无奈也很无辜,他虽然保证了赵立新是根本性不坏的好苗子,可也保不准这特立独行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对坐在车上的赵立新甩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这边,赵立新也不知徐韦森此刻心中所想,只是注意到兄弟眼神很冷很变态,扯下头盔,红色的五指印清晰可见,没好气地说,“那破妞,大爷帮送回家了。”
“那破城管,再让大爷遇到他,非整死他不可。”赵立新骂骂咧咧地重新戴上头盔,那时在喷泉广场,城管原本是追土妞那边的,哪知突然转了个方向,对他穷追不舍。
他不得已拉着身边的杨蔓怡朝马路对面跑去,好不容易到机车前,那妞死活不愿坐,拖他后腿不说还拉着他的宝贝车不撒手,他一急就硬是抱着人塞到后座,被赏了两耳光不说,还他妈的得想着好男不跟女斗收敛着脾气送人回家,别提有多憋屈,要以后有人再敢提放烟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拧下那人的脑袋。
朝徐韦森做了个离去的手势,赵立新发动引擎,继续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风驰电掣。
“他怎么了?”周楠也注意到赵立新脸上的手指印,疑惑地看向徐韦森。
“耍流氓被揍呗。”就赵立新那神经大条的样子,怕是什么时候被女生误以为是调戏都不知道,徐韦森不作他想。
耍流氓!周楠震惊,看徐韦森已经大步沿着马路走去,忙小跑跟上。
路上,她一直反复想着脸上挂彩的赵立新,她虽然心里戏谑着称呼人家为流氓,但左想右想那人也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更何况那脸上的红印子也代表着他没占得蔓怡的任何便宜,这样想着,她就安心很多,虽然觉得赵立新极有可能是被蔓怡误会的,但他就是欠收拾,这一点上她与徐韦森是不谋而合。
走到半路,夜空里居然飘下洋洋洒洒的片片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周楠惊喜地抬头望天,伸手接住一片,晶莹透明的雪花在温热的掌心化成小小的一滩冰水。
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越走越远的徐韦森,少年孤独的身影在她心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迹,她知道他的寂寞与忧伤,那一刻她有股冲动,想伸出手想大声告诉他,她想成为他的家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然后周楠真的这么做了,她在他背后伸出手,心中酝酿百般的话终于月兑口而出,她说,“徐……徐韦森,你刚……刚才说了什么。”好吧,原谅她的勇气还不够,不足够让她有勇气主动敲开他紧闭的心门,她似乎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他自己一点点打开。
就在她刚才准备说出那句话时,心脏处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让她想开口的心怯懦了退却了,慌张地找了句话来搪塞。
走在前方的徐韦森回头,看着女孩朝自己伸出的手,飘落的洁白雪花落在她小麦色的手掌中,很快积起几片,眼神坚毅地看着自己,就像在讨要一个答案。
他听出了她的慌乱,知道她想问的并不是刚才在湖边没听清楚的回答,她真正想说的话他终究是没机会听到,她问得不够认真,他回答地也有些不负责任,他说:“没什么。”而他的原话是,周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待
徐韦森轻勾嘴角,转身继续自己的路,望着眼前蒲公英一般纷纷扬扬落下的雪,对身后的女孩轻声说,“周楠,回家吧!”
因为他的一句回家,周楠没能说出口的挫败感也消失殆尽,乐呵呵地追上走远的徐韦森,小心翼翼地踩着他昏黄街灯下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回家。
很多年以后,当周楠想起这一天,她想如果当时她能问得认真点,知道少年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不是她就不会再为他弥足深陷,也不会被他伤的遍体鳞伤。
当徐韦森想起这一天,他想如果当时能揪着女孩说出未说出口的话,再后来他是不是就不会舍得伤她伤得这么深,是不是就能早点发觉他对她早已根深蒂固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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