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湮站在村口,手中拿着一个盆。
“啊呀,是你呀大哥哥。”怡儿手里拿着糖葫芦瞪大眼睛看着楼湮,她头一歪,天真无邪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楼湮面无表情道:“淘米。”
怡儿看着楼湮手里那盆白色浑浊物,咽了咽口水,飞快地跑走了。
楼湮:“……”
我叫楼湮,乃是堂堂相臣,万万没想到,我不会淘米。
这一切,还要从凌圳寰这个恶房东讲起。
他们四人提出暂住这个小村子,当然,为了阮思黎的腿,他们要住在凌圳寰的家,虽然别处也没有他们住的地方。
“首先,你们要缴纳十两银子住宿费。”回想下午时候,凌圳寰这幅丑恶嘴脸,简直让人分分钟高血压。
“为什么这么多!”阮思黎咆哮,“是四个人的吗!”
“怎么能!”凌圳寰瞪大眼睛,“当然是每人十两。”
楼烟儿嘴角一抽:“楼相月俸不过十两银子。”
凌圳寰挥挥手:“嫌贵啊,那你们早点收拾收拾去魔教吧。”
“凌叔你……”楼湮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凌圳寰拍了拍楼湮:“湮儿,我晓得你是个清正廉明的。”
众人还以为他会说既然如此打个折吧,没想到凌圳寰接着说:“你付了钱之后省吃俭用几个月就够了。”
“你在这种地方要钱干嘛啊?”阮思黎很无语,“而且你自己还说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还要收钱啊!”
“呸,”凌圳寰剜了阮思黎一眼,“你真是不当家不知还米油盐贵,买药材给你治腿要不要钱?买柴米油盐要不要钱?人情能当饭吃啊?我又不是圣母白莲花。”
阮思黎:“……你竟然这么无情无义,当我没说。”
楼湮皱眉:“你住在这里,难道不是自食其力,我看这四周农家都开了田地种粮食小菜。”
“说得好像本文是种田文一眼,告诉你,本文作者一本种田文都没有看过,她写的所有人物都暂时点亮不了种田技能。”
“……”
凌圳寰又暧昧地看了楼湮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妈个鸡,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的手,竟然比少女的手还白,还细女敕,简直不要脸!
“我懂了,”阮思黎嘴角一抽,扶额说道,“你就是个不干活的,你到底是怎么在这种乡村地方生活下来的,真是unbelievable。”
凌圳寰自信一笑:“你们这种小毛头,怎么会懂成熟男人的生活态度与智慧。”
“……我也不想懂。”
“总而言之,你们要在这里住,首先要缴房租,一人十两,楼烟儿住隔壁王大婶家,房租我就不收了,收你伙食费,五两银子。”
“我也要去隔壁王大婶家住!”阮思黎连忙说道。
凌圳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道:“哦,隔壁王大婶是个寡妇哦,而且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阮思黎:“……”
凌圳寰看了一眼楼缎,慢吞吞地继续说:“阮思黎,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还是注意一下形象吧。”
楼缎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卧槽,阮思黎扶额,教主你不要这么呆卡萌好不好?
“晚上缎儿湮儿一起睡。”凌圳寰又说。
“不。”楼缎楼湮不愧是两兄弟,这会儿同步了。
“为什么?”凌圳寰不解,“你俩小时候不是睡一处的吗?还嫌弃啊?”
“不是,”楼缎道,“我要和黎儿一起睡,他腿脚不便,我来照顾他。”
凌圳寰模模下巴:“恩,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你俩是一对断袖。”
阮思黎:“……”
说得好像你不是断袖一样,是谁暗恋人家的爹啊!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算了,懒得去想了。
凌圳寰转头又看向楼湮:“既然这样,那湮儿和我睡吧。”
没想到楼湮摇头,“我要和她睡。”
他指了指楼烟儿。
楼烟儿竟然毫无表情,很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
“卧槽,”阮思黎捂住胸口,“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楼湮面色如常:“她是女孩子,我自然要和她睡在一起保护她。”
阮思黎:“你说得好像有点对,我竟然无法反驳,这是她这样怎么去隔壁王大婶家睡?”
楼湮依旧神色如常:“一男一女一间房,王大婶不会引人闲话。”
你这样真的好吗?引人闲话的是你们吧……
而且楼烟儿身为楼湮的随侍,竟然还要楼湮这样保护,真是不简单啊。
“教主,你能马上就有一个萝莉大嫂了。”阮思黎下了结论。
楼缎却笑了笑,摇头道:“并不见得。”
房间分了,住宿费交了,凌圳寰又说要想吃饭,米要自己洗,菜要自己洗,火要自己生,柴要自己砍。
于是楼缎砍柴去了,阮思黎身为残疾人士,当仁不让地……生火,洗菜分给楼烟儿,淘米煮饭就交给了楼湮。
“你确定这真的不是种田文?”阮思黎看着面前的一捆柴,瞳孔乱颤。
楼缎一脚踩在一根结实的木柴上,木柴应声而断,他转头,面无表情道:“我确定。”
楼烟儿端着她洗的菜回来了,白菜里面还有几根稻草,真是新鲜极了,更别说楼湮洗的米了,一盆出去,一碗回来。
几人又生好火,等着凌圳寰来烧饭,这样折腾了半天,晚饭总算是好了,吃过饭各回各家。
楼缎推着阮思黎的轮椅慢慢走在乡间小路上——阮思黎提议,吃饱了之后应该运动,虽然他还是坐在了轮椅上任由楼缎推着,不知道运动的人到底是他还是楼缎。
“真是好大的月亮啊。”阮思黎仰望星空。
天空之中,没有一丝乌云,皎洁的月亮完整地露了出来。
“恩。”楼缎表示赞同。
阮思黎捉模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毕竟上午还跟楼缎确立了心意来着,他思忖着要不就趁这个机会确定一下恋爱关系呗,虽然自己穿越之前是个直男,但是喜欢上了不就喜欢上了呗,反正他爹妈也不在乎他,也不要传宗接代啥的,而且都这样子了,估计也回不去现代做煤老板的儿子了。
“在想什么?”楼缎低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阮思黎的侧脸。
阮思黎面颊红:“教主,我琢磨着吧……”
楼缎挑眉:“恩?”
阮思黎有点不好意思:“咱俩这样,是在交往吧?”
“交往?”
“噢,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然后就处一块。”
楼缎轻笑:“我们不是早就处一块了么。”
月光底下,阮思黎的眼睛黑白分明,显得格外单纯,楼缎心中一动,低头吻了下去。
稻田中还有蛙鸣,不知名的小野花随风微微摆动,月凉如水,四周一片宁和。
阮思黎突然抬头认真说道:“教主,我们这样,好像在拍《乡村爱情故事》啊。”
楼缎:“……”
阮思黎又说道:“惜我们的名字太出戏了,如果你叫段二柱,我叫阮二旺,那就很恰当了。”
楼缎:“……”
阮思黎又认真道:“不对不对,你还有个哥哥,你是段铁柱,你哥哥是段铁栓。”
楼缎:“……”
然后,阮思黎抬头笑道:“嘿嘿嘿,段铁柱,你娶我的时候,聘礼要两只鸡,一头大母猪,一头大水牛。”
楼缎:“……”
楼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娶了一个脑袋不太正常的圣子。
阮思黎还要继续讲下去,楼缎已经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
“唔——!”
楼缎放开了他,模了模他的脸。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楼缎和阮思黎。”
阮思黎眨了眨眼睛。
楼缎笑了笑,忽然伸手抱起他,纵身一跃,跃到了树上。
不远处的乡间小路上,有一道火光微微闪动。
“那是谁?”阮思黎小声说道。
“楼湮和楼烟儿。”楼缎说着,抱着阮思黎悄无声息地朝着那边潜过去。
楼缎轻功虽然不及玉佑因,但是却也是个中高手,楼湮完全没有觉察到。
不顾阮思黎觉得,此时的楼湮也没心情去察觉了。
楼湮走在前,手提一个小小的灯笼,为身后的楼烟儿照明。
说实话,楼烟儿长得是顶好的,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种矜贵,哪怕是她穿了一身粗布衣裳,跟在楼湮的身后,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寻常随侍。
“我觉得楼烟儿好奇怪啊……”阮思黎窝在楼缎怀里悄声说道,“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是婢女,倒是像个大小姐,你看她连才也不会洗——好吧,能宫里不用她洗菜,但是总是觉得她怪怪的。”
楼缎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了阮思黎:你不是一个人。
“气度不凡,绝非下位之人。”楼缎评价道。
楼湮二人越走越近,他们的谈话声也渐渐传到了耳朵里。
“是左将军让你来接我的?”楼烟儿问道。
她的声音好像和白天有点不一样,现在听起来,有点冷冷的。
楼湮道:“是。”
“我倒是希望,是你自己愿意来接我的——楼相。”
楼烟儿说着,伸手抚上了楼湮的脸。
“我心里念着你,就连化名也要用你的名字,但是你的心里,却不曾有我。”
阮思黎瞪大眼睛:果然,楼烟儿不叫楼烟儿,她用假名是因为,她喜欢楼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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