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天前传来爹爹死去的消息后,自己便被大师兄南宫冷月关在此处,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南宫玉琪偷偷溜来看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这么一副尊容,非但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反而只觉得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悲哀与沉重。
她抬起头,从那个窄小的天窗里透视着外面的世界,突然发现这个宛如一线天般的光线豁口,更加给人增添了几分绝望的感觉。
“南宫雨痕,想不到我们俩斗了这么多年,竟然全是在给人作嫁衣裳,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南宫玉琪苦笑着拂了拂自己华美的衣袖,“看起来似乎过得很好,实际上我身上的枷锁不比你少,只不过是隐形的,爹野心勃勃,而我娘又是那种身份……爹爹利用完我之后突然变脸,我估计他是算着我这个女儿从今往后没多少用了,所以一心想要将我赶走,甚至要我的小命了。”
南宫雨痕僵硬的脸上呵呵的笑了两声,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脑袋从双膝间抬起来,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报应。”
“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怎么着也是多亏了你,南宫玉琪,我做鬼都不会忘了你的!”南宫雨痕双目死死地盯着她所在的方向,目光冷厉得如浸冰水,简直好像要生生将对方身上看出两个血洞来,眼底镌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仇恨。
“你还是那么恨我么?”南宫玉琪仍是不怒不恼地望着她,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怪南宫雨痕,换了她,若是现在被南宫雨痕囚禁在黑暗地底的人是她自己,她只怕早就受不了这个侮辱自杀身亡了,也有可能会更加恨对方,恨到想要生啖其肉的地步。相较而言,南宫雨痕还算是比较冷静的。
“南宫雨痕,我劝你还是说出来吧,只要你愿意将秘法交出来,我答应无论如何求得大师兄饶你一命,我相信你闯进爹的书房,也是无心之失。”南宫玉琪一步步开解。
“贱人,不要白费唇舌了,爹爹的书房难道我还不能进去么?真是笑话!”南宫雨痕阴冷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要杀就杀,少跟我在此废话连篇!”这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只要它一天不被人找到,他们就一天不敢对自己动手。
南宫玉琪看南宫雨痕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口的,用刑?万一要是死在中途呢?更何况她也不想趁人之危,她多多少少还顾念着昔日的情分,不想就这么完全撕破脸来。
南宫玉琪一想起这么档子事,就只觉得头大如斗,早知道审人这么为难,倒不如醉生梦死来得强,交给其他人得了,横竖她的耐心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这么耗下去,难保她不会真的做出什么昧心事来。
她阴沉沉地想了一想,抚着自个儿的下巴思考道:“那你说,南宫雨痕,你究竟要怎样才肯说出来?”要是不尽早完成这个任务,要是轮到干爹亲自上场的话,南宫雨痕只怕凶多吉少。
南宫雨痕冷冷地一笑,挺直了脊背道:“进了这个鬼地方,我就没想过能出去,南宫玉琪,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我要是你的话,还不如趁早杀了你那个所谓的大师兄,早点把大权握在自己的手中呢。”她倏地抬起头来,一眼不眨地望着南宫玉琪,面上带了一丝诡异的笑意道:“相信我,手掌大权的感觉,那是要多美妙有多美妙——”
南宫玉琪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想不到死到临头了,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南宫玉琪冷冷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会逼你的,你就带着自己的那个秘密下黄泉吧。”
“你!”南宫雨痕面色铁青,一时气愤已极,身体都在轻微颤抖,可是她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没有突然爆发。
南宫玉琪抿了抿嘴角,决定不再废话下去,转身离开。
本想从院子里悄悄地溜回自己的房间,不料她的心月复在走廊上将她拦下来,悄声跟她说,有人时刻监视着她的行踪,估计也是想从她身上探出秘法的所在,南宫玉琪听后眼睛眯了起来,问道:“看清楚是谁了吗?”
侍从凑近耳边说了一个名字,南宫玉琪勃然大怒:“本小姐一向尊重于他,对他不赖,有什么好处总是头一个想到他,他居然敢吃里扒外?这个老东西,今后要是再敢跟本小姐作对,一定要他死得很难看!”
“大小姐,这么晚了您在这儿干嘛呢?少爷有交代,近段时间没有他的吩咐不得外出。”福伯仍旧是一脸和气生财的笑容,只是彼时看在人的眼里,无端地令人厌恶起来。
南宫玉琪冷冷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敢拦我的路?谁给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小的不敢,小的也只是依命行事。”福伯滴水不漏,对卫兵们使了个眼色,“护送大小姐回房。”
“老东西,你给我自重点。”南宫玉琪长剑出鞘,抵着这个老滑头的喉咙,轻嗤一声:“我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你们帮忙,都给我滚远点!”
福伯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大小姐喜欢用剑指着别人的喉咙,那就别怪老奴动粗了。”手一扬,五大三粗的卫兵扑了上来,就好像一群凶恶的野狼。
南宫玉琪是很想杀掉几只狼崽子,却身在屋檐下,不敢轻举妄动。南宫玉琪在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啊。
到了候审的大厅之内,南宫玉琪忿然挣月兑开双手的钳制,倏地抬起头来,发现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坐在大厅内当家主位上,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倚在软榻上。
“是你!”她震惊地叫了一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现在才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南宫冷月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看到另两个人还在发愣地扭着她的双手,不禁皱眉,伸手攥住那两个人的手,用力,很快便有惨叫声传来。
南宫冷月冷冷地道:“以后对大小姐要恭敬点。”那些人忙不迭退下,纷纷为自己先前得罪了南宫玉琪而惊恐不已,他们也都是听命行事,不过自古以来奉高踩低乃是人之常情,南宫玉琪平素也不见得比谁慈善,一见她不得宠,自然会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折辱折辱她。
被南宫冷月呵斥之后,大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变得鸦雀无声起来,气氛是凝滞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南宫玉琪冷眼望着南宫冷月,毫不避忌地开口,“不要告诉我你来这丞相府,就是单纯的向爹爹学习武功的!”
南宫冷月蓦然开怀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好不容易笑够之后,他忽然伸手挑起南宫玉琪的下巴颏儿,凑近耳边以一种暧昧的语调似笑非笑道:“小师妹,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呢?那南宫中正如此对待你娘,难道你就不生气么?说起来,他眼中除了南宫雨痕之外,何曾有过你这个私生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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