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爱真很忙碌,整天里沉浸在线条与数字的海洋里,加班加点,构筑着自己的梦想天堂。不过,她还是抽空去了一趟警察局,查了李勇基的背景资料,了解他十二岁丧父丧母,后被叔叔带大。他叔叔是市场开杂货店的,有三个孩子,全家人都靠小店生活,可想而知的窘迫。李勇基有过好几次打架记录,是个不折不扣的打架王。
为此,爱真不客气地提醒爱贤,李勇基是不适合做朋友的,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为了家族,为了爷爷和妈妈,也要少与这种人交往。如果爷爷知道他经常与一个打架王为伍,还被警察拘过,会有什么后果?虽然李勇基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但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命运也迥然不同,要走的路也不同
爱贤听了她的话竟然很不服气,一个劲为他辩解,说勇基是个不错的人,重情义讲义气。那天被拘的事,其实是碰到一个女孩子被欺负,看不下去,才出手相助。还说勇基因为家庭困难,很早就边打工边学习,并不是自甘堕落的人。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彼此欣赏,有什么不好?爱真一时拿他没辙,转念一想,过了春节就开学了,在学校里自然接触就少了,也就懒得同他争辩。后来,工作一忙,也就无暇顾及。当然,也把要整整勇基出口气的事给忘了。
春节过后,又过了令爱真伤感的情人节。那一天,爱真的心病第一次暴露在俊燮面前。起因是俊燮借着情人节的气氛,做出了恋人们正常应该但爱真看来是越轨的举动——拥抱并吻了爱真,使爱真忍不住地呕了起来,令俊燮很尴尬。就这样,浪漫的情人节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场。
二月下旬,寒意还很浓,但是春天已经迫不及待跳出云端,悄悄地靠近人间。柳树发出了点点细小的女敕芽;迎春花等不及绿叶的陪衬,勇敢地鼓起朵朵苞蕾;枯黄的衰草丛中,一颗颗尖尖的青青的小脑袋正在偷偷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爱真接到了勇基的电话,约她出来见面。爱真很纳闷,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手机号码?难道是爱贤告诉他的?这个该死的臭小子该不会把那天的事告诉了爱贤了吧!想到这,她心头一沉,情绪也糟糕起来。
爱真应约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处小公园,很快就瞧见勇基,他迎着太阳,眯缝着双眼,悠闲地甩着膀子。这家伙,还真是自在,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好耍?她来到勇基旁边,态度冷傲地说:“李勇基先生,请问有什么事,请快点说,我的时间可不多。”
“哦!爱真小姐,你好!好久不见了,过得不错吧!。”勇基见到爱真显然很高兴,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爱真爱理不理地哼了一声:“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难道是来还钱的?”
“噢!那个,当然不是。我来是想提醒你,那次的契约还是有效的。”他依然笑眯眯的说,吐出来的话却针般扎了爱真一跳。
“什么契约?我手中的契约当然有效。”
“不是你手中的契约,而是我手中的契约。”
“你能有什么契约?拿出来瞧瞧。”爱真理直气壮地伸出手,睨着他,那目光分别是在说:料你拿不出什么来。
“契约吗?当然——有了,”勇基狡猾地一笑,手伸进怀里,模索起来。爱真一下子紧张起来,盯着他的手,脑筋在快速的转动:那天契约明明已经撕毁了?难道还落下了什么东西?使得这个臭小子有胆子来找她?还这么自信?好象也没有什么呀!
勇基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小心地展开,在爱真眼前上上下下的晃着。爱真的眼球也随着这张白纸上下转着,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爱真脸部的肌肉也同时开始不自主的没有规律的蠕动。展现在爱真眼前的这张白纸,上面工整地粘贴着那张她亲手撕毁的契约,内容完整。
这个捉狭鬼,这种事他都干得出来,爱真真后悔那天怎么不多撕它几下。她伸手去抢,却被勇基挡住了。他很快收起了白纸,宝贝似的小心折好,重新揣进怀里,鄙夷地说:“还想故伎重演,”
“这,这不能算,已经撕毁了。”爱真嚷起来,
“怎么不能算?那是你用下流手段单方面撕毁的,当然要算数——难道你买凶杀人不是事实吗?如果我找来那两个证人,那会怎么样?”他说着,得意的冷笑起来,居然笑得很好看。
“什么杀人,杀人的,难听死了,我只不过是让他们教训你一下,谁让你对我无礼了。又没有要杀你的意思,话可不能乱说。”爱真不安地狡辩着。心里寻思:对付这个臭小子,来硬得是不行了,既然他是爱贤的朋友,那就来软的试试。她冲着勇基温柔地一笑:“李勇基先生,你是爱贤的朋友,就看在爱贤的面子上——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吧!我不用你还钱,你也不必我履行承诺,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勇基很快就给出了反应,他无所谓地摇摇头,表示不同意。“不会吧!你再考虑考虑,不然你得还三百万?李勇基先生?”爱真盯着勇基的脸,认真地琢磨他的表情。
“三百万?”勇基用很奇怪地眼神看着爱真的脸,看得爱真直发毛,爱真心虚地点点头,再次表明自己的意思。本以为他动心了,会答应下来。谁知他嗤笑一声:“小姐,我真佩服你了,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到底应该是三百万还是一百万呢——真得很不幸,前些日子,卑微的我去了趟警察局,不小心发现了点东西。要不是因为过节,还有情人节,不想坏了你的好心情,所以忍到现在才来找你。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家姐姐的?骗骗我们这些人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骗,还要立下借据——这件事该不该让爱贤、成宇知道?他们也是当事人,又是受害者,你说呢?全爱真小姐?”
在勇基的大嘴压力下,爱真产生了幻觉,依稀间自己在一点点的萎缩,而对方却在一点点的放大。她很快就变得非常渺小,小到已经微不足道的地步,而勇基俨然是一个巨人
勇基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欣赏着她脸部如霓虹灯般反复变化的表情。爱真自愧难当,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垂下头,承认错误:“我无话可说,有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确实并不是要坑你们的钱。”勇基轻松地笑道:“所以说,你虽然穿得像个高尚的人,但是做出来的事横看竖看也不高尚,所以,我决定要帮助你,最起码让你的行为能配得上这些名贵的衣服。”他开心地大笑,肩膀也一耸一耸的抖动。“上次的两百万加上这次的三百万,再加上撕毁契约的罚金,看在你在朋友的姐姐,给你打个折扣,就五百万好了。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满五百万的事情,就算结束。放心好了,我要求你做得事,会按市场价给你算高点。就从明天早上开始。至于我久你的一百万,当初也没约定归还日期,所以,以后我有了一定会还你的,我用人格担保。”
“什么?五百万?从明天开始?你疯了,我不用上班吗?。”爱真大叫。
“不用担心你的工作,我给你的工作是每天早是四点开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什么?四点?疯了,疯了,如果答应为你做事,不是你疯了就是我脑袋出问题了。”爱真轻拍着自己脑门说。
“噢!随便,不干你的损失会很惨。”他很干脆在回道。
“你在要挟我?”
“就算是吧!”他微笑着盯着爱真的眼睛,咧开的嘴角,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下巴笑的时候尖尖的,很像女人的下巴。他的目光从容里透着自信、坚毅,又像是一个魔术师,能迷惑人的神智,给人催眠。爱真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的眼睛,着了魔,渐渐地,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干瘪又颓废。
“好吧!”爱真无力地说。
“明早四点到上清路来,就是上次吵架的地方来。”
“为什么那么早?到底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准时到,不可以迟到,也不可以不到,如果不来的话——我不敢保证我这个大嘴巴会讲出什么样的话来——哦!对了,穿得舒服点。”他说完,双手叉在裤子口袋里,微笑着悠闲地离开了。
“连声再见都不说,无理的家伙——四点?噢!天啦,我该怎么办?”爱真苦恼地嘀咕着。回到办公室,越想越懊恼,怎么会撞上这个狂妄无礼的家伙?怎么这么巧是爱贤的朋友?那么早能做什么事?反过来一想,碍于爱贤,太出格的事应该不至于要她做的吧!肯定是些消遣她的事,会是什么事唉!这家伙,真是可恶之极。
早上三点半,两个闹钟都欢快地唱过歌了,也没能驱赶走那缠人的瞌睡虫,爱真还在沉浸在梦乡中。冷不防,枕边的手机叫了起来,吓了她一跳。她睡眼朦胧的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立马传来勇基刺耳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快点过来。”
爱真那浓浓的睡意一下被驱散了,她猛得睁开眼睛,迅速瞄了下时间,妈呀!已经三点五十了。她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洗漱,简单地整理妆容,穿好衣服,飞快地奔出门。
早春的清晨,夜色还浓,整座城市也睡意正浓,只有路灯发出似醒非醒昏暗的光圈。这该死的家伙,根本正是睡觉的时候,连月亮都睡着了,却把我叫起来。爱真心里吐着苦水,驾车很快就开到了上清路,老远就望见夜色里勇基孤独的身影,他缩成一团,在路边一蹦一跳的,似乎在努力摆月兑寒冷的纠缠。
“你看看几点了,”他一见到爱真就嚷嚷,爱真看了看手表:“不就是迟到了二十分钟吗?谁让你这么早叫人家来了?”
“遵守时间如同做人,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做人也可想而知的糟糕。耽误好长时间了,现在得快点开始工作了。”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她:“小姐,一大早,你去参加周末派对吗?不是告诉你穿舒服点吗?还穿成这样,呀!还穿了高跟鞋,这下你死定了。”他摇着头,侧身取了一摞东西,往爱真怀里一丢。
“什么啊!这么沉?”爱真被迫接过东西,惊叫起来。
“别总是大惊小怪的,没见过报纸吗?”勇基用手一指,“看见那边的那几幢楼了吗?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报纸发到大楼里的住户。”说罢,勇基转身就走。“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呀!”他在命令。
“什么?要我送报纸,我不干,”爱真听明白后,倔强地挺直了身体,原地不动,不高兴地瞪着勇基:可恶的家伙,真会捉弄人,居然要我高贵的全爱真送报纸,真能做得出来。
勇基转身瞅了瞅爱真,嘲笑道:“怎么了?觉得送报纸委屈了大小姐吗?还是送报纸的活根本就是些下贱的人干得活?”爱真不置可否,语塞了,抱着一摞报纸扭捏在清晨的黑暗里。勇基轻哼了一声,“送报纸一个月薪水不到100万,一天就算你3万。”说着拉着爱真就走。
就这样,跟着勇基来到了一幢楼里,他给了一张用户名单,要她送楼梯左边的人家,他送右边的。爱真心不甘,情不愿地照着名单扔出了第一份报纸,就招来勇基一顿说教。
“小姐,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别看工作简单,简单中自有大道理。我们要对用户负责,这是做人的态度。每天早上,用户打开门,看到一份摆放整齐的报纸,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开门,看见的是散乱摆放的报纸,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他蹲去,把报纸理整齐,工整地摆放在用户的门前,“看到没,就照这样子去摆,知道了吗?哎呦,真不知你平时都是怎么唬弄工作的?”他嘴巴啧啧地咋着,满脸的鄙夷。
爱真回报他一个白眼,心里骂着真是啰嗦。闷不作声送了第二户人家,“这下才对,不过速度还得快点,得讲究效率,得让用户在想看报纸的时候,就能拿到报纸,知道了吗?”说完,他飞快地跑了起来,动作娴熟地挨家摆好报纸,一层很快就发完了。看着他飞速地向楼上奔去,爱真也只好闷闷不乐地挨家送起来。一幢送完,勇基又拉着她奔向后面一幢。
几幢楼跑下来,爱真只觉得两腿发软,心跳加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真后悔出门时穿了双高跟鞋,如今,脚底已经痛得实在吃不消了。爱真烦恼地一**坐在台阶上,月兑下鞋子,揉着隐隐作痛的脚底。
“怎么啦!走不动了?”勇基猛地窜了出来,盯着她的脚问。
“当然了,一会上,一会下的,哪个女孩受得了?”
“哎呦!送报纸又不是男人的专项,我有几个前辈都是女的。你以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像你那么好命,生来就有轿车洋房,有佣人侍候。这个世界为生活打拼的女人多得是,一天只吃一袋泡面的女人也不会比你的名牌服装少。”勇基挖苦道。
“出生好坏是我能选择的吗?况且人家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锻炼,而且今天还穿着高跟鞋,谁叫你昨天不告诉我是来送报纸的?”爱真不客气地回敬。
勇基看了看手表,“行了,行了,牢骚真多。你先歇会吧,剩下的我来送完好了。”
“这还差不多,”爱真讨巧地抿嘴偷笑。勇基无奈地摇摇头,转眼下楼了。
送完了报纸,才七点,平时这个时候还在梦乡里缠mian呢!都是这个可恶的臭小子,害得她脚好疼,真恨不能光着脚丫走路才爽,爱真忿忿地想着,一瘸一拐地跟在勇基身后。来到自己的车前,就准备告辞。
“等等,今天做得不错,明天继续,不过要准时。再迟到的话,就要加倍处罚,你会干得很辛苦。”勇基轻松地说,
“明天还要?我不干。”爱真气恼地叫了起来。
“这就是你为我做得工作,由不得你不干。明天别迟到。”说完,勇基晃悠着离开了。
“可恶,可恶的家伙。”爱真气得在他身后挥动起拳头。
连着送了一个多星期的报纸,爱真爬楼爬的小腿抽筋。死活也不肯再送,强烈要求休息几天。勇基倒也网开一面,放她一个星期大假。
这天是星期天的早晨7点,爱真正在瓜哇岛神游,手机那悠扬的铃声响彻在耳边。爱真模索出手机,微睁双眼,瞧见来电显示“臭小子”,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喂!”
“还在睡啊!快起来吧!今天要开始工作了。”电话那头传来勇基不紧不慢的声音。
“工作?现在几点了?都7点多了!”
“考虑到你身体的因素,这次给你换新的工作了。保证你能够胜任。嘿嘿嘿嘿!八点钟准时到上清路老地方来。”
由不得爱真多说一句,勇基就挂了电话,气得爱真也摔了手机。这臭小子大概是上辈子结下的孽缘,这辈子注定要还他。可恶的家伙!爱真心里骂着,手脚开始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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