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8日凌晨4时。
泰山西峰依旧淹没在黑暗之中。在东方,透过雾霭,内蕴的红霞的颜色在今天显得异常妖异。
在云雾的带动下,这抹红霞悄无声息向四方侵蚀,染得东方似乎被锐利的刀锋划过肌肤,尽被血色渲染。
地平线上,太阳才隐约透出一角,然而,泰山却早已喧闹不休,一眼望去,黑压压如密密麻麻的蚂蚁,比之泰山更有气势。
“喂,喂!这里太吵了,我听不清楚,你大声点……哦?我的处分下来了……什么!除社!妈个蛋,早晚收拾了那帮废物……怕个球,还是你觉得我的措辞不够激烈……算了胖子,先帮我拖着,我现在在泰山,过两天就回去……嗯……嗯,行,就这样吧,挂了啊。”
“呼——”陈卓凡吐出一口气,望着天边的红霞出神。
“卓凡,怎么了?”柔柔的声音如春风一般,抚平了陈卓凡内心的焦躁,陈卓凡回过头去,望着佳人秀美绝伦的面容,笑道:“微微,你可给我带来一个大麻烦啊。”
“?” “周宇已经开始向我施压了,微微,你说我这坨牛粪插上你这朵鲜花,是幸运还是不幸?”
陈卓凡无奈叹道。
少女扑哧一声捂嘴轻笑出来,竟是将陈卓凡看的一呆。陈卓凡低声喃喃道:“真是红颜祸水,前途黑暗啊。”
“哦?算是想始乱终弃的开始吗?”少女纯净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让陈卓凡打了个激灵,陈卓凡忙摆手道:“哪能啊,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是我的一生的幸福。”
少女嫣然一笑:“算你嘴甜,勉强原谅你了。”说罢,又枕上陈卓凡宽阔的肩膀,仿佛是回到了最安全,最安心的地方,满溢着幸福的微笑。
陈卓凡望着佳人秀丽的侧脸,心中月复诽:“我要是说了实话恐怕会直接被你从泰山上直接扔下去吧。”
“卓凡,快看。”顺着少女手指所指的方向,地平线上太阳已偷偷探出了一角,将原本就绯红的东方染得好似在滴血。陈卓凡定定地盯着那大气磅礴的日出之景,瞳孔中反射着鲜艳的红意。突然,陈卓凡感到一阵心悸,就如同心脏被什么攥住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我多心了吗?”陈卓凡沉思道,心中那片阴影好似生根发芽,怎么也甩月兑不掉。
“卓凡,怎么了?”微微侧过脸来,定定地注视着陈卓凡。
“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吧。”
“真的吗?”
“或许吧。”
陈卓凡抬起手中的相机,将整个东方囊括在屏幕上,就在他将按下快门的时候——“不!“一声凄厉地号叫响起,在鼎沸的人声中都是那么清晰。泰山顶部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了发声地,陈卓凡被人群挡住,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不!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
陈卓凡一把将相机放在了微微手心,在微微错愕地目光下,开口道:“我去看看。”不等微微反应过来,便挤开人群向事发地赶去。
“卓凡!卓凡!喂……”在微微反应过来之后,陈卓凡已不见了身影。
费了好些功夫,陈卓凡才挤开人群,入眼的场景让他瞳孔猛然一缩。
一个年约六岁的男孩被一根长在悬崖壁上的枯枝吊住了衣领,不断在上下颠簸着,看那中间已向外翻白皮的枯枝有随时要折断的趋势。男孩的下面就是是一望无底的深渊,不断有阴冷的气流从底部席卷向上,加剧了颠簸的幅度。
“这是谁家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怕是要撑不住了吧,这么高掉下去,只怕十条命也不够吧。”
…………
不远处,孩子的母亲哀求着众人:“求求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她被身后人死死拉住,不愿放她前去冒险。她状若疯狂地挣扎着,孩子哭得更为大声。
陈卓凡动容,他环视四周,发现人们都自顾自地谈笑着,评价着,竟没有一人愿意上前帮忙。陈卓凡怒火骤升,捏紧了拳头,狠狠道:“你们这些家伙…”一把拨开身边人,陈卓凡站至悬崖边上。
“那是谁?难道他想……”
“小伙子,危险啊,不要过去。”
…………
刺骨的寒风打在陈卓凡脸上,陈卓凡不由心中打鼓,四肢瞬间僵硬,仿佛是被冰块冻结了双臂,被铅灌满了双腿,额角不自禁沁出了冷汗。但望着那越发糟糕的事态,咽了口唾沫,好似咽下了心中的恐惧。
陈卓凡弯下腰去,一脚踩在了悬崖边缘。
哗啦——踩碎了一块土疙瘩,那土疙瘩就顺着崖壁滚落下去,陈卓凡身形一个趔趄,竟是差点滚落下去,引得身后传来一片惊呼。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惊魂甫定,陈卓凡没有任何退缩,将身体完全贴在地面上,顺着树干就这样延伸出去,一点点,一点点……
“天哪,他不要命了吗!”
身后的惊呼陈卓凡已听不见了,他的精神集中在了一处,没人发现,陈卓凡瞳孔的形状变得奇怪起来。
太阳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已露出大半身子,整个东方好似化为了血池,鲜艳的红色浓郁到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似乎空气中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
“来,把手给我。”陈卓凡的声音好似带着魔力,小孩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就停止了哭泣,乖巧地点了点头,泪水还在眼中打转。一把将那稚女敕的手握在手里,陈卓凡只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卓凡!卓凡!”
陈卓凡扭头望去,微微那动人的身影不断在眼中放大。陈卓凡只觉得心中一阵满足,挥着左手高呼:“微微,我在这!”
“卓凡,你怎么跑……卓凡,小心——”
“什么?”在陈卓凡未反应过来之际——咔嚓——树枝从中间断裂开来!陈卓凡一个不稳,直接被小孩的重力带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陈卓凡哪来的敏捷反应与力气,一把拽住小孩的后脚跟,瞪大双眼怒吼道:“接着————”小孩直接就被他扔了上去,而他自己,因为反冲的力道,更快地向黑暗深处坠去。
“卓凡!!!”
感受着面部刺骨的寒风,耳鼻中气流的倒灌。看着飞速变化的景色,那消失的光明,无尽的黑暗,陈卓凡不由苦笑出声。
就这样,我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吗……
好不甘心,才这么年轻就要死去了吗……
微微,你会为我伤心吗……
爸妈,你们会伤心吗……
会的,让你们伤心真的对不起。
这一世让你们为我操心了一辈子,如果有来世……
庆幸的是,我是因救人而死。虽然会很不甘,但也不会后悔,这样死了,也会升上天堂吧……
带着万千思绪,陈卓凡向着更深的黑暗如流星般坠落。
泰山上,众人的沉默。陈卓凡的行为好似一柄利剑刺中他们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望着那完全呆掉的少女,众人摇头叹息出声。
那被拯救的孩子的母亲泣不成声,那孩子她紧紧抱在怀里,男孩环顾四周,稚声道:“妈妈,救我的大哥哥呢?”
那母亲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一分。
“你们快看太阳!”一人指着东方,不可思议地惊叫道,众人皆扭头望去。
东方,蔓延着天际的血色与太阳融为了一体,好似天空的动脉被划开,血液源源不断喷薄出来。那一刻,所有人震惊到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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