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寡月咳了几声,却是撑着将她柔软的身子贴向胸膛向内室走去。
“没有喜婆,我们自己弄。”他温柔的笑道,将顾九放在床榻上。
他陪她坐在猩红的锦被上,修长白皙的手无意间模到几粒花生,他望着手心的花生突然间笑了。
顾九觉得四周的气氛诡异,她的耐心似乎要被磨灭殆尽了。这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不会真的要跟她“洞房”吧?
平静下来顾九突然想既然他愿意演,那她何不陪她演?
阴寡月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顾九本能的一颤,想要挣月兑却由他握着。
见她没有拒绝,阴寡月拿起一旁的喜秤,缓缓的站起,左手仍旧握着她的手。
喜帕缓缓落下,他凤眸对上一双平静幽冷带着淡淡锐利的眸子。
他薄唇微微勾起,笑道:“娘子真美。”不知是真心的赞赏,还是早已习惯这无关痛痒的赞美。
顾九有一瞬的错愕,抬眼望着他苍白甚至于惨白的面容,看着他的轮廓修眉长目,凤眼阴蛰,诚实道:“夫君也不差。”他的确不差,若不是这惨白的容颜,他可算得上一个美男子,只是少了些阳刚之气,多了几许苍白清瘦。
“为夫谢娘子的夸奖。”
没有惊讶于她突然的开口,也没有觉得她话语的唐突。只是那惨白的脸上,幽深的凤眸闪过一丝光亮,眼波之中掠过一疑惑,他似乎懂了那人不杀她的理由,那人说要送他一个清白有趣的女人报答他多年前的救命之恩,看来是真的了。
顾九诧异地望着他走向燃着龙凤双烛火的高台,取下两杯子交杯酒。
绯色衬得他的眉目更加温柔,顾九从不曾见过这么温柔的男子,与她往日里记忆中的男人有太多不同。只是毕竟太柔弱了些,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护得了她?
他端着酒走到她身前,眉目里的温柔不容顾九去破坏,对上他清澈的目,顾九竟然说不出一句伤害的话来。只是,明明娶错了人,他为何还要将错就错?明明该恨她的,为什么不愿意吝啬他的温柔?
“还要演下去吗?”顾九冷声道,“我不是哑女,你不提防我吗?”
少年一怔,却是笑道,“你是我的妻子。”
他将喜杯递给她,眼里满是期待之色,分不清真假。
顾九望着近在咫尺的杯盏,又抬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新郎,唇瓣颤抖,十指紧握着身下猩红的棉被,他傻了吗?
“放我走吧,从此以后互不相欠!”顾九说道。
阴寡月握着的喜杯的手一抖,有酒水荡了出来。
“你怎么了?不愿意吗?”他紧张道,声音有些颤抖,眼里满是受伤。
“我知道我很贫穷,我会努力让你过的更好的!”他将酒杯放下握着她的手说道,那双清澈的目里似是有泪水要落下来。
顾九,一瞬呆滞,从未见过一双凤眸可以静若古潭,又似有清泉涌动其中,这份美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太过遥远,以至于她连声解释道:
“不,我不是嫌弃你。”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我不想耽误你,你可知道?”
“这样啊!”阴寡月凤眸略缩,淡淡一笑,“我没有觉得你耽误了我。”
他半蹲在她的面前,修长苍白的手抚上她的面颊道:“倒是我配不上你。”他说道,声音清润如水。
顾九心下一跳,似有些悸动,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平静却动人的情话,他和那些纨绔的公子真的不一样。
这么好的男人她为什么不愿意停留等他呢?可是他与晋侯家的过节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算了,我也不强求你了,只是还是希望留下来……”他突然松开抚着她的脸的手落寞道,“我真的很孤独。”
我真的很孤独……
只是一句触动心弦的话让顾九的身子猛地一颤。
曾几何时这具身子也曾被孤独湮灭,扑面而来令她寒入骨髓的是夜的恐惧。迫入桃阁,在保娘的毒打下,她紧咬着牙关不曾发出一点声响,她本来就是个哑巴又要她如何取悦于人?当那涂着厚粉的中年妇人的手抚遍她的全身时她没有尖叫没有嘶声大吼,只是默不作声,一个不能勾起男人性味,刺激男人感官的女子,再美也不过是一个废物。
所以,这具身子原来的主人如愿被带到了下人房,却保全了她仅剩的东西。
回过神来顾九想想,真要和他过吗?会不会不习惯?一直以来独来独往惯了,生命之中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而且是个古人!要和自己一起过,真有些不习惯呢!
顾九的目光停留在木桌上的杯盏中,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发干,好渴……
喜婆的水她一路忍着没喝,她知道那里面是下了药的,如今一看到杯子只觉得口干舌燥。
少女伸出修长的手抚上杯子,双目变得透亮几乎是一下就要将杯里的东西仰头喝下去。
“诶,且慢。”男子温柔地笑,伸手拿起另一杯道,“我教你喝。”
顾九错愕的看着他,似受了他的蛊惑似的,呆呆地举着杯子将他的胳膊肘一挽,学着他的样子将那杯子里的东西灌下肚。
阴寡月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这下,赖也赖不掉了吧?
火辣辣的酒香在喉咙里停留这,顾九快被整出眼泪来。
阴寡月一见急了,看着她满面通红心里喜欢的紧更心疼的紧,拿着杯子走到喜桌前,用茶水涮了杯子,又倒了一杯茶水,递与顾九。
“喝点茶水吧。”阴寡月心疼道。
“嗯?”顾九怀疑又是酒,此刻已经有些晕乎了,猛地摇摇头。
阴寡月觉得她现在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笑道:“不是酒,真的不是。”却亦有些黯然,她不信他。
顾九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接过他的杯子就是一阵猛灌。
“咳咳咳……”喝的急呛着了。
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脊背,温柔的给她顺气。
顾九好受了些,阴寡月将她手中的杯子拿了过来,伸手去取她头上的凤冠。
“你、你、你要干什么?”顾九警惕地问道。
阴寡月觉得有些好笑,他只是怕她带着太重而已。只是唇角一扬,胸肺部的不适感就猛地传来,一阵猛咳。
他捂着嘴,咳的十分吃力,以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只为一时能起来正常的活动一下,只是今日的婚嫁显然是让他累着了的。
顾九有些担忧的望着这个病秧子,心里一紧,喂,他没事吧?可不要就这么一直咳下去,一口气踹不上来就这么挂了?
想到这里,顾九脸上已白,新婚夜夫君死了,这要是查起来她不是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想到这里缓缓的伸出手去抚上男子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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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我小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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