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的水气,似晨雾飘浮,袅袅弥升,无声地湿润观者之衣,轻吻观者之面。一阵风拂过,惊得她们乍地屈身葡萄,让过了风头。虽是寒冬,游人却有“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抚模快慰。倏忽,响起急促的音乐节凑,立刻唤醒了似醉非醉、欲睡不睡的喷泉,突突的如千军万马奔腾,若狂风卷起了千堆雪的播扬,又仿佛疯狂的男女蹦跶着探戈,激越而奔放,生机勃勃,任何人间肝肠寸断的百结愁绪,悉皆荡涤而去,忘却忧思,连裴芹也为之动容了。
兴奋不已的小石岩喊叫:“妈妈,听讲晚上更好看。”
诚如斯言。夜幕下的千百支喷泉齐放,衬着五颜六色、明灭闪烁的灯光,演化为一个现实的梦幻世界,人影绰绰,泉水摇拽,若仙若神,似鬼似魁。世人皆谓:水火不容,千古一律。可小城的喷泉则不然。一到夜晚,这里的水火胶乳相溶,喷吐的泉柱里,火舌乱卷,惊得众皆大呼称奇。人们尚未来得及赏心悦目水火结伴的玩耍,异象奇景又现。半空里,孙悟空手拿金箍棒,脚踏祥云,追赶牛魔王,厮杀云端,逼得牛魔王且战且退,消失云霄的尽头。紧步其后,出现了姜子牙端坐高坛点兵点将,派兵布阵,挥舞令旗,神兵天将领令而去,驾云腾雾,风驰电掣,直驱朝歌,决战商纣百万雄兵,杀得天昏昏地暗暗……
原来,那是借水气为银屏的影视放映,胜过新加波圣陶沙的“水幕电影”的精彩。而且,那里须买票进场,这儿向公众开放。如此奇异的绝境,恐怕天上人间惟小城才有了。所以,裴芹对小石岩说:“下星期六晚上带你来。”“真的呀!”小石岩快活得蹦了起来,摇着母亲的手叫喊:“妈妈真好!”
裴芹牵了儿子的手,穿行喷泉区的大理石路径,向北边走过去,那边是食的天地。紧邻喷泉区的是果品、糖果和茶叶区。时下有首流行中国的“一”字顺口溜,“一道闪电一个雷,一阵雷响一天回,一万官员一张嘴,一千城市一付脸,一百大学一个型,一国学生一个魂,一声呼喊一窝蜂,一团乱麻一刀灵……”这首“一”字顺口溜很长,有不同的版本,谁也记不清全部词句,你扯两句我哼两句的在街巷乱传,酒足饭饱之后的闲聊。
若说今天中国改造、扩建、改建和兴建的城市,千人一面,缺乏个性,游览了一座城市其他的不别再看,那对小城来说不免有点冤枉。别的姑且不论,且看边邻喷泉的果、糖、茶区的别墅式三层小楼房的建筑,一色的木筑结构,徽派的飞檐翘瓴的楼顶,徽派的花草龙凤的木雕,飘散了古色古香的风韵。楼房纵横排列,整齐划一,犹如九宫格的格局。楼与楼之间,二楼、三楼都有栈桥勾连,互为串联,极便游人的穿行。地面上南北纵列、东西横隔的六尺街道,一律清石板铺就,更增添了小城的古风。每一条街道出口,都是徽派的牌坊式门楼,夜晚游人散尽,便有保安人员关了大门,非常的安全。
置身赏心悦目、独具特色的清爽石板街上,仿佛走进了往古的江南小镇易发思古之幽情。而且,并不分果区、糖区与茶区,统一的是一楼瓜果,二楼糖果,三楼茶叶。每一层都设置了品果室、品糖室和品茗室,让游人休憩、品尝、看电视。相间一幢幢楼房的“九宫格”里,隔几幢,便有一幢是文化设施,如卡拉OK厅,电子游戏厅,棋牌室,书报阅览室,乒乓室和戏迷清唱室。所以吸引了如织的游人,熙来攘去。
裴芹牵了儿子走进了,一股明清风情迎面扑来。好发情思的她,油然又起哀怨,心情郁郁的,又要一声叹,当她意识了不该叹气而强制咽回时,叹息声已经冲口而出了,便立即装成若无其事地说:“多好呀!唉呀,这样美仑美奂的街景,头一回见,白活在城里了。”这才没招致小石岩的注意,只是问:“妈妈,你也没来过呀?”裴芹回道:“是呀,妈妈太懒了,又没有欣赏艺术的眼光,所以就没来了。”小石岩反驳:“不是的,爸爸说妈妈是文艺天才喃,能歌善舞。”这一句又勾起了裴芹的伤心,撩起了对丈夫的思念,正不知说什么,讨厌的事情发生了,五六个小叫花子围了上来,伸手讨钱,大有不予不罢休的架势。
这是一道煞风景线,豪华城市里贫富两极的外在标志。裴芹听说,一些人专门以乞讨为业,“讨饭”为生,成为乞讨专业户,甚至胁迫五六岁、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拦截行人,更行乞讨。因此,裴芹给予的原则是沿街乞讨的耄耋老人,残疾无生存能力,或者突发天灾人祸的受难者,诸如这些专门以乞讨为营生的,她是分文不予的。
可是,今天遇到麻烦了。她本身就是风景区的一道流动的风景线,吸引了无数的回头率与注目率,现在被小叫花子包围着,围观者们乘机远远的观瞧她的一举一动,激得她脸上飞红,格外的好看。裴芹乘机教育儿子说:“听着,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任何艰难困苦,都不!”诸多游人颔首,赞许。儿子理解了母亲的心思,拉了她便跑,而小叫花子们紧随不舍,追了一段路程,无望而返。
裴芹牵了儿子顺着一条街,浏览门面,尽皆瓜果,各种各样的,汇聚五湖四海名品,而且因为有了保鲜的高科技,四季鲜品应有尽有。近地的有:荡山酥梨,淮南柑桔,合肥西瓜,庐江脆桃,巢湖甜柿,和县香瓜,无为草莓,芜湖黄杏,当涂红樱,南陵红菱,繁昌核桃,泾县酸梅,宣城青苹,水东蜜枣,歙县李子,池州油桃,石台板栗;外埠的有黄岩甘橘,江西金橘,福建龙眼,广东荔枝,海南香蕉、椰子,广西甘蔗,闽赣青柚,四川枇杷,青岛苹果,新疆葡萄、哈蜜瓜,陕西红枣,湖南莲子,松江水蜜桃,此外还有菠萝蜜、大树菠萝,芒果,无花果,弥猴桃,杨桃,樱桃。台湾地区的各种水果也阵列上了柜台,如莲雾、番石榴,杨桃、葡萄柚、青枣、释迦、凤梨等。还有外国的,印尼的大香蕉,美国的香瓜,南美的香梨,连果王都摆上了,一是东南亚的榴梿,“热带果王”,一是原产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蓝莓又名蓝浆果,有“美洲果王之誉”。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琳琅满目,果香飘散,沁人心脾。(20141008王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