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满身泥泞的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小村子上上下下都在找我们,这就代表,我的姚天天和顾晓辉仍旧没有回来。
即使是很小的年龄,也不愿意让大人发现我们的眼泪吧。
所有人不停的喊“晓辉!天天!琪琪!”
我连忙蹲在垃圾筒后边,不敢出声,莫名的恐慌,莫名的恐慌。
一连串的问题,会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怕极了那种感觉。
终究,我抬眼,迎上一双含泪、迷茫、绝望的眼睛。这双眼在看到我之后的刹那间恢复了神采。
她轻唤我的名,只两个字,便足以使周围的人为了过来。
那个骄傲的女人,那个平日里像男人一样的女人,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竟满脸泪痕的蹲坐在我的面前,语无伦次。
她说,天天呢?我的天天!
就知道,要面对这些问题。
只是,只是,你们要我怎么回答呢?我该怎么回答?
终于被我的沉默急坏了。那个女人呆呆的盯着我,像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样。
摇头,是我唯一的话语。
是啊,我该说什么呢?说昨天是母亲节?说我们是去偷花?
爸爸找到我之后,用皮带狠狠地抽打了我,让我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夜。
妈妈抱着我哭,可是我始终没有叫喊一声疼。
我似乎遗忘了该怎样喊疼。
自那日之后,我忘记了怎样该怎样开口讲话,顾女乃女乃一夜之间仿若苍老了好多,姚天天的妈
妈收起了平日里的剽悍,变得见人总是怯怯的,以前的她,有儿子,有依靠,现在的她一夜之间变的一无所有了。
而我的世界充斥着满满的中药味。
那一年,人心惶惶,云谷村的每一个大人,都不许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因为村子里的三个孩子,一个哑了,而其他的,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顾晓辉绕在我发间的狗尾巴草,早已干枯,被我压在书的第364页。
因为他说过,只要过了364天,之后他就可以见到爸爸了。我固执的等待他能在364天之后,能够像他爸爸回到他身边一样,他也回到我的身边。
用绿色的头绳将头发轻轻挽起,就如同顾晓辉般的温柔。
走在去他家的路上,转弯听到吵架的声音,这个村子,寂静的太久了,我悄悄的依着墙角,观望的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女人哭着吼着,质问着顾晓辉的女乃女乃,不停的重复着‘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一个男子在一旁默默的叹气,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顾女乃女乃不说话,转身回屋插上门闩。
那个女人就一**坐在地上,悲痛的哭了起来。
这个男人,我只见过三次面,而那个女人我一次都没有见过。我不知道,她现在还有什么脸坐在地上质问我的顾女乃女乃?
可是,时至今日,他们才坐在地上哭,又有何用?我的顾晓辉已经丢失了半年多了,他们才刚刚知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转身快步跑开,他们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顾女乃女乃呢?就因为是顾晓辉的爸妈吗?可是这么多年他们有照顾过我的顾晓辉吗?
唯一给他的甜,便是那颗昂贵华丽的阿尔卑斯。
如今的我,终于走进了那个令我向往的学前班。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了呢?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永远不上学,永远停留在石头上,等我的顾晓辉和肉肉的姚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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