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下了一个晚上的春雨并不大,天上的春雷,也在响了几声后又悄悄的消失在云层中。不过即便如此,这场也许连泥土都没有润湿的春雨,依然让临安城多了几分的喜气。
从去年入冬开始,一直到现在,临安城包括临安府附近方圆数百里的地界,不要说下雨了,就连雪都是寥寥的飘了几片而已。如果不是地处江南水网发达,又靠着长江等众多的大水系,怕是各地的旱情早就雪花般的朝着临安城告急了。
不过即便如此,如果再过上十天半个月没有雨水下来的话,临安府附近数百里方圆的地面上,能够进行春耕的农田怕是还真没有多少了。
所以说,这场春雨实在是来的太及时了。虽然不大,但是却也给已经望雨欲穿的临安百姓聊以安慰了。只要能下雨,只要能赶上春种,那么,一切都还好。
雨后的临安城,干净而又纯澈,青翠欲滴。漫山遍野的女敕竹、翠松、灌木、百花,无不贪婪的吮吸着从天而降的甘霖,侧耳细听,似乎都能听到它们吸收甘霖的啾啾声,清脆而欢快。
朝阳升起,金红而柔和的阳光洒落万里河山,碧空如洗,将所有青的、翠的、绿的、红的各样颜色,都披上一件金色薄纱,端的是美轮美奂,仿若人间仙境。
临安城城外,各个城门处已经聚集了大批赶早进城的百姓,或挑着胆子或赶着小车,上面摆放着各类菜蔬瓜果新鲜鱼肉等等物事;城墙毗连的码头处,同样也挤满了等待开闸进城的各路商船,里面同样装满了各类从各地运来的商品货物。
临安城的清晨,城内依然静谧,城外却已然闹哄哄一片。
滚滚人潮中,两个身影格外的引人瞩目。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绝色组成的组合,他们两人周围大片的空地却是没有人占据,哪怕周围的人已经是人挤人了。
女人用绝色来形容所有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男人用绝色来形容确实是有些奇怪。可是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词,却是所有准备进城的人,无论男人和女人在看到那个男人后出现在脑袋中的第一个词句。似乎也唯有这样一个词语才能形容那个男人的容貌。
眉如峨黛,眼如春水,唇如绛点,眸如晨星,一袭白色长衫,站在那里有如细柳扶风,说不出来的俊俏风流。
站在这绝色男人身边的是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装束有些奇怪。短小的毛毡小袄刚刚遮掩住光滑的小月复,一截白腻的晃眼的肚皮若隐若现,两截如白玉般的藕臂同样**在外;是一条只到膝盖处的毛茸茸毡裤,袖口、襟边、裤脚处都有一圈白色的绒毛,可爱而又俏皮,两条光洁如玉的小腿脚踝处两串造型别致的金珠行走间碰撞不断传出叮铃之音,充满异域的风情。
大宋朝民风不太保守,对女子也不似后世那般严防死守,毕竟程朱理学还没有彻底成为正统。
不过即便如此,看到这个绝色美少女这一身充满异域风情的装束,依然让周围善良淳朴的百姓们有些吃不消,很多人都是偷看一眼就连忙收回眼神,那少女还没有如何,那些偷看的人却是已经羞囧的满面通红,连路都不会走了。
同周围百姓们羞窘的神色不同,处于人群中心的两人神色间倒是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倦和风尘之色,加上两人肩上背着的有些破旧的小包裹,显然已经在外奔波了良久。
“莫夜哥哥,这就是临安城?好高好大啊。”
绝美少女仰着头看着临安城高高的城墙,惊叹连连。声音清脆如黄鹂般悦耳,仅仅是听也是一种享受。
“嗯,阿阮,这就是临安城了,我们,终于到了临安城了。”
绝色男子看着紧闭的临安城城门,眼神悠远,带着些许的神往,幽幽的道。
“咚咚咚!”
随着阳光照射到城头,临安城四面城头上同时响起连绵不绝的号鼓声。伴着这隆隆的号鼓之音,令人牙根酸软的连绵不绝“咯吱”声响轰鸣中,临安府东南西北四个主城们缓缓敞开。
等候在城门外一众百姓,纷纷涌入临安城内。
莫夜和阿阮被汹涌的人流簇拥着,第一次踏入大宋朝都城临安城。
……
好不容易摆月兑了一干热情的朝臣,贾似道刚刚出了皇城大门,就看到马路对面,孟珙端坐在战马上正对着他遥遥招手,在他身后的战马上,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纤细身影时隐时现。
那是,柳如?
贾似道心中一振,连忙大步朝着孟珙行去。看到贾似道过来,孟珙翻身下马。柳如紧随其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溅起。
这一幕让贾似道心中更是火热。
“似道见过孟帅。”
“假以时日,怕是老夫就要对似道你见礼了。”孟珙看着贾似道半真半假的笑着道。
未到而立之年,踏入官场不到三月时间,贾似道已经走过了大多数人用尽一生也不一定能够走完的官途,而且这并不是结束,只是一个起点而已。如此年轻的贾似道,可以想像,在接下来的数十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少宰辅之位怕是跑不掉的。
当然,这是乐观的估计了。不过,想想赵昀对贾似道的宠信,想想后宫内唯一给赵昀诞下血脉、如今肚子中又有龙种的贾贵妃,似乎没有可能发生悲观的事情。
“孟帅……”贾似道苦笑着看着孟珙。
“哈哈,似道果然是似道,老夫看来是多虑了。”孟珙神色一敛,肃声道:“史公让老夫告诉似道一声,昨夜丑时的时候,乔公深夜面圣。”
贾似道听到孟珙的话眼神不禁一凝。
“也许是我等多虑了,不过,似道年少得志,怕是日后会有很多人盯着,多加小心才是。”孟珙话题一转,宽慰道,只是神色有些复杂。
其实,还有些东西他并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情一些朝臣看不出来,可是浸yin官场数十年的史嵩之又怎么可能不清楚?玄机就在赵昀给贾似道加的两个衔上。
贾似道是文臣,从四品的保和殿待制衔那是没有错的,可是上轻车都尉衔虽说是正四品,但这个衔一般都是封赏武将的时候才会给,而不会给文臣。
偏偏赵昀今日里却直接给贾似道加了两个衔,正四品的上轻车都尉衔还在前面,这其中所透露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乔行简深夜面圣,虽说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史嵩之自然有他的途径来知道这些东西。毕竟,乔行简再怎样也只能走皇城城门面圣,而不能飞进去不是?
在史嵩之看来,之所以赵昀突然给贾似道加了一文一武两衔,要么就是没有别的意思,要么就是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乔行简昨天晚上面圣的时候,终于出手给贾似道或者说是给他史嵩之上眼药了。
从哪一点儿来看,乔行简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让史嵩之一派再加入一个重量级的助力,而且这个助力还是那样的年轻。
按照史嵩之的理解,乔行简针对的也许并不是贾似道,而是他。
乔行简在朝中的中坚支持者,大多数都是理学一派的朝臣,而理学一派的朝臣跟史氏一系却是势如水火的。无数次要清算当年史弥远所做的一些事情,只是最终被赵昀压下了而已。
“似道,明白!还请孟帅替似道谢过史公维护之情。”
贾似道心中暗叹,有些事情看来终究还是躲不了的。万金油左右逢源的事情,现在再做的话,怕是不仅两面都讨不了好,更有可能两面都得罪。
好在虽说史嵩之迟早要倒台,不过那不是数年之后么?最少现在史嵩之那是蒸蒸日上的景状不是?
数年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可是有很多的。
“这个谢字,怕是老夫不能给似道替了。似道若是得闲,还是自己上门亲自给史公说吧。”
“孟帅这是?要离京了?”
贾似道心中一惊。
“嗯,此次回京本就是请陛下应允老夫自黄州出兵收回荆襄两地重镇。却不料遇上刺杀之事,耽搁了这旬日时间,如今既然事了,陛下也已应允老夫出兵荆襄,老夫自要及早回营准备。”
孟珙对这样的军事机密并没有隐瞒贾似道,不过也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贾似道已经执掌侦缉司,如果要进兵荆襄,必然需要侦缉司的大力配合才行。
对孟珙的荆襄之战,贾似道是有些记忆的。毕竟在孟珙死后,大宋朝之所以还能够坚持数十年时间,所依靠的正是孟珙在今年收复、并以荆襄两个重镇打造的立体防御体系。
这也正是后世孟珙“机动防御大师”称号的由来。
“如此,似道就预祝孟帅出师大捷,旗开得胜,一定得胜了。”对这一战的结果,如果蝴蝶没有扇翅膀的话,那么结果已经的注定的了。
“哈哈,老夫就承似道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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