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笑眯眯的看着赵师弥、温良恭等人,温润如玉。
过了半响,温良恭艰难的吞了吞唾沫对着贾似道躬身一礼道:“大人……”
“岁昌兄,那些粮食折合的银子放在市舶总司银行内,自然是不能以如今的临安府内的粮价来折算的,这一点儿……本官也要先说清楚,不然……本官这市舶总司银行怕是还没有任何进项,就要关门大吉了……每年的税银怕是仅仅给付那些利息就要占去大半,让本官如何向皇上交道?所以,这利息,也要比别家要低上一些……总要给本官一些喘息之机啊,王爷认为呢?”
贾似道打断温良恭的话,面色一正满脸懊恼极不情愿的道。
他这话一说出口,让原本心中还有些将信将疑的赵师弥、温良恭、钱恒铎等人瞬间就对他之前的话信了九分。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按照市价来收购这些粮食,怕是不下千万两银子之巨,这么大一笔银子,如果按照贾似道之前所说的,仅仅是百两银子几个十几个铜板的利息来算,怕是每年也是不小的一笔银子了吧?关键是这些银子,不是辛苦挣来的,也不是坑人来的,更不是囤聚违法所得,就像是被大风刮来的一般呀。
还有比这还舒爽的事情么?至少目前看来是没有的了。
“哈哈,师宪呀,你呀你……之前本王还有些不信,不过如今本王倒是相信你不仅能完成跟皇上立下的军令状,怕是到时候还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吧?”赵师弥指着贾似道笑着连连叹道,不过这些话显然只是他的场面话,所以说完这句话不待贾似道接口,赵师弥立马话锋一转继续道:“本王以为此事可行,于国于民都是再好不过了,你们以为呢?”
赵师弥看着温良恭、钱恒铎等人,虽说是问询的口吻,不过那神色那语调,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已经就这样定下了。
“小人等谨遵王爷之命!”
温良恭等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怎么表态才能迎合这位深沉王爷的喜好,齐齐躬身应道。
“什么话?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你们要谢就应该谢师宪愿意放过你们一马才是。”赵师弥拂了拂袖子,皱皱眉不满的道。
当真是既要做****又要立牌坊。
“小人等谢大人提携之恩。”
温良恭、钱恒铎等人闻声连忙转身对着贾似道恭声道。
“呵呵,诸位若是真心为国,师宪吃些小亏又如何?不过,师宪有些话虽是难听,今日却也要说的明白,还请诸位莫怪!”贾似道面色一肃,冷冷看着温良恭等人:“趁着国难之日囤粮提价,本官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若是再有……诸位到时莫怪本官翻脸无情才是。”
赵师弥的面子今儿个贾似道已经算是给足了。当然,这个面子到底是给还没有给,只有他自己清楚,至少在别人看来,一直表现的铁了心要将温良恭等人往死里办的贾似道能改口接纳他们的粮食,甚至还给出了莫大的好处,不是给赵师弥这嗣秀王的面子又是给谁?
所以,贾似道这个时候也不想再掩饰自己心中对温良恭等人的厌恶。赵师弥的面子他给了,想来他这个时候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赵师弥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更放心。
毕竟,那个时候谁都知道贾似道最缺粮,甚至不惜放段四处购粮。如果说他因为赵师弥真的将对温良恭等人的恶感和积怨都能放下了,估计还真没有多少人会真的信,而且安心的。
做戏自然要做足了全套不是?更何况,既能安别人心,又能泄心中闷,何乐而不为?想来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一个将怨恨放在心中表面上还装着若无其事甚至还能跟仇人称兄道弟的人,任谁都会明里暗里提防几分吧。
果然听到贾似道这怨气十足的话,赵师弥笑的却是更欢快了,就连温良恭等人虽说听的面色苍白冷汗淋淋,不过神色中却是多了几分迟疑,反而更加安心。
“你们听到师宪说的了?此事就此揭过,若是再有下次,不用师宪说,本王就先饶不了你们。此次粮价就按你们购粮的银子来算!”
赵师弥脸色一正,接过话头道。
“小人等谨遵王爷之命!小人手中统计有四百七十万石粮,小人等愿将那七十万石粮食分文不取,尽数进献给朝廷,以偿小人等此次贪心之过!”
温良恭等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这个时候听同赵师弥的话,自然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所以连忙顺杆往上爬接口道。
“师宪以为如何?”
赵师弥对温良恭等人的识趣心中很是满意,摩挲着手中的玉如意,转过头看着贾似道笑着道。
这些家伙果然是有钱啊。七十万石粮食,眼睛眨都不眨的立马就送了出来。这样送上门的意外之财贾似道又怎么可能拒绝?
“下官谨遵王爷吩咐!”
“哈哈,那此事就此说定了!哎呀,还在这站着做甚?府中的酒宴怕是早就凉了,师宪今日来晚了,等会可是要自罚三杯才是!”
眼见今儿个想要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解决,甚至结果比他想像的还要好上那么几分,赵师弥自然是心中大快,此刻那是怎么看贾似道怎么顺眼,挽着贾似道的手臂大步拉着他就朝着别院内走去。
“王爷之命,下官岂敢不从?”
“那今日就不醉不归!哈哈!信之公,快请快请!”
即便是这个时候赵师弥依然没有忘记郑性之,另一只手挽住郑性之,大笑着拖着两人就走。贾似道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赵师弥前行,恍然扭头间却是正好对上郑性之这位老人带着些许责备、失望甚至还有问询的眼神。
显然这位老人却是以为贾似道是迫于赵师弥的压力,蛇鼠两端的换了之前的坚持,却是用朝廷的银子来讨好赵师弥了。
不过好在这位老人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主,还是希望贾似道能够给他解释一番的,所以才会有那样复杂的神色。
微怔之后,贾似道只好笑着对着郑性之点点头,此情此景,实在不适合说些什么。更何况,即便是换个地方,贾似道也不可能将他心中的野望全盘托出,只要不全盘拖出,怕是这位老人终究是看不懂也看不明的了。
唉,贾似道只能心中暗叹一声,随即笑着跟着赵师弥踏入王府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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