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他们确实是一起来的。”老管家神色凝重,肯定的点头道。
史嵩之蹙眉!
“怎么就直接将人请进来了?为什么不早些通禀我?”
“老爷,老奴收到通禀就来禀报老爷了,只是那两位却是自己就进来了。府中那些仆役却是不敢拦的”老管家也是有些无奈。
史府的下人,怕是要比普通的小吏身份都要来的高上。但是,以申国公郑清之和鲁国公乔行简两人的身份,他们要进来,那些下人又怎么敢拦着不让进?
“这两个老匹夫,看来是来者不善啊。”史嵩之嗤笑道。
“老爷……”老管家有些担忧。
“无妨,他们两人竟然能够走到一块儿,看来应该是为了那还没有定下来的左丞相而来的了。呵呵,本相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能让这两个水火不容的老匹夫能够放下过节走到一块儿。只要本相不点头,想来圣上也不会应了他们。这是他们有求于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本相就过去吧,免得落人口实。”
史嵩之自然知道这位史府的老人在担心什么,安慰道。
老管家脸上神色稍松,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跟在史嵩之身后朝着史府大堂行去。跟在史嵩之身后的他,自然看不到,转过身的史嵩之,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了刚刚说话时的轻松,反而凝重无比。
郑清之和乔行简两人,从端平入洛,乔行简联合理学一派将郑清之逼得引咎请辞左丞相、而乔行简却坐上了左丞相的位置之后,两人之间虽说没有到撕破脸皮、你死我活的地步,却也是基本上进入老死不相往来的模式了。
大宋朝的士大夫们,还是很有底限和气节的,却是很少有后世历代王朝政局中各派你捅我一刀,我就要杀你全家、甚至斩草除根的想法。
如果不是乔行简故意设套,背后阴了郑清之一把,估计两人也许还能做朋友。这就是冗官繁多的大宋朝一个很是奇特的现象。
因为曾经被乔行简设计了一把,郑清之和乔行简两人基本上已经断绝了来往,平常能够走在一起,就是个奇迹了。可是在今天,却破天荒的联袂来访史府,这更是显露出两人此次拜访的不一般。
乔行简可是一直想着扳倒史氏一族,多少年没有登过史府大门了。
如今临安城大事很多,首当其推的当然还是更蒙古人议和收回汴梁和开封两京以及左丞相人选的问题。
本来之前各地的战事才是最主要的,不过如今却是已经不再是问题了。毕竟,襄阳口温不花已经退兵,四川和淮东两地的蒙古大军虽说还没有退兵,可是却也停下了攻势,一直在做着撤兵的准备。
所以,史嵩之料定两人今天联袂而来,定然会是这两件事其中的一件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两件事而来的。
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可是如今偏偏郑清之和乔行简这两个最不应该联手的人,竟然走到了一块,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两人至少在其中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而在史嵩之看来,两人最有可能达成一致的事情,能而且也只能是如今因为余天锡突然离世而再次空出来的左丞相位置了。
跟蒙古人的和谈,最终做决定的还是赵昀,而且该谈什么,哪些可以在议和中谈,口温不花也都已经说的很清楚,大宋朝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准备付出什么样的筹码来换回汴梁和开封两地了。
蒙古人要的筹码不少,如今就等赵昀自己定下一个大宋朝能够接受的底限了。只要赵昀定下来,那剩下的就是等待和谈的具体时间了。
……
悠然居,史府大堂。史嵩之匆匆走进来的时候,郑清之和乔行简两人正相谈甚欢的在品茗。在门外看到两个老东西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史嵩之心中暗骂,两个老匹夫。
“哈哈,今天是什么风?平时两位国公大人,任何一位都是难得登门,今日却是联袂而来,当真是让史府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史嵩之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只是这话语中,那一抹讥讽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郑清之和乔行简两人哪个不是大风大浪经过无数,又怎么可能真的因为史嵩之这一小小的讥讽就真的变脸?更莫说,以史嵩之自负的性子,能让他还没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出言讥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人罕见的联袂而来,史嵩之已经感觉到了压力了。
这是好事啊!郑清之和乔行简两人不请自来、不清自入,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
所以,听到史嵩之的话,郑清之和乔行简两人不由相视一笑,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香茗,同时起身。
“呵呵,子由这话可是怨气颇深啊。”郑清之率先接口道,“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不就看以往公务太繁忙没有登门之机嘛,如今老夫和寿朋兄都是赋闲在家之人,所以这不就相约一道来拜访子由了嘛。等会老夫和寿朋兄一定自罚三杯,让子由解气如何?”
“妙极妙极!”站在郑清之身边的乔行简击掌赞道,“德源兄说的正和老夫之意,能跟子由喝上几杯,老夫可是等了好久咯!”
史嵩之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面皮不由自主的轻轻抽动。
两个老匹夫!
“哈哈,好,那今日子由一定让德源公和寿朋公不醉不归!请!”史嵩之神色瞬间回复自然,朗笑道。
“请!”
“请!”
三人大笑着挽手走进大堂。
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三人如此亲热,定然会以为三人不是基情四射,就是莫逆之交,不过真正的情况如何,也只能是他们三人心知肚明的了。
老管家看着挽手大笑着走进大堂的三人,心中的担忧无端的却是更甚了。
这个时候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郑清之和乔行简两人似乎根本不是如自家相爷说的那般,是来求他的,而是以势压人……来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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