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还没考,不知道”随弋将钢笔插在了书本封面上,一边抽出另外一只夹着的笔。
“呵,你还能考上哪个学校呢?”对于随弋的淡定,旁侧其他几个成绩同样不好的人有些讥讽。
他们就看不惯随弋这样!成绩不好就算了,你一个人孤傲个屁啊!
其中一个更是冷笑:“就算是考上了也未必是好事上大学,是要钱的”
钱,这是比成绩更让随弋或缺的东西。
随弋扭头看说话的那人,她记得他。
张扬,高二二班有名的混混,从高一上学开始就不间断得宣扬着“读得好不如混得好,老子毕业就要创业”的宣言。
不过两年过去了,随弋屡屡看着这人被班主任勒令滚出学校后又屡屡晃荡入教室打瞌睡的模样。
看得有些腻,又有些想笑。
张扬是混混,是坏男孩,长得还不差,对于大多女生内心可能有靠近的冲动,却绝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有牵扯,所以叶安安等人齐齐退了几步。
“呦,还真带了书回去啊?想认真学习?”张扬轻笑着,靠近随弋,流里流气得说:“随弋啊,你还装什么好学生啊你的成绩也不怎么样,毕业了,你就跟着我混,包你比现在入不敷出得日子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几个人围住了随弋。
叶安安一看这情况,有些急,却还是被旁侧的朋友拉住了,她红红眼眶,弱弱嘟囔了一声,顿住了脚。
人群里,校门口,林初晓这些人冷笑。
呵,是随弋啊!被张扬缠上了?也是,随弋那人长得不差,又没有什么依仗,被这些二流子缠上是很正常的事情,推迟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呵,随弋,我其实对你挺好的,你这么怕我做什么!”那张扬已经横过手,准备搂过随弋的肩膀。
随弋一皱眉,脚下一转,挪出手,轻轻隔开了张扬探过来的右手手腕,轻轻说:“我没装我本来就是学生,不过你确定要找我麻烦么?”
张扬对上随弋的脸,说实话,他们这群人跟随弋的处境差不多,都是没正经家庭得人,早就被未来放弃了,。
但是随弋这个人在他们这群人里面算是名声不浅,只因为她总是看起来正经干净的样子,哪怕是穿着千秋一律的校服,也从来都是素雅寡淡的,也哪怕是成绩不好,也从来淡定自如。
这样的人,或许是他们心里羡慕的,也是他们及其厌恶的。
她怎么能维持着这样的生活?不该像他们这样堕落,被所有人认为是害群之马么?
还有她的学费什么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总是一下课就去得无踪,从不参加集体活动,从不跟人热络,只一个人独来独往。
打工?她甚至从不逃课。
不,今天逃了。
回来后,却是换上了这样好的衣服,变化这般大,还有了钱。
还能是什么境遇呢?
张扬都觉得这社会真特么搞笑!
笑贫不笑娼,但是贫跟娼兼备的人还能如此表面干净,这随弋也算是奇葩了。
“学生?随弋,你昨晚去卖了吧!要不哪来的新衣服跟钱,你以为你比我们高尚到哪里去!老子可不信你那一套!”
张扬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其他男学生也随之起哄冷笑。
“新衣服?我才发现啊,随弋,你身上那衣服就算是a货,也起码得卖三四百,我倒是好奇,你连学费都拿不出来,买这身衣服,好奇怪啊”
尖锐的女声有些刺耳。
钱枫玲站在校门口看了好一会了,这才找到机会反击随弋,一面笑得人畜无害,一面眼里晕染着最浓重的鄙夷。
校门口的学生哗然,店门口的人,更哗然!
叶安安痴呆呆得看着随弋。
她,真的是这样的人么?
卖,这个字眼,在学校里显得如此肮脏而龌蹉,就像是从厕所最疙瘩地里跑出来的恶魔,吞噬了他们所有的单纯。
也染黑了许多人对随弋仅存的善意。
满满讥诮得目光,密集压来。
被“围攻”的随弋拢了拢怀里的书跟校服,手指从书里面抽出了一支笔,侧过身子,探出去,指尖夹着笔头,递给刚好从店门口走过来的人,那人正要说话,却还是慢了随弋一拍。
“谢谢你的笔,还你”
燕清妩目光流转,没有接,只轻轻说:“就当是我之前失礼的赔偿如何?亦或者,你可以当它是我们第一天当同桌的见面礼。”
随弋看了她一眼,却没从她的眼里看到些许对她的鄙夷,只有明亮如镜得光,倒映的是她的脸。
她来了点兴致,嘴角轻扯。
跟她这样的人做同桌,这燕清妩不是把她看得如同尘埃,就是把她看得太高。
众人狐疑,尤其是林初晓这些人,对于燕清妩忽如其来对随弋的交好,更是震惊万分!
尤其是钱枫玲,脸色很难看,
而脸色最难看的,还是张扬他们这些混混。
燕清妩,这个人他们惹不起,哪怕他们很想招惹,哪怕是触模到一丁点也好。
她就站在他们中央,跟那随弋站在一起,却莫名其妙显得和谐。
好似她们本该就是同一类人似的。
“燕”钱枫玲想要说话,却是被忽然而来的一道喊声打断了。
“随弋!!!!!”
一个学生,拽着书本,骑着越野自行车,以及其帅气的姿势从滑竿上急速飞下来,落地,滑行,转弯,啪嗒!,细细得轮胎磨在地上,长腿顶在地面,一甩腰身上的挎包,发丝飞扬,俊朗阳光的少年咧咧嘴,牙齿若雪。
他就那样飞跃过那些学生,出现在她跟燕清妩面前。
“随弋,上来,我送你回家!”
这语气,就跟他们很熟似的。
随弋一时间有些沉默,燕清妩也轻挑了下细眉。
嗯,这两人真是认识的?
“是于航!”
“他怎么跟随弋认识的”
随弋看了看于航,果然看到林初晓那群人剧变的神色,轻叹一口,她手指一拍自行车车头,对于航说道:“不用了,谢谢”。
她的话刚说完,便是皱了眉头,目光凝在校门前大马路上,在那里,有几个穿衣比较流里流气的青年。
吊儿郎当,流~氓野性,那气势,看看都吓人。
他们正走过来。
不,应该是说其中一个青年冷着脸走向随弋。
随弋心里一咯噔,往前走了几步,越过他,“这边来”
青年一愣,看了看面色怪异的于航等人,这些人,都是学生
他差点忘记了,随弋也是学生。
一皱眉,他跟上了随弋,在十几步远的地方,随弋转头,“什么事情?”
“我们那边房子有些问题,说是要改造公路”
“改造公路?”随弋这段时间是真没留意到这样的政策,不过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然后?”
青年面色郁郁,低声道:“本来这是好事,住户可以得到一大笔赔偿款,但是我们这些人全都是租户,哪怕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也依然是租户,现在户主田老大勒令我们在两天内全部搬离大楼,否则就”
自然暴力赶人了!
随弋眉头霎时紧锁,两天时间?搬家足够了,问题是搬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