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朱由检轻轻地掩上了密室的小窗户,看了王承恩一眼,“王承恩,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王承恩微微的一笑,“皇上,老奴一点都不委屈,老奴开心啊,看见皇上这么有城府,这么有自己个儿的想法,老奴真的做梦都想笑出来呢!除了拆除皇宫这件事情,无论是削减太监,想法子控制锦衣卫,老奴都是赞成的。这些都是皇上的近卫,是皇上手里的利剑啊,继位之初,抓紧权力,巩固皇权都是十分的必要的。”
朱由检走出了天牢,“你当朕想拆除部分皇宫吗?这不是没有银子吗?要是能够马上将那些贪官污吏和各家王爷的银子弄来,朕都恨不得马上杀掉一批!”
王承恩大惊,“皇上,那,如果您要擅杀各家权贵,真的还不如拆皇宫呢,官官相护,盘根错节,朝臣中哪个不是有着一股势力,或者依附着一股势力升迁上来的啊?牵一而动全身!王爷就更杀不得了,哪个王爷都算是一方诸侯啊,而且,天下王室是一家,杀了一个,其他的就都要闹起来了!”
朱由检苦笑一下,“朕也就是随便说说,谁说不是呢?所以说,朕只能从自己的身上找办法了啊!你还不理解。真是一个成天养尊处优的老太监!你是不是认为朕这样是胡来?”
王承恩也苦笑一下,“老奴怎么会不理解皇上?天下除了周皇后,应该就是老奴了解皇上了!老奴只是觉得,社稷应该没有到这一步吧?拆毁皇宫的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多了!是,您是能够得到一部分银子,但是这和整个天下都认为大明垂危,百官都认为皇上行事稚气,这些银子和皇上的天威比起来,真的有这么重要么?老奴还是希望皇上顾虑一下,皇宫在天下臣民心中的分量啊!”
崇祯皇帝的目光坚定,“王承恩,朕给你透个实底吧!朕是打算要放手改革了!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到了下猛药的时候了!如果改革见了成效,天下归心,四海升平,自然不用说,拆了,将来还以再建设嘛!如果改革失败了,朕就只能够迁都南京了!不拆,难道将来留给建奴?”
王承恩吓了一跳!“皇上,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啊!否则,要是有一个人知道皇上的想法,必定天下大乱,百官大乱!”
朱由检微微的一笑,“朕也就是跟你以什么都说,你不会对第三个人说,朕知道。”
王承恩心说,您的新名词实在是太多了!这几百年的基业,您想怎么改就能够怎么改么?这都是祖宗定好的,新建一个王朝,都比要改变一个王朝要容易百倍!已经让百姓适应了两百年的制度,您能够怎么改?但这些话,他是再也不敢对皇上说了!他和皇上的意见分歧,主要来自对形势的判断上面!王承恩并没有认为,大明江山到了皇帝估计的这么恶化的程度,如果真的跟皇帝估计的一样,皇帝这样做,倒也无厚非!只是,皇帝无论是要怎么改革,都只怕不容易,要迁都,更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同时要受到能连皇帝都无法左右的阻挠!
王承恩知道已经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了!原本一直劝,是因为皇帝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以他和皇上面前说话的机会,劝了这么几次,应该早就让皇上动摇了,但是他现现在的皇帝,越来越有主见!“皇上,有件事情,老奴必须要请示皇上。”
朱由检微微的一笑,“王承恩,直接说,你跟朕说话的时候,尽量直接说,你知道朕的性子急,不要拐弯抹角的,以后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要直接跟朕说。”
王承恩应声道,“是,皇上,外宫中有一条密道是通往宫外的,要不要把它给彻底的封死?”
朱由检被王承恩吓了一跳,“怎么能啊?皇宫还有密道连着宫外?”
王承恩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的反应这么大,“皇上无须担心,这密道原本就是封死的,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是当初修建皇宫的时候就现了的,能是元代的君主留下,这道密道极短,连着内宫的一道封闭式庭院,外面通的地方是御林军的军营,也是一处封闭式的庭院。从来不准使用,所以不会存在秽乱宫廷的情况。”
朱由检笑道,“朕不是担心这个!这样,这密道留着!想必是元朝皇帝修来用着保命用的!这段宫墙都不要动,一定要将这道密道保住了!朕以后就方便自己出宫了啊!”
王承恩听见皇上这样说,不由的一阵大汗!“皇上,哪有皇上私自出宫的道理,再说皇上是万圣之躯,哪里有走密道的道理啊?”
朱由检停下脚步,略微的想了想,“这样!王承恩,朕就把密道外面通往御林军军营边上的那个庭院赏赐给你做私宅!你把内宫边上的出口处的这道庭院,给朕修葺一下,让朕做个别院!另外,再让几个内宫中的心月复太监将密道也修葺一下,弄得豪华一些,不就行了?”
王承恩眼睛凸着,心中好生惧怕!年轻的皇帝要是动了这个念头,那真的麻烦,先不说皇帝想着偷偷出宫,时间久了,这安全问题必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再者,皇帝要是老是能够出宫的话!宫外的花花世界,难免不让皇上沉湎于各种各样的诱~惑啊!“皇上,这个私自出宫的念头,真的应该趁早打消啊!万万使不得!”
朱由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自己都控制不住,嘎嘎笑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王承恩的肩膀,“大伴儿,你应该说,是万万使得!别废话了,赶紧去安排!要绝对的保密!最好是让修葺了密道的太监都永远无法说出去!”
王承恩点点头,“这个自然,皇上但请宽心,老奴绝对不会让这么大的事情外泄的!但是,皇上,还是趁早打消了这念头吧!这实在是太荒诞了!要是让百官知道了,这不是小事儿啊!”
朱由检沁了沁鼻子,挖出一颗巨大的鼻屎,虚空一弹,“朕再说一次,以后朕的圣旨,你什么时候能够说个是,就不再废话了呢?百官怎么会知道,你谁都别说就成了,天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承恩的心又再次沉到了低端,正要离开,被朱由检一把拉住,“你是不是打算到时候将那修葺了地道的太监都灭口啊?”
王承恩一愣,不灭口,又有什么法子让人不说话?看着年轻的皇帝,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朱由检叹口气,“你就不会挑几个不识字的太监,等密道修完了,就让这些人无法再说话,他们就无法泄露出去了,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杀人啊!”
王承恩忙点头称是,心说,您以前杀几个人,问都不问一下的,现在这么的心软起来?
朱由检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太监送来的战报马上将皇帝的好心情给弄得一团糟!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战报,还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永平、迁安、滦州等地在两日内失守。皇太极旋率主力撤至喜峰口,留阿敏等守关内四城。孙承宗连吃七场败仗,军队退守蓟州,只剩下六千残兵!”
王承恩低声道,“这也算是好消息吧,至少,皇太极已经撤兵了啊?”
朱由检生气道,“你懂什么?他这是被咱们打的撤兵吗?这是人家主动撤离!八成是已经装不下俘获的物资和奴隶了,急着要返还关外去!打北京就是佯攻,就是向咱大明示威!就是要打朕的耳光,打完了还要再凌辱朕的百姓和江山!岂有此理!”
王承恩忙着点头称是,“那,是不是要问罪孙承宗?”
朱由检摆摆手,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他手里的三万多人,本来就算不上精锐,又拖欠军饷严重,粮草也不足,士气也不够,以少打多,他跟建奴拼的凶,也是朕下了指示的,实在和他的关系不大,不用下旨了。”
王承恩点点头,皇帝不用每件事都给臣下交代的,有时候,什么都不说,这本身也是一种旨意!
“天津驻军已经抵达京郊了吗?”朱由检最近事情太多,现脑容量严重不够用,原本长期管理一个乡,现在忽然变成了管理整个国家,还有些不适应!
“昨天就已经抵达京郊了,正是因为看见我大军抵达,皇太极能才放弃了继续围堵京城的打算吧?”王承恩弓着身向皇帝回话。
朱由检点头道,“马上让人通知卢象?n,做好出征的准备!”
王承恩这回没有什么犹豫,马上提醒道,“皇上,军饷还好说,但是京城已经出现了粮荒了!百姓们都已经没有了粮食,又如何为军队筹集粮草?没有军粮,如何出征?”
崇祯皇帝朱由检叹口气,妈逼的,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摆摆手,“朕知道了,还是去通知卢象?n做好准备!即使是出兵一千,打几次偷袭战也是好的!让他加紧准备!”
王承恩一看皇帝的火气又直线往上冲,连忙领命而去!他为皇上考虑,是出于忠心,但并不是不怕皇帝!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没有哪个太监不懂的!
崇祯皇帝回到御书房,吃了好几片冰西瓜,强压着自己的火气!如果有别的选择,他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在后世,那些yy家们,成天嚷嚷着要当皇帝,朱由检是没有现当皇帝的半点好处!想着又吃了一片冰西瓜,能也就是吃的好一点?“午膳让御书房做三百道菜!不许有一道重复!”
点完菜,皇帝又开始思念自己的周皇后,那日为什么脾气,他现在已经有些淡忘了,他忽然觉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不是说活的越久就越成熟的,实际上活的久,也只是说经验丰富了,真的对性格的影响并不是绝对的!朱由检现自己就没有太大的改变,尤其是对着周皇后的时候!皇后的态度,总是能够很直接的牵动自己的喜怒哀!想着招皇后来陪着用膳,又有些抹不开面子,但是见不到皇后,又思念的紧!
“皇上!”杨四庆在书房外,眉花眼笑的轻声呼唤正在想心事的皇帝。
朱由检看了眼杨四庆,想着他应该从许显纯那儿弄到了完整的口供了!“平身吧,拿过来吧。”
杨四庆喜笑颜开的将许显纯的奏折呈上,等着皇上的嘉奖呢!
皇帝看着杨四庆的鬼样子,刚刚想吩咐赏赐十两银子,马上想起了刚刚许显纯答应给这厮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暗叹,妈逼的,是个人都比老子这个当皇帝的有钱,这皇帝真的难当啊!“办的不错,退下吧。”
杨四庆微微的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不是真心想得到皇上的什么赏赐,皇帝没有银子,他也知道。
朱由检一个人静下心来,看着许显纯写的奏折,跟看一部小说差不多,暗自惊叹许显纯写字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一会功夫,竟然写出了几万字?密密麻麻的七八十页?也亏的他记得住!
崇祯皇帝朱由检大致了解了这个时候的锦衣卫架构,以前他也知道,但是因为没有去关心,所以,肯定是没有这次知道的详细的!现在才是第一次用心去看这些东西,许显纯是主要办事的厂督!上面有个左都督田尔耕!其他的重要人物还有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田尔耕的心月复杨衰!不过,据许显纯说,这个杨衰从天启五年就不见了踪迹,据许显纯分析,这人很有能就是被魏忠贤调去执掌密派体系去了!因为连田尔耕也再不知道这人的下落!
崇祯皇帝朱由检对田尔耕还是比较熟悉的,田尔耕是兵部尚书田之孙,以祖荫积官至左都督。为人狡黠阴毒,与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交深,依附魏忠贤。天启四年,代骆思恭掌锦衣卫事。与许显纯、崔呈秀、杨寰、孙云鹤同为魏忠贤爪牙,号五彪,专主杀戮。时忠贤斥逐东林党人,数兴大狱,他广布候卒,罗织成罪,酷法拷讯,入狱者率不得出,时人称“大儿田尔耕”。田尔耕诬夏之令贪赃,烹杀之。对杨涟、左光斗等六人,每五日一次拷打逼供。累加少师兼太子太师。
自从自己登基以后,这几个人应该是接到了魏忠贤的指示,都处于病休的状态,除了崔呈秀是魏忠贤这个老太监自己抛出来的!其余的人,因为他连魏忠贤都没有动,所以暂时也都没有惊动!
皇帝直到午膳时间到了,才将这几万字粗略的看完,不由的有些想要甩手的感觉,他很能体会自己的哥哥天启皇帝,为什么什么都不想管!对于这些庞大的组织,真的要管理起来,那真的不是一般的累人啊!皇帝光是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体系都快吐了!
而对于一个封建帝王来说,这个体系,皇帝,不得不直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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