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审问大雄的警察有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林大雄一五一十地将家门尽数报完,唱红脸的拍案而起,横眉道:“事实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你就老实交待吧!”
整件事太过复杂,又超过寻常人认知,大雄脑子里快速运转,却不知从何说起。
见大雄不语,红脸警察朝白脸警察使了个眼色,将搜刮来的桃木剑、黄纸等物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道:“我们调查过你的档案,你原在大牛村教书,为什么要一夜之间带着这些东西,跑到我们这个地方?”
林大雄闻声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整件事说出来,不管他们信不信,就算把自己当成神棍,能尽早月兑身也好。
“我有个学生叫二狗,事情的起因便出在二狗母亲的葬礼上……”
这两名警察起初以为大雄愿意交待犯罪过程,皆面露喜色,然而越听越离谱,俩**瞪眼睛,嘴巴快翘到了天上去。
“后来来自阴间的阴差把刘析的记忆抹去,才导致了我这般处境。”林大雄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唱白脸的那位警察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这里是警局!不是你说书的地方!你当我是好糊弄的?”
大雄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见状,红脸警察连连对大雄摇头,而后拍了拍白脸警察的肩膀,贴耳说了一番话,相互间交流了一下眼神,红脸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叫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身后还跟着四五名警察。
一行人进了屋,大雄抬头眯着眼睛看去。
俗话说相由心生,若人心性猥琐,长相也会向獐头鼠目,贼眉鼠眼靠拢,这进屋的白大褂便是这种人,眉头上长着一个痦子,单凭面相就让人心生厌恶。
此人一看就不是警察,一进门连连对身边的警察阿谀一番,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了林大雄的身上。
“林先生,请问我手里这四张纸,如果任你挑选一样,你会选择哪种?”白大褂一手拿着录音机,另一手从兜里模来四张小纸片,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粉红色,深红色,淡蓝色和黑色。
敢情这人是心理医生?林大雄一楞,仔细端详了一阵,他的幸运色是蓝色,故此探手指了指淡蓝色的纸片。
白大褂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言语,向身旁的警察挥了挥手,四五名身强力壮的警察纷纷点头回应,而后目露凶光的朝着大雄走来。
“你们干什么?”林大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惊呼出了声。
此时林大雄手上戴着手铐,只有俩腿能动,他正想挣扎,白大褂却找来一根麻绳,将他的双脚也绑在了板凳上,随后那帮警察不由分说,直接连人带板凳提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我真的没有犯事!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不信可以去找验尸官,我连碰都没……”林大雄嘶吼着,眼前却出现一个大痦子,接着胳膊上一阵酸麻,低头一看,那白大褂不知什么时候拿着针管,已经扎了进去。
随着药剂缓缓注入体内,大雄感觉自己全身的意识正慢慢月兑离,先是胳膊,再到双腿,直至全身麻痹,眼前也逐渐模糊,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难道我就这么死了?!
短短数十息,林大雄脑中涌出无数种想法,若是按照程序走,也不会这么快就行刑,况且就算是要判侮辱尸体罪,也不至于是死刑!难道是刘析花钱买通了关系,要背地里行刑?
……
不知过去多久,大雄身上酸软无力,背后传来冰冷冷的感觉,似乎躺在钢筋上,颠簸感强烈,他努力地睁开双眼,视线很模糊,隐约可见几个白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辆救护车,车子在郭阳的大街小巷穿梭着,所过之处,路人无不停下脚步指指点点,没过多久,车子在一处挂有“人类精神研究中心”牌匾的栅栏外停下。
先前那名眉头有痦子的白大褂先行下了车,紧了紧裤子,看了眼手里的档案册,语气平淡地说道:“把他抬去二区。”
车内其余的人闻声也纷纷下车,一人负责四肢的一端,四人合力将林大雄如同搬运货物般扛了起来,有条不紊地走进栅栏入口处。
栅栏内,只有中间一条的过道能走人,通道狭窄,南北两侧围有铁丝网,铁丝网里站着密密麻麻穿着病号服的人,看见有生人进来,北面铁丝网的人发疯般拍打着铁丝网,阴阳怪气地叫着。
一行人走了大约十分钟,南侧的铁丝网上出现一道铁门,门是用拇指粗的铁链拴着的。
痦子走上前,拿着钥匙打开了门锁,然后解开了链条,转头道:“各位警官辛苦了,你们去忙吧。”
其余几人相视一眼,放下正处于半昏半醒状态的林大雄,转身去了。
人走后,痦子并不急着去动大雄,而是一手把着铁门,防止里面的人出来,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模出香烟叼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机点燃,背靠在铁丝网上悠闲地抽起了烟。
林大雄躺在地上精神萎靡,呼吸频率相对平时也减缓不少,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隔着铁丝网踢自己,想回头去看,却使不上劲,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还没死,只是被人注射了镇定剂。
“张富贵,又添人了?”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由于此人所处的位置正对大雄,林大雄看清了来者的相貌。
和那痦子一样,这个人穿着白大褂,戴着一个金边眼镜,头发花白,但年龄似乎只有五十岁上下,走路时抬头挺胸,给人感觉此人很正派,他的胸前戴有一个工作证件,远远地只能看清两个字“二区”。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应该只是一般的精神分裂,先放在二区观察几天吧。”痦子连忙掐灭手中的香烟,点头说道。
那男人闻声朝林大雄走了过来,此时工作证上的字眼也渐渐清晰起来,抬头是“精神科主治医师,路震风。”
单是这几个字,让林大雄不由地心头一震,意识清醒了不少,原来自己被那帮警察送进精神病院了!
路震风俯子,看了一眼大雄,当即眉头一皱问道:“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林大雄闻言一楞,努力地睁大双眼打量着这个男人,似乎有几分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此时他虽然能看东西了,但想开口说话时,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着东西,使不上力。
见大雄不答话,路震风摇着头站了起来,扫了一眼解开铁链的大门,对身边的“痦子”张富贵说道:“好了,不要一直开着门,赶快把他送进去吧。”
张富贵点头应是,连忙用手将林大雄从地上拖了起来。
路震风见状挥了挥袖口,转身离去。
“你叫林大雄吧?”张富贵问道。
林大雄无力地点了点头。
张富贵猛地推开铁门,将大雄推了进去,见其他病号闻声朝铁门小跑过来,他连忙将铁门关上,一边锁着铁门,一边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的编号是2253,以后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栅栏以内,要服从治疗才能早日康复出院。”
言罢,人去。
林大雄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耳边余音未退,眼前却冒出无数个表情各异的小脑袋,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北面,铁丝网相对南侧似乎特别加固了一番,缠绕的铁丝又粗又利,在阳光下熠熠发着寒光,而此时铁丝网内被圈着的人,正疯狂地拍打着铁丝网,对着南面的大雄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不知躺在地上多久,林大雄才感觉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随即开始试着从地上坐起来,谁料,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一个不留神,他顺势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哥们,借一步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雄强打着精神回头看去,不由一阵惊愕。
此人长得可谓是彪悍至极,肌肉健硕,四肢发达,身高足有一米九,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是个光头,而且脑门上有一道直至脸庞长达十几分的刀疤,看上去十分骇人。
壮汉说着,单手将林大雄扛在了肩上,旁边围着的其他病号反应各不相同,有的拍手叫好,欢呼雀跃,有的目光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更有甚者上前去拽壮汉的胳膊。
林大雄被这壮汉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不知所谓,眼下却看清了这所谓“二区”的样貌。
这个地方,像是个大操场,各种供娱乐消遣的设施一应俱全,有乒乓球台、篮球架,空地上还有几个人吹拉弹唱,甚至有人在放风筝!
而距离这操场的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十几层的高楼,从阳台上有晾晒衣服来看,应该是这些疯子住的地方,此时楼下正站着一排穿着白大褂的人,正远远地望着他们。
壮汉抱着大雄走出人群,到了一处水井前停下,围坐在水井旁看书的人见到他,纷纷撒丫子就跑。
随手将大雄放倒在水井边沿上,壮汉从水井里接了一瓢水,一下子泼洒在了林大雄的脸上。
顿时,犹如炎热酷暑遇上凉爽清风般的透凉感,从头到脚,传至全身,林大雄猛然一激灵,身子随之一抖,意识完全清醒了过来。
见状,壮汉靠近了几分,问了一个让林大雄冷汗直冒的问题。
“那封邮件,你收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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