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刚的躲好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就是这里,昨晚我看到之里有火光的,应该是有人来过。”外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你看清楚了?”一个声音呵斥道,“人呢,这里哪有人?我们主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你骗了他,白白领了赏银,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真的,真的,我真的看到了。”那怯怯的声音说道这里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道:“大爷,您看着地上有烧着的干柴的痕迹,肯定有人在这里过夜了。”
吴仪握着柳珂手腕的手不由的紧了紧,他没想到昨天他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真的给他们带来了危险。
而此时的柳珂比吴仪还要紧张,此时就算来人不是晋王府的人,若是被官差抓到她们也一样没跑。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脚步声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进,显见是朝着佛像后面来了。
吴仪放开了柳珂的手腕,将她与玉叶向后推了一下,将头上的毡帽往下压了压,弯腰垂头走了出去,支吾道:“小的不知道此地不能生火,官老爷饶命。”
站在吴仪面前的是一个穿着一身戎装的护卫,他的身后还跟了五六个护卫样的人,与他相对立的是一个与吴仪一样衣衫褴褛的人。
“你昨晚在这里生火了?”那人用手扯了一下吴仪身上的衣服问道。
吴仪躬身行了一礼,道:“是。是。”
“少撒谎,现在的天也不热你为什么生火。”
“小的,小的……”
“说实话!不然将你送到衙门去。”
“是是是是……”吴仪点头哈腰,一脸的害怕,“大爷千万不要将我送官,我,我昨天,捡了一只死鸡,所以昨晚就烧了吃了。”
那人听了之后,没耐烦的道:“这点出息。算了算了。耽误我们时间。”他说到这里,指了指报信的人道:“你,将刚才领的赏钱交出来,我们要找的是两个女人。不是男人。把赏钱交出来。”
报信的人不情不愿的将那五两银子从怀里掏了出来。
那人拿了银子便带人走了。
待众人都走了之后。刚才报信的人瞪着吴仪,一脸的怒气,他围着吴仪转了一圈。见拱肩缩背不像是多么强壮,便恶言恶语的道:“昨天捡到鸡了?你走狗屎运了,竟然有死鸡让你捡,知道吗?老子今天本来可以赚五两银子的,就因为你,我的银子没了,你赔。”
吴仪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说,等他说的差不多了,吴仪一挺腰身道:“你说完了?”
那人见吴仪一挺腰竟然还挺威猛的,便有些露怯了,可是刚才那样的气势,一下没收好,道:“说完了怎样,说不完怎样?”
吴仪一抬手便将那人打晕了。
“大,玉叶出来吧。我们该想想怎么出城了。”
可是他喊了一声之后,后面却一丝响动都没有。
吴仪有些奇怪,又道:“大,玉叶!”
依然没有动静。
吴仪心下一沉,忙跑到了佛像的后面,可是那里还有柳珂与玉叶的影子。
吴仪向后疾走了几步,此时,他才发现,佛像后侧方有一个通向外面的侧门,难道柳珂与玉叶自己从这里出去了?
他想到这里匆忙从后侧门追了出去。
出了破庙的后门是一个小巷子,巷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他急促的跑到巷口,两下一望,满眼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哪里还有柳珂的影子。
他心里万分懊恼,不该与他们分开,刚才就应该跟那些人大打一场,也不至于将柳珂与玉叶弄丢了。
不知道她们落在了什么人的手里。
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此时,吴仪的心中如煮沸了一般不安与煎熬。
是什么人会这样不着痕迹的将柳珂劫走?
若非官兵,便一定是晋王府的人。
吴仪想到这里之后,便朝着晋王府跑去。
而此时,柳珂却正坐在一辆出城的马车上。
她终于出城了,这几乎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要做的事情。
现在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出城了,心里却并没有变得轻松,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将她带出了城。
刚才在她与玉叶藏在佛像背后的时候,吴仪刚刚的出去,几乎就在一瞬间她便失去了知觉,同时也失去了玉叶和吴仪。
等她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这辆马车上了。
马车上就只有她和车夫两个人。
在出城的时候,几乎没有费任何口舌。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柳珂的头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可是也听到了城门守卫的话,他们连检查一下马车都没有检查便放马车出城了,这车夫究竟是谁的人?
起初的时候,她多次询问车夫,可是车夫始终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她便慢慢放弃了。
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的树影,她也曾想过跳车而逃,可是那不过就是一个冲动的想法而已,根本就不能去实行。
且不说会不会被这车夫抓回来,现在她身怀有孕,也不允许她做出如此冒险的事情。
待马车出城一段路程之后,柳珂掀起帘子对车夫道:“我饿了,要吃饭。”
车夫依然没有回头,也没有,一直赶着车不停的向前。
“你在不停车我要跳车了,你家主子费力将我从城中救出来,不会就是想让你带回一具尸体吧。”柳珂咬了咬嘴唇,弯腰站起身。整个身体几乎到了车外,做出一副要跳车的架势。
马车走起来本来就不稳,加上柳珂又是站着,所以身体便不由的晃动,她脚下稍稍一动便有可能会掉下去。
可是坐在前面的车夫却依然一声不出。
柳珂便只好打消了要吓唬他的念头,打算坐会车里去。
可是事与愿违,她刚刚想往后退,马车一晃,她整个人便朝一测倒去。
眼见她就要掉到马车下面去了,一只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与此同时。马车也停了。
“不不要命了!”
柳珂终于见到了车夫的模样,可是却是一张她从来没见过的面容。
面色黝黑,左脸上还有婴儿手掌大小的一块青色胎记,前额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了额头上的一块伤疤。
这面容是在是有些丑陋。甚至是狰狞。
只是。这声音却如此的熟悉。
柳珂跌坐在车夫的身后,端详了这幅面容之后,意识到马车停了下来。伸腿刚要下车,马车便又疾驰起来。
柳珂没有办法,之后耐着性子又做到了车厢里。
方才她并不是真的要跳车,只是想试试这个车夫的反映,刚才车夫的表现,显然是怕她伤了,这说明,带走他的人并不想要她的命,现在最起码她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有命在,一切便有希望。
无论前世今生,柳珂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哪怕在最糟糕的时候,柳珂也能那看到希望。
前生她便是这样熬过来的,今生她一样能做的到。
哪怕是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她自己也要把路走好。
柳珂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歪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珂被车外杂乱的马蹄声吵醒了。
掀开车帘朝外一看,车边竟然有一队骑兵。
此时,外面日暮四合已到了傍晚时分。
柳珂撩开另一侧的车帘,不出所料,另一侧也有一队骑兵。
“停车!”柳珂冲外面喊道。
“你再忍耐些时候,马上就到了。”车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柳珂撩起车帘,前面星星点点的火光一下让她惊呆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柳珂问道。
“徐州大营。”
柳珂听了此话之后,心里猛的一惊,徐州大营!
那将她带走的人是容烁!
柳珂想到这里之后,双手紧紧的窝在了一起。
她到底还是落在了容烁的手中。
容烁会将她怎么样?
她模了一下自己的小月复,暗自发誓要与月复中的孩子共存亡。
她距离容熠又远了。
今生她还能与容熠在一起吗?
柳珂露出了一个苦笑。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停了。
“贵人请下车!”
柳珂听了这个称呼之后,嘴角冷冷一笑。
贵人?
在晋王府的时候,便称她为贵人,现在到了徐州大营,这里的人依然称呼她为“贵人”,看来这“贵人”还真是一个万能的称呼。
柳珂掀起车帘,见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正站在车下伸手要扶她下车。
她便将手伸了,扶着小丫头下了马车。
刚才给他赶车的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贵人,王爷已经给您准备了下榻的帐篷,请随我来。”小丫头长的很是清秀,一身桃红色素面妆花褙子,中等身材,看着通体的气派便知道不是一般的小丫头。
柳珂听了小丫头的话之后,颇为惊讶,问道:“王爷?那个王爷?”
小丫头笑了笑道:“在这里还能是那个王爷,自然是燕王殿下了。”
燕王!
柳珂微微的一蹙眉,此事竟然惊动了燕王,以前的时候燕王不是反对容烁与柳家结亲的吗?
旋即,柳珂又释然了,是了,现在的情况自然是跟之前不同了。
之前,那是要两家结亲的,现在自己已妃完璧之身,就算是容烁将自己留在身边,也不可能是三媒六聘娶为正妻。燕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无关大局的女人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柳珂举步走进了壁垒森严的徐州大营。
她不懂行军打仗,可是当她看了徐州大营的布局之后,也不禁为之赞叹。
前世,燕王便能推翻大汉的统治自立为帝,今生虽然很多事情跟前世不同,可是这件事恐怕还是会如期而至。
那容熠呢?
他也会像上一世一样,成为一方霸主吗?
柳珂不敢想,若是容熠与容烁东西分立为帝的话,那她与容熠重逢的机会便更小了。
想到这里,柳珂只觉胸口好像堵了一块大石一般。
就连步子也有些乱了。
走在前面的丫鬟似乎有所只觉。回身扶着柳珂的手臂。软语安慰道:“贵人是不是坐了一天的马车累到了,你看——”
她用手指了指前面一定帐篷接着道:“贵人的帐篷就在前面了。”
柳珂没有,只是呆呆的往前走。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跟前的人说了什么。
走到帐篷前,柳珂才回过神。见帐篷里隐隐的透出了光亮。不由问道:“这帐篷里原来住了什么人?”
“这帐篷原来是王爷住的。因为贵人来的仓促,没有不能准备更好的,所以王爷便让了出来。”这丫头说此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羡慕与崇敬。
而听了此话的柳珂却吓了一跳。
正当柳珂满心疑惑的时候,里面传来脚步声。
还没等柳珂进去,里面的人便走了出来。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身白色锦袍的容烁站在了柳珂的跟前。
再次相见,两人相对无言。
容烁比之上一次柳珂见到他的时候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少了些温润,多了些英气。
过了好一会儿,容烁方深叹一口气道:“这段日子你过得不好?”
柳珂一抬脸,道:“不,我过得很好。”
容烁冷冷一笑,转身进了帐篷,“跟我来。”
柳珂听了此话,站在原地没有动。
柳珂身边的丫头碰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道:“贵人,王爷叫你进去呢。”
此时,柳珂才意识到,这丫头嘴里所说的王爷,竟然是容烁。
若此时容烁是燕王的话,那容烁的父亲燕王容祥呢?难道容祥已经过世了?
难怪前段时间北燕的大军会停止南下,怕是就是因为燕王的过世吧,根本就不是什么胡人突袭北燕。
柳珂的脑海中胡乱的想着,被身边的丫头扶着进了帐篷。
走进帐篷之后,容烁看了看他,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忍,对跟进来的丫头道:“玉容,你去给柳准备热水和衣服,一会儿柳要洗澡更衣。”
被称为玉容的丫鬟应声而出。
待玉容出去之后,容烁几步到了柳珂的跟前,道:“早知道我走了之后,你的日子过成这样,当时我就应该带你走。”
柳珂低头不语。
“我说过让你等我一年,现在就只有三个多月而已,我便实现了我的诺言,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容烁见柳珂低头不语,以为自己刚才的话让她不好自处了,便赶忙放低了声音,将连凑到柳珂的耳边道。
柳珂感到一股热气袭来,慌忙向后退了一步,道:“世子,哦不,王爷请自重!”
容烁听了柳珂的话之后,忍不住脸上绽放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你知道吗?在不能与你见面的这段时间里,我时常想起你的声音,软糯香甜,让人一想起来都会感到心里暖暖的。”
柳珂又朝后退了一步,这是她以前种下的因,现在必须要自食恶果了。
当时她只是想着尽快的让容烁将自己送回去,却没有虑到后面的事情,现在容烁对她不能忘情,有她的责任。
她深吸一口气,道:“王爷,你是志在天下的人,不应该为儿女私情所扰。”
容烁听了此话之后仰面而笑,“我是只在天下,可是并不妨碍我与其他男人一样儿女情长,而且——”
他说到这里又到了柳珂的近前。软语道:“而且你并不是那种只会哭哭闹闹的无知女人,怎么会成为我的困扰。”
柳珂正要,外面传来玉容的声音,“殿下,奴婢已经给柳准备好了热水和衣服,现在已经是亥时初刻了。”
容烁听了此话之后,笑着对柳珂道:“光顾着了,竟然忘了时间,你也该洗洗澡休息了,这里条件不比家里。你就暂时在我的帐篷里凑合一晚吧。等明日破了建邺城,便可给你找安身之处了。”
“明天你便要攻城吗?”。柳珂满脸惊愕的问道。
容烁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笑道:“是,我已经等不及要与你一起坐拥天下了。”他说完此话之后。忽然仿佛意识到什么。低头问道:“你在城中还有什么牵挂的亲人吗?哦。对了,你还在城中,放心。我会对石家手下留情的,只要石家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柳珂听了此话之后,心不由一沉到底,她一脸怒气的道:“只要你伤了我和妹夫分毫,我便——”
容烁一愣,“你便怎样?”
柳珂一咬牙,“我便死生不再与你相见。”
容烁嘴角一翘,“好,我们一言为定,只要你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我便答应你不伤害你和石砚,不过你可不要出尔反尔哦。”
此时,柳珂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中了容烁的圈套。
可是容烁已经笑着出了帐篷。
玉容走进了帐篷,见柳珂依然站在当地,抬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外面的人道:“将水抬进来吧。”
她的话音一落,两个粗使丫头将一个大木桶抬了进来。
“柳请洗澡吧。”玉叶脸上挂着笑,不过柳珂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笑没有抵达眼角。
柳珂一挺腰身道:“请喊我楚王世子妃。”
玉容听了此话脸上的笑容一僵,满眼都是错愕的神情,旋即脸上又快速的还原了刚才的笑:“奴婢是王爷的奴婢,既然王爷称呼您为柳,奴婢自然不会认为王爷错了。”
她一面说一面上前给柳珂月兑去外面的衣衫。
柳珂将衣衫往身上一扯,道:“你是王爷的奴婢便去伺候王爷吧,这里不劳你伺候了,我自己就行。”
玉容强忍住心中的气,脸上依然挂着笑道:“王爷将柳交给了奴婢,奴婢自然不敢偷懒,柳累了一天了,一定累坏了,还是让奴婢伺候您洗澡,洗完澡快点休息吧。”
柳珂不想与一个婢女计较,可是她想知道玉叶去了哪里,所以便道:“王爷将我交给了你,你的意思是我要听你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别人管束,我去问问王爷是不是这么回事?”
她说完便朝外面走去。
玉叶没有拦着柳珂,只是冷冷的道:“玉容劝柳还是不要冒险出去的好,你并不知道军营的口令,而且今天是第一天来,万一被值夜的士兵当做细作就危险了。”
柳珂一回身,冷冷一笑道:“你威胁我?好,我就出去试试外面的士兵会不会将我当成细作,我不你们家王爷费尽心机将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将我当做细作杀掉。”
玉容自然知道容烁是多么的重视柳珂,刚才她只是想给柳珂一个下马威,以防她以后恃宠而骄,自己便在王爷的跟前更没有地位了。
听柳珂如此说,她深吸一口气道:“柳,我你也不是认识王爷一天两天了,他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有时候甚至忙到深夜,你忍心因为这么小的一点事便去打扰他吗?”。
“事关我的生死存亡,我为什么不忍心?”柳珂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道。
玉容此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值得暂时忍了心中的气上前给柳珂赔礼道:“是奴婢刚才说错了,还望贵人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柳珂听玉容又称自己为“贵人”,不由冷冷一笑,她没有理会玉容,依然我行我素出了帐篷。
玉容慌忙追了出去,“贵人留步,刚才奴婢说的话都是真的,您真的不能在这大营中乱走,出了事奴婢万死不能抵过,还望贵人珍重自己。”
柳珂脚下没有停,她猜想容烁的帐篷应该就在附近,听到她与玉容的争吵,一定会出来的。
可是没想到她没有等到容烁,却碰到了另一个人。
当她看清楚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谁的时候,不由惊得瞠目结舌。
站在她跟前的人跟她一样,也是一脸的错愕。
“柳——珍!”柳珂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她几乎不敢自己的眼睛,呆呆的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