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熠一行人行程千里终于到达了凉州城外。
与人们想象的大漠戈壁不同。
这里人来人往,虽没有江南的繁盛,却也没有了无人烟的寂寥。
高而远的天空是湛蓝湛蓝的,衬得的云彩雪一样的白。
容熠站在凉州的城门外,对妙法道:“这里以前是乌孙的京城吗?”。
妙法点头道:“是的殿下,现在是大汉治下,不过这里的居民依然保存着乌孙的一切风俗。老昆莫去世之后,朝廷没有再册封新的昆莫,一直是谷蠡王与屠睿王掌管凉州。”
容熠苦笑道:“我在大汉长大,怎么会知道乌孙的风俗。”
“没关系,你身上流着与乌孙大汗一样的血,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定的。”妙法说完此话之后,对容熠道:“昆莫,我们走吧。”
他说完之后,调转马&}.{}头竟然没有进城,而是带着他们朝着凉州以西奔去。
容熠没有,驱马跟了上去。
柳峰等人不明所以,跟在后面暗暗的纳闷。
“怎么到了凉州了,反而不进去?”柳明侧头对柳峰道。
柳峰也是一脸的疑惑。
一路上,这里是他们这段日子以来的希望和目标。
如今已经到了目的地,可是妙法却带着他们绕过了凉州。
走了不多久,妙法停在了一个大大的庭院前。
“殿下,我们到了。”妙法下了从马上一跃而下。
容熠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院子。道:“这是什么地方?”
妙法面有愧色的道:“殿下这里是左大当户无畏的家。”说完此话之后,他解释道:“殿下可曾记得我们在来京城之间,属下便跟您说过,屠睿王将右将军诛杀了,现在城中的情景不名,属下不敢安排殿下豁然进城,我们还是现在无畏家住些日子,然后待属下打探清楚了之后,殿下再进城吧。”
妙法对容熠有教导之恩。
容熠的一身武功和医术都是妙法亲自传授的,在容熠的心里。妙法永远都是他的师父。
虽然表面上。容熠对妙法从来也没有怎么尊重过,可是心里却一直将他摆在师父的位置上。
现在听妙法一口一个属下的自称,他心里还真有些不适宜,不过。在路上他曾纠正过妙法几次。妙法坚持说身份使然。不敢越距,容熠也便不再坚持了。
以前,容熠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乌孙的大汗。后来他我被容烁定了叛逆之罪问斩,不得已才跟随妙法到了这里,却不想,这里的状况并不比京城要好很多。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容熠听了妙法的话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阿珂被你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妙法在路上便想好了怎么回答容熠此事,见问,便道:“当时他们带着世子妃离京的时候,属下曾经嘱咐他们,首要的事保证世子妃的安全,其他的事情,可以随机应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知凉州城中的变化,所以,属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城中还是在这庄上。”
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门里估计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个门子从里面将门打开了。
一开门,看到门口站了这么多风尘仆仆的人,不由得一惊:“你们,你们找谁?”
妙法上前道:“你们左大当户可在家?”
门子一听是找家主,便赶紧道:“你们在门口等一下,我去给你们通秉。”
妙法将门子叫住道:“让你们当户出来。”
门子一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妙法,见他不过是个和尚,心里忍不住纳闷,这个和尚凭的什么这样嚣张,竟然还让当户出来迎接。
他如此想着脸上的神情便有些不好看了,一斜眼,撇嘴道:“你这和尚是来化缘的还是来做法师的,我么当户忙的很,能不能见你还很难说,你还让他出来,那怎么可能?”
容熠听了此话之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只听妙法冷冷一笑道:“告诉你们无畏,赫连谷来访,让他出门相迎。”
门子听了妙法报上的名号,惊得目瞪口呆,旋即一回身跌跌撞撞的便跑去回禀了。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满脸黝黑的人站在了门口,看到妙法之后,张开双臂,哈哈大笑着道:“谷,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上前便抱住了妙法的肩膀。
“我再不回来,你是不是便想不起还有我这样一个了。”妙法与他抱了抱,抬起拳头敲在他到的肩头道。
无畏“哈哈哈”一笑,“这怎么可能,我们是从小一起在草原上放羊长大的,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听说你奉命去寻找公主的后人,可找到了?公主怎么样?身体可还硬朗?”
妙法听了此话之后,一侧身,朝着容熠一伸手,对无畏道:“这便是我们乌孙的昆莫,你快来拜见吧。”
无畏听了妙法的话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容熠。
容熠在汉人之中,绝对是属于比较魁梧的,可是与无畏一比便显得有些秀气了。
而且此时,无畏穿了一身的戎装,而容熠却只是粗布短行衣,如此相较之下,容熠除了长相俊美之外,便在无谓的眼里毫无可取之处了。
无畏没有给容熠行礼,而是笑道:“这便是公主的孙子,长的一点都不像我们乌孙人。”
他的话一落音,妙法便赶忙道:“无畏,不准对昆莫无礼。”
就在此时,门里传来了一个清亮亮的声音:“父亲,家里有客人来吗?”。
话音未落。一个一身红色骑马装的女子从里面飞奔而出。
当她看到门口站了这么多人的时候,下意识的一吐舌头,笑道:“原来来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请客人进去呢?”
被这姑娘一打岔,妙法的怒色便稍稍的一收。
只听无畏呵呵笑道:“谷,请进,昆莫请进!”
妙法对容熠道:“昆莫,我们先进去再说。”
容熠看了无畏一眼没有,跟在妙法的身后,进了房门。
跟在后面的柳峰早就知道了容熠在大漠身份不简单,但是柳明却不知道。
他听了妙法对容熠的介绍之后。心里不由的一惊。好像明了了他的获罪的原因。
出来的女子,朝着他们一一看去,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容熠的脸上。
容熠见她看着自己,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那女子嗤声一笑道:“瞪什么瞪。小白脸。”
无畏听了那女子的话之后。呵斥道:“乌兰。不要对客人无礼。”
乌兰听到父亲的呵斥,并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一撅嘴道:“父亲。我哪里无礼了,是他先瞪我的。”
“好了好了,快去骑马吧,不然到了驭马节,你又要输给木珠了。”无畏用宠溺的话对乌兰道。
乌兰听了此话之后,一面往外跑,一面道:“父亲放心,今年我绝不会输给木珠的,这次我一定让她好看。”
在她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无畏将容熠等人带到了会客厅,入座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招待,只是对赫连谷道:“谷,你一去便是这么多年,在汉地生活的可好啊?”
赫连谷生气他刚才对容熠的不敬,听了他的问话之后,并没有看他,只是道:“既然大汗有令,不管有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不能退缩。”
无畏听了此话之后,呵呵一笑,道:“谷,你说的不错。他说完又看了看坐在赫连谷上座的容熠。”对下人道:“去给诸位客人一人上一碗马女乃酒。”
当马女乃酒摆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出了容熠,都有些傻眼了。
这乌孙的人还真是有些奇怪,一见面不上茶,却让饮酒,而且这酒与汉地的酒完全不同。
一端上来便有一个女乃腥味扑面而来,生活在南地的柳明等人根本就喝不了这样的酒。
容熠曾经听妙法说过,这是乌孙待客的第一关。
当马女乃酒摆在他跟前的时候,他二话没说,端起碗一饮而尽。
无畏见了之后,忍不住一笑。
赫连谷却怒了,对无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带回的人不是大公主的孙子?不是我乌孙的昆莫?竟然还用马女乃酒试验。”
无畏没所谓的道:“谷,你多虑了,就算你带回的大公主的孙子,难道我就不能一试吗?他在汉地生活了这么多年,才刚刚的到乌孙,应该让他从踏进乌孙便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他说完,冲容熠拱手一礼道:“昆莫,你说属下说的对吗?”。
容熠脸上平静如水,淡淡的道:“你说的不错,从今天开始,我便不再是汉人了,应该适应乌孙的生活。”
“多谢昆莫体谅。”无畏见容熠并没有像他以前见过的汉人一样造作,心里原有的抵触情绪便少了许多。
赫连见无畏给容熠见了礼,心中的气稍稍的平息了一点。
柳峰见容熠将跟前的马女乃酒一饮而尽,也端起来喝了一口,可是一入口辛辣混合着女乃腥味让他不由一阵恶心,差点便将嘴里的酒喷出来。
柳明却如见了稀世珍宝一般,细细的抿了一口之后,一脸的赞叹:“嗯,好酒,真是好酒!”
听了柳明的赞叹之后,无畏哈哈大笑:“这位老兄果然是酒中行家,这是我家乌兰亲自酿的酒,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坛。”
“我们打算先住在你这里,你去准备客房吧。”赫连的对无畏道。
赫连谷与无畏是从小的情谊,所以也没有跟他客气。
无畏听了笑道:“好说,好说,虽然我的家在城外。可是这里没有比我这里更宽敞的了,我正好喜欢跟爱酒的结交。”
“柳兄,你便带着柳贤侄先去休息吧。”赫连谷对柳明一拱手道。
柳明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便拱手道:“好,一路奔波,我确实也累了。”他说完此话之后,又对妙法道:“有了小女的消息,还望尽快转告,小女现在有孕在身,我实在放心不下。”
赫连谷听了此话之后。神情一滞。旋即笑道:“好说,柳兄尽管放心便是。”
无畏命下人将柳明等人带去了客房。
会客厅中就只剩下了容熠、赫连谷与无畏。
赫连谷对无畏道:“现在城中是怎么个情景?”
无畏听了此话之后,微微一回眼,迟疑了一会儿道:“现在城中是屠睿王的天下。老汗王的部下早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谷蠡王下落不明。要想重振贺悦家族,已非易事。何况,昆莫只是贺悦的外孙。并不是贺悦家人,恐怕就是找到原来的部下,他们也很难会以昆莫马首是瞻。”
贺悦是乌孙的王姓。
无畏说的是实情,赫连谷也无言以对,可是他受老汗王和公主的大恩,怎么甘心贺悦家族从此落寞。
“就算是有一丝的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老汗王岂不是白死了,公主岂不是白白的远嫁。”赫连谷狠狠的道。
他说完之后,对无畏道:“你跟我一样,也是汗王妃从狼嘴里救出来的,若没有大公主给你治伤,也没有你的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忘了。”
乌孙人是最讲究知恩图报的,若是有人受了别人的恩惠之后,却不思图报,死了之后天葬的时候,就连草原上的狼也会对他不屑一顾,
所以当赫连谷问出此话之后,无畏头上的青筋爆出,冲他喊道:“我没忘,可是我现在没有谷蠡王的下落,若是有谷蠡王的下落,我一定会带着昆莫去与谷蠡王汇合,杀进城中将屠睿王碎尸万段。”
赫连谷听到了他想听的话,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好,我自会去打探谷蠡王的下落。”
“那昆莫便先在无畏的府上住下,带打探到谷蠡王的消息之后我们在做打算。”无畏对容熠道。
容熠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现在他对乌孙王庭的一切都还不熟悉,想要站住脚只能暂时寄居在这里。
他有自己的打算。
听了无畏的话之后,没有,只是冲他一拱手。
无畏将最好的客房安排给了容熠与赫连谷。
又给他们一人配了一个仆人。
一住下之后,赫连谷便赶紧飞鸽传书联系之前保护柳珂的几个人,希望能有柳珂的消息,以安容熠之心。
******************************************************
远在京城的柳珂,此时也在翘首以盼容熠的消息。
可是自从容熠离京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丝一毫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别说是柳珂,就连容烁都没有容熠的消息。
姜成为了引容熠出来,早已将柳珂在燕王容烁身边的事情散布了出去,可是引来的只是一些市井留言,并没有一点关于容熠的消息。
容烁得知此事之后,虽然没有斥责姜成,可是心里却大大的不痛快。
因为这样,以后他想做的事情便又多了一层阻力。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正是用人之时,对姜成心中虽有不满,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姜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出于对他的衷心。
他听从了姜成的建议,屈尊前往各个老臣家拜访,请他们出山为大燕的江山社稷出力。
多数老臣开始都婉言谢绝,可是在容烁第三次去的时候,便有一大半坐不住俯首称臣了。
在容烁第五次拜访石家的时候,石虞也表示愿意听从燕王的差遣。
这些日子以来,好像容烁的心里只装了这些国之栋梁,只要他们有什么要求便都想办法打成。
就连石荫提出要接华太妃回石家居住的要求,容烁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京城中也都开始盛传容烁的礼贤下士。还没有登基便已经有了英明圣主的称号。
只是容烁却因此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在他看来,越是如此,柳珂的事情,他便越难妥善的解决。
他马上就要登基了,登基之后,全天下的人便都会盯着皇后的人选。
到时候不光是他的母亲会催促他立后,就是朝臣们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柳珂怀着容熠的孩子,若是让她打掉,那一定会伤了她的心。
可是若是柳珂怀着容熠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顺利的登上后位的。
因此。容烁现在整天都因此而郁闷。
他身边的姜成心里明白容烁的心思。可是却只是当不知道,积极的在准备着他的登基大典。
只有容茗是个直心肠,见容烁整日闷闷的,便皱着眉头问他道:“兄长。你都快登基当皇帝了。还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每当容茗问及此事的时候。容烁都会朝她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日,容茗又在容烁的跟前讨了没趣儿,便去了柳珂的小楦阁。
柳珂现在已经显怀了。所以吃过饭之后,便只是在房中转悠活动,很少会去外面。
一来是因为她自己不磕了碰了,二来,这里的人都将她当做是容烁的女人,看淡她大月复便便的样子,便会多想,以为她与容烁已经有了苟且之事,而且还怀了容烁的孩子。
只有容烁自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容熠的,可是容烁在别人误会的时候,却从来不会出面说明。
便让这里的人的误会更深了。
容茗是柳珂这里的常客,所以她走到门口也没有敲门,便直接进来了。
见柳珂正抚模着肚子在房中转悠,笑道:“阿珂,你又在锻炼了,怎么不出去走走,外面那样美得景色,岂不辜负了。”
柳珂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时候不早不晚的,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又在你兄长跟前惹了祸?”
容茗见问,满不在乎的道:“才没有,不过,说来也奇怪,现在兄长都快登基了,为什么却每天闷闷不乐的?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说完此话之后,看了看柳珂好像想到了什么,凑到柳珂的跟前道:“是不是担心母妃不接受你。”
柳珂听了此话之后,心里忍不住一凛,问道:“你怎么会问起此事?”
容茗笑笑道:“这不是听说,姜先生已经派人去请母妃了吗?母妃到了之后,知道兄长身边有你这样一个美人,自然是要见面的呀。”她说到这里之后,看了看柳珂的月复部,笑道:“虽然你与兄长有情,可是毕竟没有家里的同意便有了孩子,母妃是个固守规矩的人,肯定会觉得你——”
说到这里之后,容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柳珂淡淡一笑道:“你错了,这孩子不是兄长的。”
容茗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柳珂笑道:“你忘了吗?我本就嫁给了容熠,就算是有了孩子噎死容熠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兄长的孩子。”
容茗惊得捂着嘴,恍然道:“难怪兄长愁成那样子了,你怀着容熠的孩子,怎么嫁给兄长?”
“我并没有说过要嫁给你兄长啊!”
容茗苦笑道:“可是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兄长的女人,而且兄长好像也已经认准了你,你怕是跑不掉了,只是——”她说着看了看柳珂的月复部道:“只是有这个小东西,兄长可能会比较麻烦,母后是不会允许你有别人的孩子,还跟兄长在一起的。”
别说容烁这样的身份,就算是一般的人家,若非是那家孩子有什么缺憾,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嫁过一次人还有了孩子的女人的。
像柳珂这样的女人,在民间就只能给人做填房或者为妾。
可是现在容烁是未来的皇帝,就算是他的妾侍,像柳珂这样的女人也是不允许进宫的。
“我本就没有想过要与你的兄长在一起。”柳珂并不稀罕什么为妃为后,她现在只想容熠能得到消息,想办法来救她。
“若是兄长听了此话之后,肯定会伤心死的。”容茗叹息道。
柳珂不想与容茗继续这个话题,遂笑道:“好了,你少在这里瞎操心了,我也只是说说,女子怎可左右自己的婚姻,若是我的父兄在京城的话,自然是他们让我家给谁我便嫁给谁,现在他们不再跟前,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一提到父兄二字,容茗便想起柳峰来,问道:“你兄长真的去了五原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