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媪战战兢兢地挪着步子向木屋而去,那群壮汉个个凶狠地盯着木屋里,领头的汉子压根不信这屋里的人是个小儿,看那衣袍大小,只怕是个女娘才是,甚至有些怀疑这鬼鬼祟祟不肯露面的就是要找的那位姑子。
孟洛也听到了屋外壮汉的问话,听到他说要见自己,一时也是惊得退了一步,若是这么出去,只怕那群人立刻就会认出自己,那样岂不是死路一条?
她心思飞快转动,忽而望见摊开在一旁的绢帛上的针线,有了一计。
刘媪不敢违抗壮汉的话,却又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位姑子被人欺凌侮辱,一时左右两难,只能慢慢向木屋走去,一筹莫展。
“阿娘,外边是什么人?”忽然木屋里传来问话声,声音粗糙沙哑,暗沉难听却又大声的很。
这句问话声音极大,连院子里或站或立的那几个汉子都听见了,不由地吃了一惊,这么难听的声音,实在不像是个姑子的声音。
刘媪心里吃惊,却是很快反应过来,大声都:“儿啊,是几个贵人路过,他们想要见一见你。”
“贵人?既然这样,阿娘进来扶一扶我吧,还要换一身衣袍才好,这疹子出的厉害,郎中让不要见风,还需遮一遮,莫要吓到贵人才是。”声音依旧粗糙难听,却没有拒绝出来,反倒让刘媪进去扶他出来。
只是这话倒是把那领头的汉子吓着了,忙喝住刘媪:“老妇,你家小儿生了什么病症,竟然出了疹子,还不能见风?”
刘媪自然知道孟洛的意思,故意摇摇头:“郎中也不曾说明白,只说此病凶险,高热出疹,见风更是厉害,又是容易过给别人,故而只能让他在家中静养,吃了好些药也不见起效。”她指了指附近的村落,“如今连村子里的人也不敢轻易过来我这院子,只怕会过了病气去。”
刘媪的话音还没落,只见那间半掩着门的房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手上却是血淋淋,细细点点的伤口都在向外渗血,看着着实吓人,伴随而来的还是那把难听的声音:“阿娘,快来扶我一把,让我给贵人见礼。”
这群汉子听说屋里小儿得的是会过人的怪病,又看见那只血淋淋的手早已吓坏了,心里暗骂晦气,忙不迭与刘媪道:“不必见了,不必见了,你让他回去吧,我们就走了。”说罢,数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脚下步子飞快,只怕慢一点就会被染上那种怪病一般。
刘媪松了口气,却是急急忙忙进屋来:“姑子,你无事吧,他们都走了。”
孟洛正用布巾擦拭着手上被针扎出来的伤口,抬头向着刘媪轻轻笑着:“多谢媪护我周全。”此时的声音已经哑然,怕是因为刚才那一番故意放粗了声音大声说话,让原本就受了伤的嗓子伤的更加厉害了。
刘媪心痛地看着她的手,原本纤细白女敕的手背上被针扎出十余处伤口,虽然伤口细小,已经不再冒血了,但是看上去确实可怖,觉得疼痛难忍,她不由地叹气道:“你要吓走他们,又何必对自己下这等狠手,伤成了这样。”
孟洛却是淡淡望着手上的伤口:“若非如此,只怕那群人不肯罢休。”只有真正看到手上这些伤口,让他们以为是病疹所致,才会吓得退走,不然还要纠缠下去,孟洛迟早会被拆穿。
刘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是打来清水让孟洛擦掉手上的血迹,寻了些止血的草药与她敷上,幸得伤的是左手,不会太过影响,孟洛待到止了血,便继续画起了花样子,现在耽搁不起,只有早些换了铜钱才能买粮食,靠刘媪浆洗缝补已经不能让两个人填饱肚子了。
孟洛将记得的几个花样子略作修改画了出来,比照着绣了两幅绣活,大小倒是可以作个插屏,交给刘媪让她送去城中绣楼换些铜钱买吃食。刘媪瞧着那绣活以穿花的技法绣出花蝶,针脚平整精致,花朵和彩蝶都是栩栩如生,叫人看着着实爱不释手,想来能换得些铜钱回来。
她欢喜不已,第二日一早就带着绣活进城去,要用这绣活换些吃食铜钱回来,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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