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公年已七十有五,闻捉鬼侠士到来,亦手扶拐杖到门口相迎。杨剑辉慌忙上前答礼。
刘太公令庄客刹猪宰羊相贺。
杨剑辉在刘太公庄上饮宴之后便与陈姑娘一同回到陈宅,宅里老管家见小姐归来,急忙上前问安。
陈香见老管家尚在,心内大喜,乃问曰:“大伯安好否?”
老管家曰:“老爷夫人均在那夜被恶鬼所害,小姐又被那恶鬼抓走,吾寻思无计。只得先将老爷夫人安葬在北山,之后吾便在这屋里为小姐守住家业。等小姐回来尚有住处!”
陈香闻言,忍不住泪流满面,放声大哭。杨剑辉见小姐太过伤心,心内亦觉难受,乃劝曰:“妹妹不必太过悲伤,还请节哀顺变。既是伯父伯母已得安葬,汝应先尽孝道,前往祭奠才是!”
陈香闻言遂不哭,只唤老管家取来祭祀用物,往北山祭奠父母。杨剑辉与老管家陪陈香同往北山。
陈香在父母坟前祭祀时哭得越加伤心。老管家劝说不住,杨剑辉遂上前劝曰:“吾二人既已结为兄妹,还请妹妹听为兄一言。伯父伯母既已仙逝,日后为兄定会对妹妹多加照顾便是,还请妹妹不要太过伤心,以免伤了身体。”话罢,杨剑辉又在陈香父母坟前起誓曰:“伯父伯母,吾杨剑辉已与陈香姑娘结为兄妹,此生永不相负。”
陈香听得杨剑辉此言方不再哭泣。祭祀完后,三人同回陈宅。
陈香便拿出家中田契及债务清单谓杨剑辉曰:“杨大哥。吾乃一女子不便在外抛头露面。吾家里田资颇丰,尚有多家田租与债银在外没有收回,还请杨大哥替妹妹做主。代妹妹处理此事。”
杨剑辉便将田租债银一一察看一遍,细细算来,尚有百两纹银与百余石谷米未曾收回。杨剑辉看罢帐本,乃曰:“为兄尚有要事需上京办理,不能常往在妹妹家中。今见妹妹家中颇有资产,不如到外面买一丫鬟朝夕侍候,妹妹也好有个照应。未知妹妹意下如何?”
陈香亦知杨剑辉非同常人。本有心追随左右,但杨剑辉不肯答应。而家中又只有老管家与自己二人,孤苦冷丁。若杨大哥一走连个说之人也没有。此时闻杨剑辉之言,乃曰:“大哥所言甚是,此事烦请大哥为妹妹办理妥当!”
次日杨剑辉便骑马和老管家一同到附近村落租户处代陈香收田地租子。走了几户农家,只见家家贫穷。户户无有余粮。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杨剑辉与老管家前去收租时。农户皆曰:“官府盘剥甚重,吾等已是家无余粮,根本没有谷米纳租!”
杨剑辉乃是侠义人,见百姓甚苦,又见陈家尚有百石余粮未收,遂不忍强逼。乃曰:“汝等今年谷米田租纳不下来,吾回去知会小姐一声,就与汝等免了。但明年不可不纳!”
众农户闻言大喜。皆曰:“所欠田租非是吾等不纳,只因近几年官府盘剥甚重。吾等平民实是无力交纳租赋,但明年新谷一出,吾等定尊壮士之言,先交纳陈家田租便是!”
杨剑辉答曰:“若能如此吾便放心。”
杨剑辉见此村百姓纳不下粮米,就又与老管家前往邻村收取租银谷米。来到一户人家屋前,见此家儿女甚多,长者十五六岁,幼者不过三五岁。又尽是衣装破烂,一个个被冻得面赤手肿。且又欠陈家银两和谷米未还。
杨剑辉便问老管家曰:“老伯可否知道此户人姓舍名谁?”
老管家答曰:“此户人姓钟,名六,帐薄都记载有呢!欠吾家老爷五两银子十斗白米。”
杨剑辉曰:“吾观此家人儿女甚多,长者已有十五六岁,若此家人纳不上田租税银,可令那小姑娘去服侍小姐,未知老伯意下如何?”
老管家曰:“小姐已有交待,一切听公子安排便是!”
杨剑辉与老管家商议妥当,便一同进钟六屋内。
钟六认得老管家,知是前来收纳借银租谷。老管家尚未开言,钟六便曰:“今年田地大旱,官府又增税赋。吾家着实还不上陈员外的银子和田租,还请老管家多多通容!”
老管家曰:“吾家老爷月前被长青山恶鬼所害,想必汝已知晓此事?”
钟六曰:“此事吾早已听说了。”
老管家又曰:“而今吾家只有小姐一人,无人服侍。吾观汝膝下长女十有五六。既是汝还不上吾家债务,不如将汝膝下长女放到吾家服侍小姐,吾家管吃管住,未知汝愿否?”
钟六曰:“而今吾家年关难过,家中未有半粒余粮,吾儿与其在家挨饿倒不如就去陈员外家作个下人!”
老管家曰:“既是如此便立个字据,汝女去吾家服待小姐,汝欠吾家的租赋就算完结了!”
钟六曰:“如此甚好!”
老管家便从箱内取出纸笔,写下字据,又请来此地保正作中人,三方按了手印,便将钟六长女钟杏带回陈家服侍小姐。
杨剑辉回到陈家谓陈香曰:“吾观此地百姓生活困苦,均无力交纳税赋,吾便自作主张,将今年的租赋免了……”
杨剑辉话未说完,陈香忙曰:“此事全凭大哥作主,大哥说将今年的租赋免了,那吾不收便是!况吾家中尚有百石余粮,吾与老伯吃三年也吃不完,今年的租赋收与不收均可!”
二人正说间,老管家便带钟杏过来了。
杨剑辉曰:“此女子是邻村钟六的长女,吾见其资质不差,特意将她买来服侍吾妹。还望妹妹日后好生看待这位女子!”
陈香曰:“兄长之言吾照办便是!”话罢,又吩咐老管家曰:“且带杏儿去换身干净衣服,往后便随吾左右,姐妹相称即可!”
钟杏闻言,乃跪下曰:“多谢小姐大恩,吾既是卖身为仆,岂敢与小姐姐妹相称!”
老管家忙上前曰:“勿需下跪,吾家小姐是好人,汝日后只需好好服侍小姐便是。汝先随吾去换件衣服!”
钟杏便起身随老管家往左边厢房去了!
杨剑辉在旁听得钟杏此言,暗思曰:“此女子家里甚穷,从小未读过诗书。不想却还能如此懂得礼数,有此女子陪同吾妹,夫复何求!”
却说杨剑辉在陈家住了二三日,陈香小姐见杨剑辉器宇宣昂,浓眉大眼,端的是一表人才,英姿不凡,又为人正直,心内暗暗喜欢。但又苦于无人说合此事,自己又不便开口。因此每每见杨剑辉时,均是秋波暗送,言语之间常常流露出相爱之意。
杨剑辉乃是性情中人,又见陈香小姐姿色甚美,心内有时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但又想到雷世伯之托,国家的不幸,以及父亲临终时的遗言,乃暗思曰:“男儿有志在四方,吾辈青年理当为国效力才是,绝不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吾既与陈姑娘结兄妹,又怎往那面去想!”思来想去遂决定还是尽快上京为好。
这日二人来到后院闲聊,陈香小姐忽然问起杨剑辉的身世。杨剑辉以为陈小姐非江湖中人,又与自已结为了兄妹,便将自己出自武林世家的事与陈小姐说了。陈香听罢,便曰:“杨大哥武艺高强,未知能否教小妹一招半式,用以防身?日后杨大哥不在时小妹也能防身自保!”
杨剑辉闻陈香此言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便将一套简单的少林剑法教给了陈香与钟杏。
老管家见杨剑辉在教陈香练剑时,二人甚是亲密,又见小姐对杨剑辉含情默默,乃上前曰:“杨公子一表人,而吾家小姐亦是美人。杨公子若能娶吾家小姐为妻,乃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未知杨公子愿否?”
老管家此言一出,杨剑辉一时不知如何对答,只羞得满面彤红。
老管家见杨剑辉面目彤红,以为杨剑辉正有此意。在杨剑辉未及开言时,老管家又曰:“若公子果有此意,吾就去请吾村保正为媒!”
杨剑辉急止之曰:“老伯使不得,使不得!吾乃江湖中人,怎能娶汝家小姐?况吾正有要事在身,正欲前往京城办理。明日吾便要离开前往京城去了!”
小姐闻言,忙曰:“吾知杨大哥志向高远,吾乃一闺中女流,怎能配得上杨大哥。吾只希望杨大哥在吾家中多住些时日,多陪陪小妹便是,安敢望为杨大哥之妻!”
杨剑辉曰:“吾妹何出此言,汝吾既以结为兄妹,便有兄妹之情。为兄着实是受人之托往京城办事,若是去得迟了恐有变故。遂不敢在此久住。
吾教汝与杏儿的少林剑法,汝已学成,只须照吾所说,多加练习,防身便没有大碍!”
小姐听得此言,知杨剑辉明日便要上路,不能强留。便连夜为杨剑辉绣了一块汗巾以作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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